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赵云海描绘的蓝图让他十分心动,可再心动,都不如真实的数据来得刺激人。
    脑瓜子一转就有了想法,“南方那边不需要布料,那价钱岂不是增加了。”
    “怎么会。”巴福明捏着花生米,给陆长明倒了杯茅台酒,“就因为不用票,布匹不限量,想要就有价钱比以前降了不少,毕竟抢的才稀罕。”
    陆长明抿一口酒,火辣辣的刺激着味蕾,脑海中算一笔账,低价不要票的布料转手送到北京,绝对有市场。
    可惜,他已经开始实习了。
    巴福明见他一口闷,又扔了粒花生米到嘴巴里,嚼吧嚼吧,每次端起杯子来都尝一口,偏偏给陆长明倒满杯。
    嘴上还叭叭着,“也别嫌我啰嗦,我家里兄弟多,父母疼大的宠小的,我夹在中间是两头受气,现在自己拼出个前程来,反倒是他们来巴结我了,所以啊,别人有不如自己有,谁知道别人给的哪天要回去,哎呦瞧我这嘴,喝多了,吃菜吃菜。”
    陆长明有点晕,脑子里全是巴福明那句别人有不如自己有。
    最后醉趴在桌子上,睡过去。
    巴福明略带嫌弃,手拍拍他脑门,“兄弟?”
    几下都没叫醒,撇撇嘴坐回位置上,觉得陆长明没出息,他们那一帮子兄弟,谁干白的都能喝上二斤。
    要不是几天接活得保持清醒,他也想过过酒瘾。
    这会只能把余下的茅台砸吧完,桌上的菜让人帮忙打包,抬手看表算了算时间,将人朝招待所抗去。
    不是什么上档次的地方,有些老旧所以开房间价格便宜,就吸引了不少野鸳鸯或者家里不方便的夫妻出来玩。
    巴福明扛人走的时候,还故意跟前台要了套。
    前台有被吓到。
    他是男的,身边人也是男的。
    虽然知道来这是办事,可谁直接要套!
    巴福明瞧见,还故意啐了句,“这还首都呢,办事连个东西买不到,难得见一面,今天就不用了?”后面是跟陆长明说的。
    醉鬼没有说话能力,但是吃疼。
    巴福明掐他一把,哼唧地喊出声,像是回应。
    前台浑身起鸡皮疙瘩,欲言又止,大为开眼,忍不住去想男的怎么办事。
    一遍一遍加深了印象,这一天别人不说,这俩人来住过是绝对记住了的。
    以至于,前脚俩人进去没一会,后脚来了个漂亮姑娘问情况,她就如实说了,然后就看人家姑娘泪眼汪汪地甩着长辫子呜呜呜地哭着跑了。
    前台想,这是个心里脆弱的,不然她强大!
    ……???
    跑的姑娘没去别的地方,直奔陆家。
    姑娘叫向恺琪,如果辛甜或者陆让在,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曾经在赵新丽店里和老莫餐厅遇见过,被掺和在陆长明和陆耀光中间的那个高个子姑娘身边的朋友。
    “陆姨,长明真的答应我们的婚事了吗?”
    陆夫人正在修剪花枝,听到这哭腔第一反应皱眉,看到来人才安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两家走礼的事情他都知道,那必定是答应了的,可别哭了,眼睛再哭坏了长明看见该心疼了。”
    “真的?”向恺琪哽咽着。
    “不相信我?”
    “没有。”
    “那是长明欺负你了?你们今天不是约好傍晚去逛公园,长明呢?”
    向恺琪委屈,“他找人送信,让我别去单位,换个了地方给我,可我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人,最后发现他跟被人进了招待所。”
    陆夫人沉下脸,很快安慰,“应该有其他什么事情,你也知道长明一向招女孩子喜欢,可谁都不如你对他真心,即便是出了的报错这样的误会,他前面那个订婚的对象当即退婚,只有你一直不离不弃,阿姨看在眼里呢。”
    “这要但凡是个女的,我都自信比得过,可……可长明要是喜欢的是男人呢。”
    “!!!”
    ……
    陆长明再次睁眼,是被水泼醒的。
    好酒喝醉虽然不头疼,可酒还没醒,陆长明整个人依旧昏昏沉沉的。
    大晚上招待所的灯光有些暗,一时之间没看清楚情况,顶着一头水刚坐起身,迎面的一个巴掌直接扇在脸上,打得他头一歪,撞在床头墙壁上,彻底清醒。
    抬起头,母亲阴沉着脸站在床边,门口被家里堂兄弟给守住。
    “妈?”
    “别叫我妈,我没你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儿子,你干的这叫什么事情!”
