前堂已聚集了不少人,有大量不明真相的群众,有几个打扮像是冒险者的典者,甚至还有官府城卫,这些人挤在一起好不热闹。
    李掌柜就在人群之中,他不住的擦拭着额头汗珠,在他面前有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年轻人,除此之外还有千夫所指。
    “药堂卖出的药散不能治病也就罢了,竟然吃死了人,这些天杀的黑心商家都应该拉去砍头!”
    “哎,多年轻的小伙子啊。”
    “据说,死的年轻典者是一个极强宗门的精锐弟子,此时那宗门的长老也在赶来,百草堂这下麻烦大了!”
    “……”
    只是片刻,浮生便从闲言碎语中知道了个大概,应该是这躺在担架上的青年典者因服用百草堂出售的丹药而身体抱恙,于是他的好友就将他拉来这里讨个说法。
    不过,这年轻典者并非是极强宗门的精锐弟子,但凡是这个身份又怎会落到来百草堂购置丹药?这方面的内容多是人云亦云罢了。
    李掌柜被人群拥住,千夫所指,他不断的摆手想要争辩,可一个人的声音怎么比得过这千百人的指责?
    “咳咳!”
    城卫队长老气横秋,一声轻咳便镇压了这许多声音,他一面环顾四周,在前踱步,道,“李掌柜,此事已有备案,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处理?”
    这城中的城卫队长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以李掌柜的身份平日并不用将这种人看在眼里,但此刻与李掌柜而言这声音好似催命,他不敢懈怠,跟在后面答道,“若问题当真出在我们的丹药,我必处置妥当。”
    说话间,李掌柜使个眼色,他身边几个炼药师打扮的人便上前查探,马涛也按捺不住挺身要去,却被浮生一把拉住。
    “大人,有事么!”马涛阴着脸,险些就将心中的辱骂之词道出。
    此事关系到百草堂生死存亡,马涛自然十分紧张,但在看清阻挠自己的是浮生后,马涛还是强忍着不悦。
    “跟我说说,怎么回事。”浮生轻声说着,他的目光锁定在那青年典者的同伴。
    “我不知道!”
    马涛冷冷的回了一句,转念意识到不妥,耐着性子答道,“前几天那三个典者一起来的,买的是一瓶培元丹,当时我就在场,那瓶培元丹乃是我的师父亲手炼制,绝不会有错!”
    “一瓶培元丹……”浮生若有所思。
    定睛看去,桌上的托盘里果真有一个写着培元丹的瓷瓶,浮生附在马涛耳边小声吩咐道,“你去数数那瓶中培元丹少了几颗。”
    “大人!”
    马涛重重的叫了一声,道:“此事是我百草堂家事,与你无关,多谢你的好意了!”
    从早晨到现在,马涛与浮生相见不过几个时辰,对这一少年的印象可谓极差,正是心烦意乱之际,索性一把将浮生推开再不理会。
    浮生只是轻笑,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却在此刻瞥见一个极为眼熟的身影,不容浮生多想,那两个青年典者已经开始发难。
    其中一个推开诸多忙碌在担架前的炼药师,跪坐在地嚎啕大哭,另一个更是暴跳而起,鼓荡典力间一拳轰向李掌柜。
    百草堂并无守卫,一来是天九郡在皇城脚下,治安极佳,也只有李金那种二世祖敢在这片土地上逞凶妄为,便是有多少守卫也拦不住。
    再者,几日前百草堂还是穷困潦倒,只是因得了天佑商会青睐才声名鹊起,还来不及招揽守卫。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绝没有典者敢攻击炼药师。
    这许多种种加在一起,使得这年轻典者的行为引起满堂惊骇,近在咫尺的城卫也没有来得及阻拦,便任由他一拳将李掌柜轰在地上。
    好在,这仅仅是典锻境的典者,李掌柜虽然整个人被打进柜台里,但很快就在小厮的搀扶下爬起来,看起来只是筋断骨折,并无大碍。
    “老混蛋!今天我就拆了这百草堂,也顺带拆了你这一把老骨头!”
    年轻的典者极为凶悍,有恃无恐,暴起一脚将不远处的货柜踢翻之后,飞身便要去摘百草堂的牌匾。
    商铺的牌匾若是给人强摘了,这一道字号也就一文不值了,李掌柜心急如焚,好在店里的几个年轻人还有些修为,一番阻挠并未让这年轻典者如愿。
    “城卫大人,还不快点制服凶徒?”浮生冲那城卫队长努努嘴。
    “要你指手画脚!”
