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鹭不经怀疑这剑是不是玩具,这剑真能将男女主都杀了?
    不信。
    少女自顾自小声道。
    见祝如疏抬眼“看”了过来,她几乎条件反射性将剑双手给祝如疏奉上。
    林鹭:…
    对哦,这人瞎子,根本看不见。
    看不见,但并不是完全看不见。
    她将灭灾递到他手中,祝如疏停顿了一下,却忍不住笑了出声。
    祝如疏不知道究竟是他自己疯了还是她疯了。
    少女似乎有些惊异,不知踩上地下的何物,脚边发出一些细微的轻响。
    她好似猫儿般企图踩着无声的步子往后退两步。
    少年觉得,她似乎更怕自己了。
    祝如疏觉得奇怪,为何这人却还是乖乖将这柄随时能将她杀掉的剑递到了自己手中。
    她不怕被自己杀掉吗?
    怪人。
    是他少有接触过的怪人。
    又怕又要装作不怕的样子,让祝如疏心中生了些厌恶和烦躁。
    触着她温热的指尖之时,祝如疏心中更是生出了想就此用剑划破她手臂上的青色血脉。
    任由那温热在他手心之中流尽。
    看她在自己怀中从鲜活,变得死气沉沉。
    这样。
    他便能埋在她怀中嗅到那春桃的糜烂气味。
    这样。
    那些她不知道何处得来的,有关他的肮脏秘密也会随之被埋葬。
    就是这么一想,祝如疏心中也也觉得酣畅些。
    —
    这雾不仅能隔绝人的视野,还能将人宛若隔开在不同的空间中,既看不见彼此,也听不见。
    林鹭就是运气差了些,同祝如疏处于同一个空间之中了。
    雾燎散开,面前的沈若烟忧心匆匆,见着林鹭,她快步上前,似乎松了口气。
    “师妹,你们没事吧?”
    林鹭下意识将领子往上拉了拉,笑着同沈若烟说。
    “没事师姐,就是方才没看到你们有些担心。”
    “那便好,我们这边也没事。”
    林鹭心中叫苦,沈若烟这青梅竹马的好弟弟险些将她掐死了。
    思及此处,少女才惊觉祝如疏不应该是文中的男二吗?
    那为啥除了出场之时外,她就没感受到过祝如疏喜欢沈若烟?
    难道是她将祝如疏缠得太紧了?
    真是怪事了。
    —
    几人摸着石壁,这次更为警惕的屏住呼吸,在香气还未完全吸进去之前,他们摸到了开门的那块石头。
    进入了阑珊处的室内。
    开门看到眼前场景的那一刻,林鹭神色诧异,仿佛回到了梦中。
    里面处处都是红色,头顶还挂着飘然的红纱,屋子是一间一间隔开的,地上有白森森的尸骨,看来是有人进来了但是没出去成,死在这里了。
    林鹭抬眼瞅着这无比真实的场景,眼睛被挂起来的红纱迷住了,室内并没有风,那红纱却在飘着、晃着,诡异至极。
    现实与梦境再次交叠在一起,巧的是,她这次身边也有祝如疏。
    在梦中之时也有。
    少女不觉侧目看像他,方才那个将她脖颈掐得死死的少年,此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乍一看还以为是房梁上吊死了几个穿红裳的人,脚不着地,在半空不停晃着。
    少女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中间有一条深色木板铺成的长廊通向尽头。
    几乎每间屋子里都有不同的乐器和赤色的床,过了这么久,还能嗅到空气中以往的浓重焚香气,还有进来之时,那扇紧闭的门外压不住的,缓缓渗入昙花香气。
    此处的单间屋子的门皆能从外面锁住。
    在长廊边,每个房间还有一扇没有窗帘的大窗台,能够从外面清楚的看到里面的现状。
    这种感觉就像里面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被旁人监视。
    林鹭没说出来,但是她相信不只是她,沈若烟和南宫信也同样明白。
    这条长廊林鹭就更加熟悉了。
    这条长廊是梦里那个生了张女相的貌美少年,曾经闭眼走过,也曾匍匐着爬过。
    这种诡异的时光交叠感,让林鹭有些不适。
    同样的两两一组,四处查看,林鹭又是同祝如疏一起。
    她虽说祝如疏一起,却因方才的是生了些惧意,同少年隔着一段距离。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最左边的房间。
    里面的陈设较为简单,摆着寻常女子闺房中常见的梳妆台,还有一张大床,那床也近乎惹眼的红纱装点,挂坠纱帘宛如轻纱曼舞,在四周紧闭的屋子里,那纱帘随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阴风飘摇不定。
    林鹭很好奇,就这么到处都是红色,这里的人不会视觉疲劳吗?
    柜子上都是厚重的灰尘,那张红色的床,林鹭原本想坐上去,不想却被祝如疏拉住了。
    他只吐出一个字。
    “脏。”
    他手没松开,林鹭心中生了些不好的预感,想将指尖从祝如疏手中拽出来,却不想被他拉得死死的。
    少年将随身带着的鲛绡从衣袖中扯出来,认真擦拭着少女方才指尖在柜台上划过沾上的厚重灰尘。
    他的动作并不温柔,挨着擦拭过少女浑圆的指尖,指缝,一处都不落下,他的动作慢条斯理却又夹着粗暴。
    似乎故意将她弄疼。
    好似她真的碰着什么难以忍受的污秽之物了。
    林鹭本就细皮嫩肉,指尖被人反复揉搓都会泛红,还有些发疼。
    却又抽不出来。
    林鹭这才轻声细语同祝如疏说。
    “不脏了,我的手是干净的。”
    祝如疏闻言,这才将她的手放下。
    却始终抓在手心中,林鹭怎么抽都抽不出来。
    少女这才看到,那红床上有几块更深的血色,似乎就是血迹,撒的到处都是,面积太广不像是寻常交-欢留下的。
    再说,为何有血迹却不收拾?
    另一边。
    南宫信走到梳妆台旁边打开了柜子。
    里面都是一些首饰,璀璨到价值连城,即便是这样的环境下,呆了几十年,却还是熠熠生辉,似乎也在昭示着首饰主人的倾城容貌。
    沈若烟则在观察屋内的床榻边缘,此处的血迹倒是不像林鹭房中那大片在床榻上,反倒是在角落处,有这么零零散散已然干涸的。
    谁也没看到。
    那铜镜闪过一丝狭长的影子,女人长发如瀑,一身红衣。
    “这就是晏清的武器工厂吗?”
    南宫信语气讽刺,神色漠然。
    他母亲也极有可能葬身此处。
    _
    从房中退出来后,不知道为何,林鹭总觉得眼前雾蒙蒙的。
    突然闪过许许多多白色恍惚的虚影。
    她看的最清楚的是,年幼的祝如疏正趴在地上,他的双眸流着血,少年的手被陌生的中年男子踩在脚下。
    少年神色漠然,任由血液缓缓在脸上滑落,似乎踩着的并非他的手,他神色空洞,像是全然感觉不到痛。
    中年男人的眼神紧盯着他,眼底含着些少见的兴致和兴奋,他道。
    “蝶之子,还真是少见。”
    大抵是因为祝如疏的神色过于冷漠,中年男人感觉被忽视,甚至将祝如疏的指骨踩错了位,皮肉之下甚至露出了森然白骨。
    少年这才抬头,他看不见,只是抬头隔着虚妄“看着”他。
    男人又笑了一声。
    “我说为何会将蝶之子留在此处,原来是因为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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