    一个东西飞过来,砸在脸上,最后软趴趴地掉在腿上,陆长明蹙眉低头,看清楚是什么后瞳孔微缩。
    橡胶材质的东西,即便没结婚,身为男人也和其他人交流过的。
    “这不是……”
    “不要狡辩,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之前你想着经商,我还能当你年纪小,考虑不周全,现在呢!”
    “我没有……”
    “够了,现在跟我回家,真是丢人丢到外头了。”
    陆长明抹掉脸上的手,站起身来,八月的天,明明空气都还带着热度,他却犹如置身冰窟。
    临打开门前,陆夫人扭头最后说一句。
    “我不管你在外面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我今天会和你爸商量,九月天气不冷不热,正适合办婚礼,你的妻子,只能是向恺琪。”
    ……
    人前脚走,后脚巴福明趴在隔壁窗户上,目送着陆长明一家子离开。
    手上搓着下巴,心里头计算着这火够不够旺。
    主要的他不确定陆长明是不是个爷们呀,万一憋憋屈屈的就这么点头答应呢。
    想明白这点,巴福明躺在床上痛快地睡醒,先找到邮局给辛甜打电话。
    辛甜听得一愣一愣的,脑海中满是陆家猜忌陆长明的混乱场景。
    她又听到后面的计划,“你再去,陆长明不就猜到你故意搅事?”
    巴福明:“那不会,因为我真是来跑单的呀,我跟嫂子专门要了单子来,首都百货大楼里面一些南方物件,有从咱们合作的代工厂进的,至于代工厂是不是我的,陆长明要是真能查到这点,我服气。”
    辛甜忍不住感叹,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扭头看到陆让,想到了他之前的交底。
    冲话筒说:“对了,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什么需要去人民医院找会计齐正军,偷摸的,他也在找陆家的茬 ,你们合计合计看看,有没有什么能互相帮助的。”
    巴福明扫了圈牙根,应下,挂断电话就去联络战友去了。
    陆让倒了杯水,见辛甜看他,递过去,“首都来的电话?”
    辛甜抱着茶缸点头,喝了半杯才把陆长明的事情说清楚,“不过我真没想到,赵同学毕业后竟然选择下海,还跟家里决裂了。”
    小说原文怎么写来着?
    反正是阖家团圆的大好结局,太久时间没去想剧情,如今全记不得了。
    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不禁感叹,“陆长明也是够背时的。”
    “为什么?”陆让不明白。
    “他要是和赵同学共同合作的话,未来肯定能赚很多很多钱。”j??
    陆让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你倒是对这个赵同学很信任。”谁啊这人。
    辛甜像是听到他心底的疑惑,“就是咱们村之前那个知青赵云海啊,你不觉得他的运到一直很好吗?你看,知青下乡选到我们生产队,生产队长老实负责,他本人也以来就是领队头头,后来一朝考上最好的大学,如今在别人都端铁饭碗的时候,他早早选择了下海,真不愧是……”
    真不愧是当男主的男人,以后还会更顺风顺水呢。
    陆长明放弃了这个机会,错亿。
    陆让心头泛酸,不承认,“也不过如此,要这么说,他运道不如我。”???
    辛甜欲言又止,扭头不忍心摸了摸陆让的头发。
    崽,咱们只是个男二,还是别跟男主争了,好容易走两条道。
    他爷爷去世后,辛甜这两年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陆让那颗反社会的心再次萌芽。
    再熬两年,熬过陆让的死劫,她才算是彻底的放心。
    想到这,辛甜伸手抱住陆让的瘦腰,两年倒是补了点肉,总算不是抱骨头的感觉,只是肉也软不到哪里去,硬邦邦。
    手上摸了摸,嘴巴甜甜地开口,“在我心里谁都比不上你。”
    陆让开心了,只是话还是要说清楚。
    “我认真的,像你那样说,我受苦遇见了你,救回了爷爷,后来平反改变人生,被你鼓励还考上了大学,才有今天的模样。”
    陆让顿一下。
    “应该换个说法,我有你,怎么都差不了。”
    至于运道,也就不跟别人抢。
    辛甜仰头,这男人还真是知道怎么说会让她心动。
    她笑眯眯地靠着他肩窝,“我决定送你个礼物。”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边,陆让有些紧张。
    是要亲他吗?
    辛甜松开手,推开他,站起来,“走,复习去,我给你好运,必能考上!”
    陆让:“……”
    ……
    巴福明和齐正军碰头了。
    医院厕所背后的空地上,还神神叨叨地观察四周,生怕被什么人看到。
    齐正军双手插在白大褂里,这是他为了附和医院形象专门自己弄出来的,更好融入集体。
    他说:“陆家定了九月九那天办婚礼,没多少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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