    城卫队长的脾气也不小,狠狠瞪了浮生一眼,这才不情愿的下令,一众城卫不消费力便将年轻典者制服。
    “怎么样?”李掌柜迫不及待的问向几位炼药师。
    “人还未死,只是典力溃散,已沦为废人。丹中,亦有摧心之毒……”
    几位炼药师面面相觑,并不乐观,虽然他们对自己的丹药有自信,但也无法找寻这典者典力溃散的原因,总不能说对方为了讹诈百草堂用了其他方法使典力溃散,即便真相如此,这个说法也不能让人信服。
    “花钱消灾吧。”李掌柜无奈的叹了口气,紧咬牙关,“好了,我愿出三倍赔偿收回这一瓶培元丹。”
    心疼肉疼,李掌柜已快哭出来了,要知道这一颗培元丹的卖价就是万金,这一整瓶百颗便是百万金,兑成极品典石足有千余颗,这些赔偿已是百草堂一整年的利润。
    虽然现在傍上天佑商会,但此事也要产生影响,最好的结局就是让利,再加之明日便是药王谷的交流会,百草堂可谓是被活活剥掉一层皮。
    “三倍赔偿便想打发我们?”那年轻的典者冷声一笑,道:“也好,不过要让我先将这牌匾摘了,将你这百草堂拆掉!”
    “放肆!”
    马涛一声厉喝,道:“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再敢胡搅蛮缠,我必将你赶尽杀绝!”
    这才是炼药师的骨气,也是天下典者不敢交恶炼药师的原因,越是强悍的典者在修炼途中所需的丹药也就越多,以往的百草堂虽比不上广安堂,却也有一些忠实的顾客,其中不乏典搬境的典者。
    像是这种典锻境的小家伙,对于典搬境典者而言如同土鸡瓦狗,随手便可镇杀,开出百十来颗培元丹的价码,保证有人将此事做得滴水不漏。
    “哦?竟有人想将我赶尽杀绝。”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人群自觉的让开一条通道,万众瞩目下,华衣少年缓缓走来。
    少年身着华衣,该是官宦之后,但腰间悬剑,剑上无穗,又好似武家之子。
    但不论如何,少年的身份必定显贵,因为他身后跟着的随从百十来号,其中不乏精锐典者,气息比起浮生都要浓郁许多,显然也是典搬境的修为。
    城卫队长本来懒散,一看到来人立即像打了鸡血似的,躬身上前,将脚步踏的啪啪作响,噗地一声半跪在地上恭敬叫道,“花公子!”
    “花公子!”
    “竟然是花公子!这下百草堂麻烦大了!”
    “你我也快走吧,待会儿花公子一怒,斩了这里的人也没处说理……”
    “……”
    唏嘘震惊声中,不少人竟被吓得立即退场,看来这位花公子的热闹是要用命来看,原本对此事漫不经心的浮生也在此刻产生浓厚兴趣。
    天下人中姓花的不少,但若说天佑国此姓中的显贵只有两脉,且两脉同根,均出自于巴丹郡花家。
    国都天九郡的花家,便是当今已坐上大将军之位的花无极。
    不容浮生多想,这位花公子已经展现出其非凡的身份,手腕一挥,身后百人一拥而上,只用了三两个呼吸的时间就将百草堂拆的七零八落。
    “花公子,您老人家手下留情啊……”
    李掌柜看着自己的一生心血被人践踏,老泪纵横,连滚带爬的来到花公子面前祈饶,“您容我解释解释啊……”
    “好!”
    花公子一声令下,随从们便停手了,他煞有介事的将李掌柜搀扶起来,柔声道,“整个天九郡都知道,我花无央是最讲道理的,便容得你解释。”
    李掌柜如获大赦,心中长舒一口气,却听得花无央又道,“但你的解释一定要我满意,否则,就不是拆掉你的铺子这么简单了。”
    李掌柜又愣住了,因为这件事根本无从解释,他自信自己的培元丹绝不会有问题,难道让他在众目之下道出有人故意下毒坑害自己?
    若是刚才,李掌柜还有这个勇气,但花无央亲临当场,便是李掌柜博上这一条性命也不敢说出这句话。
    “喂,马涛。”
    浮生拍了拍马涛的肩膀,问道,“这花无央是谁?”
    “你不知此人?”马涛满心的愤恨,本就不待见浮生,冷冷的抛下一句,“护国大将军花无极麾下亲信。”
    “亲信?”浮生不解。
    “花无极膝下无子,就从麾下大将的子嗣中选出三人,收做义子,这花未央就是其中之一。”马涛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道,“事到如今,你也走吧,此人你惹不起。”
    “呵,那怎么行?”浮生反笑,叹道,“他可是专门来招惹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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