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五医院的修建,再怎么也要个四五年。这个时间缓冲里,不仅周成需要在附一、附二、附三轮着转。有足够的时间缓冲给他学位。”
    “甚至也可以让蔡东凡读个在职的博士,然后再一路安排去附属五医院,这不就正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周成不好带,那就未必要想着把他关进附一附二这两个圈子里来啊。”
    “你觉得呢?”
    杨弋风闻言,眼神顿时泛出淡淡的光芒出来:“陈教授,您的意思是,直接把蔡东凡老师和周成两个人,一戳窝子的从八医院拔出来吗?”
    “蔡主任能同意?”
    “那有什么不同意的?五医院属于修建期,提前招聘,这没问题啊。而且五医院修建起来后,第一时间肯定要有人去做事!”
    “蔡东凡也好,周成也好,都是稳打稳地可以做事的人。对五医院的骨科立起来,只有裨益而无损害。”
    “再则说吧,八医院只是省卫生健康委员会附属单位,而湘南大学附属五医院,是部属单位。又不是降了蔡东凡的职称。”
    说到这,陈庭业又道:“况且,蔡东凡拿到了在职博士学位之后,再给他头上去放博士生导师的头衔,也水到渠成些。”
    “不然的话,只是简单的,贸然把八医院的骨科当成是我们骨科的定向委培单位,实则是突兀很多。当然,我这只是个不成熟的想法,而且我也不是丁教授。”
    “不是病区主任的位置,所以就会跳出他这个位置考虑问题。至于最后怎么决定,还是要老丁自己来决定。”
    说到最后,陈庭业又说:“况且,新修的五医院,虽然只是新建,可能比附三都还底子薄弱点,但毕竟挂了这个牌子的。这个份量,已经是不轻了啊。”
    “工作本身,不就是看单位的么?”
    杨弋风虽然觉得陈庭业说得有道理,可又有点担心陈庭业这是不是在给他埋坑:“陈教授,要不您去给我老师讲一声?”
    陈庭业摇头:“我去说不合适,我啊,只是带组的教授,你老师是病区主任,有一定的人事权,我去插手他的事,怕他有想法。”
    “正好你老师给你讲了这个问题,以你的身份去和丁教授做这个建议,更为合适些。”
    “还好我多问了你一嘴,不然的话,可就真要被坑了。”
    陈庭业摇了摇头,觉得有一种差点被背刺的凉意。
    贸然开口,且不说教学什么的事情,万一周成拒绝了,那可就有点不太好看了。
    当然,以前的事情,现在再去追究,也没个追究法。陈庭业清楚,不可能去回溯查当年的事情,宁愿不要周成这个人,也不可能去承认考试中间会有什么误会。
    肯定没误会,招生的标准是综合性考虑的。周成一没学历,二没文章,三没亲近的教授,四没个好成绩,凭什么选你?
    只是单纯的专业基础好,湘南大学附属医院不看你在本科学了多少本事的,都有把握自己教出来。
    只是啊,周成的这个专业基础,有点忒好了,超出了他们的寻常想象,这才难办。
    杨弋风闻言,点了点头。
    他虽然被丁长乐说起过他能够留院的事情,但是终究还没位于湘南大学附属医院这个职场,如今只是学生。
    丁长乐和陈庭业之间,除了朋友还有职场的关系,所以他们考虑问题的角度和顾虑比自己会多一些。
    杨弋风点头:“那陈老师,麻烦您带我回去呗,我睡一会儿,然后去找我师父,好好讨论一下这个事情。”
    陈庭业一愣:“你不是来这边学习的么?班都不去上了?”
    丁长乐对外面所说,都是杨弋风外出去学习了。
    杨弋风则只是淡淡地笑着回:“可能要让陈教授失望了,我来这边,只是来玩的。”
    “我现在,还是拿不稳刀。”
    笑容之中,眼神深邃,泛出的光芒,即便是杨弋风的表面年纪比真实年龄大了五岁以上,仍不相配称。
    杨弋风说起来,还是个不到二十四岁的小伙子。
    可谓是春风得意之时,却用别样的方式,见证了自己的父母双亡,这会对他造成多少刺激,谁也无法感同身受。
    陈庭业自己的母亲也已经故去,就父亲还在世,但他的母亲病故,是年纪大了,终有这一遭。而不如杨弋风的母亲那样,是死在了杨弋风自己所站的手术台上。
    而杨弋风的父亲,陈庭业也听说,杨弋风本可以把他救下来的,只是选择了去给他母亲主刀。
    “好。”陈庭业也不再揭杨弋风的伤疤。
    只是颇为惋惜,一年前,科室里那么乐观,那么有冲劲的小伙子,却成了这个模样。
    不得不说,世事无常,与年龄本身,是没关系的。
    ……
    杨弋风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他是睡在了宿舍里。他回宿舍的时候,室友早就离开去了科室,看到了杨弋风睡觉,也都没打扰他。
    起床后,杨弋风第一时间完成了觅食,然后才打电话问自己的老师有没有上台。
    今天是丁长乐的手术日。
    不过丁长乐却回说:“今天的手术我没去手术室了,都简单。弋风,你在那边怎么样啊?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
    杨弋风去了八医院,给丁长乐打的电话就不多了。
    以前在科室里的时候,还会经常请教,毕竟在科室里,杨弋风的班就是跟班总住院,而杨弋风是跟班总住院的时候,总住院是可以全程摸鱼的。
    一是杨弋风可以完成大部分的急诊,二是总住院都不敢和杨弋风正面对线。
    对了几次,怂了,亲自来丁长乐这里诉苦,说可不可以让杨弋风单独值班,别让他去成杨弋风的垫脚石了。
    “师父,我有点事想跟您商量商量,我现在在宿舍,方便来您办公室或者家里么?”这不是小事,电话里说不清楚。
    而杨弋风之所以对周成的事情上心,是觉得,周成这么优秀的人,不该连个研究生都读不上。
    天才之间,可以相互争执,但也惺惺相惜。
    杨弋风自己对医学有一种酷爱,他也感觉到了周成身上也有。自己可能会渐渐离开这个行业,也可能不离开,但是趁着能帮忙,让周成不被埋没,也不让自己的老师们成为笑话,是极好的事情。
    “来我家里吧。”
    “别买东西。”丁长乐交待了一句。
    杨弋风如今赚的钱不少,但是在丁长乐心里,杨弋风仍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六博士,还没工作,还不到该拿东西去家里的时候。
    “好。”
    杨弋风扫了个小电驴,很快就到了丁长乐的小区楼下。他不止一次地来到过丁长乐家里,与师父师母都熟悉。
    否则的话,他师母也不会给他安排相亲的事情。
    只是,来到了家里后,丁长乐在书房里泡好了茶,师母则是正在上班。
    随意客套几句之后,杨弋风就坐了下来,对丁长乐说明了来意,其实也就是转述了一下陈庭业的话。
    不过,丁长乐人老成精,反问杨弋风:“这个损点子,应该不是你能够想出来的吧?”
    杨弋风也就是不懂这里面的道道,所以才这么说。
    湘南大学附属第五医院,的确是有这个单位的,而且从14年就开始筹划,并且已经动工了。
    当时是沙市六区的天区政府、湘南大学、建设纯公立性质的中南大学湘南大学附属天区医院。也就是湘南大学附属第五医院。
    15年3月,来自全国各地的140多位高学历、高技术人员放弃就职其他三甲医院的工作机会,一起参与筹建湘南大学五院。
    只是,在16年的时候,引入第三方投资。
    只是第三方投资进入项目后,不经授权滥用湘南大学品牌、以湘南大学五医院来贷款,还没开,就欠了一屁股烂账,然后打算拍拍屁股走人。
    这能忍?
    五医院全体职工的“陈情书”所自爆,造成了广泛的影响。
    目前项目几近停工状态。
    目前学校都可能筹备决定终止三方协议,退出五医院项目,五医院不得再使用湘南大学附属医院的品牌,可谓是一地鸡毛。
    把周成安排去那边,这不是扯犊子么?
    资本介入后,有些东西是很容易改变性质的。
    当然,除非是官方出面,才有一丝可能,扭转现在的局面,但他们什么时候出面,会不会出面收拾这个烂摊子,让五医院再次立起来,成为新的诊疗中心,还是个问题!
    若是能的话,把周成和蔡东凡他们安排去那边,倒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只是,现在,从14年后,一百多个高学历、高技术的同道,无处可去的尴尬,让丁长乐都感到很为郁闷和痛心疾首——
    虽然暂时有妥善的归置,但毕竟是寄人篱下。
    杨弋风眼神一闪,最后还是没把陈庭业给卖了,就对丁长乐道:“师父,这可能也是我道听途说,所以才觉得这样的决定蛮不错的。”
    “思虑并不周到。”
    陈庭业恐怕不敢当面和丁长乐说这个问题,也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
    丁长乐点了一根烟,并未让杨弋风就此退下。
    而是深深地吸了两口之后,开口道:“也不是你思虑不周到,这个项目,肯定是会继续下去的,毕竟是教育部亲自发文支持的,再硬的骨头,都可以啃得下来。”
    “只是时间的问题不是定数,所以我也不好给个回应。但是,虽然不是定数,还是要看周成和蔡东凡两个人有没有点野心了。”
    “要知道,之前项目搁浅的事情,也是有人退了出去的,如今那边的位置和人才极为空缺。若是能够下这个决心的话,可以省却升职的很多麻烦!”
    说到这,丁长乐又舔了舔嘴唇:“其实如果你无意留在科室的话,我也会建议你去五医院挂个名,至少能有个回头路,多缓几年,好好地思考和筹备一下的。”
    “不然万一你就这么一脚走了出去,再想回头,却已然是不可能了。”
    丁长乐竟然连杨弋风后面几年的规划,都计算好了。
    杨弋风闻言,颇为有点感动地看向了丁长乐:“师父,谢谢。”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丁长乐并非杨弋风的父亲,但师者如父。丁长乐是真的把杨弋风放进了心里去的。
    丁长乐接着又敲了敲桌子,似乎是在不断衡量着其中的利弊,然后对杨弋风说:“好了,这件事我会慎重考虑的,不过,我也要先去探一探蔡东凡主任的意思。”
    “湘南大学附属五医院,也是我们湘南的名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要留人才的话,是得下点狠功夫的。”
    “哦,对了,我让你看周成的,你看得如何了?手术授权的事情?”丁长乐紧接着又问他交待杨弋风的事情。
    杨弋风顿时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开口道:“师父,您交待我的事情,我去做了,但觉得,iii级手术授权的事情,既重要,也不重要了。”
    脸色和眼神中充斥着复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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