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遇到了小的血管损伤,骨科的人就相应地一并进行处理了,但是这种大动脉的损伤,说实话,董千盛和王耀翔当即怂了。
    这tn的砍人的人貌似看准了地方下手似的,挑选地伤口处,竟如此之巧地就在了股动脉和肱动脉处!
    这种大型的血管损伤,董千盛马上就怂了,不敢再进一步处理,死死压着创口。
    陈立伟此刻神色也已然大变。
    刚刚这一幕,他已经看到了,心里虽然暗恨此刻董千盛直接把风险丢给他们科,但也没办法。
    骨科是骨科,八医院没血管外科,而心血管外科几个字又正好写在他们科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我们主任马上就到手术室了,等会儿他来想办法吧。”
    陈立伟不敢托大,也不敢自行处理,只能交给更上级来顶压力。
    而且,其实他们科,很少很少接触血管损伤的病人,更多还是以肝胆胰损伤为主。
    他如今只一个人,腹部探查要做,上下肢的血管也要继续的话,劈开都不够。
    即便是够,陈立伟也不敢上手。
    ……
    很快,骨科的主任医师严骇涵、李长宏,血管外科陈立伟的上级,也是血管外科的主任,黄石南,就到了手术间。
    各自拉了自己的人,听取了汇报之后。
    三人的脸色当即就都是一变。
    李长宏首当其冲地说:“黄主任,我们骨一科这边,本身的创伤并不致命,主要还是血管方面的问题啊。”
    严骇涵也点头:“我们骨二科也差不多,股动脉损伤,得及早处理。”
    黄石南此刻脸色稍稍有点儿发白,心里把严骇涵和李长宏二人骂得他妈都不认识了。
    可李长宏和严骇涵讲的也没错,急诊外伤病人,除了血管损伤,神经损伤和单纯的软组织切割伤那能要了命?
    黄石南此刻也就苦笑着,对众人道:“我们科还有剖腹探查要做,现在有上下肢动脉两处问题,我一个人也完全处理不过来啊。”
    “而且,说实话,我们科室的血管外科,本身就是挂个牌,这样的大动脉损伤,术前没有任何辅助检查来确诊,我们科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的。”
    “要么咱们大家一起等我去请人过来做手术。”
    “但病人肯定等不了这么久。”
    “要么就直接出去和人谈截肢吧。”黄石南此刻也是发了狠,直接就认了怂。
    病人并不是血管外科要推入急诊手术室的,如今两处都是大动脉损伤,我们科处理不了,提前也没个预警。
    我们能力有限,这个诊断不是我们意向要解决的。
    你们骨科也别想就这样躲过去。
    严骇涵愣了,眼露异色,看向了黄石南:“两条腿都截了?一条都不保么?”
    黄石南则道:“你看下患肢远端的血运?”
    “近心端大动脉损伤时间超过一定的时限,伤口远处的动脉就会产生凝集栓子,这也是人体的自保反应,尽量先供应头部和心脏的血液,加快了周围循环的血液凝集系统。”
    “我便是把受伤的动脉处缝了起来,也无济于事!”
    “这种急诊外伤导致的栓子,我们科做不了这样的手术。要么就等能做的人过来,要么就是冒险把病人转出去。要么就截肢,把动脉扎起来。”黄石南也是当机立断地直接认怂。
    而黄石南这话一出,其他人的脸色立刻大变。
    麻醉医生吴蕊此刻心情格外烦躁,她这边冒险给病人的麻醉打足了,这边的手术医生说手术进行不下去,要把病人转出去。这可害得她不浅。
    麻醉状态,病人要如何周转出去?她全程跟着?
    要想醒麻醉到可周转的地步,那得等多久?
    她的本意是手术后直接送重症监护室的。
    “你们外科要赶快处理啊,病人如今的生命体征已经极为不平稳,我们好不容易才撑起来的。如果再耽搁时间的话,那我也不一定保得住现在的生命体征了。”吴蕊就开始催促。
    黄石南继续摇头:“没办法,我的建议就是直接截肢,先暂时保命再说。”
    把问题直接丢给了严骇涵和李长宏。
    严骇涵和李长宏二人听了黄石南的话,神色猛地变了变,暗骂了黄石南一声老狐狸,直接要脱他们下水。
    这截肢的手术倒是蛮简单,只是截肢之后,未必就能保住患者的性命,反而搞得四肢离断,这到时候如何与病人的家属交待?
    “好!黄主任,你是血管外科的专家,我们听你的。”严骇涵倒是十分果断。
    既然黄石南讲要截肢,处理不了血管的问题,那就截肢好了。至于命能不能保住,也不是严骇涵一个人说了算事。
    “黄主任,我们一起去找病人家属谈话吧……”
    五分钟后。
    黄石南和严骇涵李长宏面前的一位穿着制服的中年男子就怒火弥漫整张脸地拍起桌子。
    “你们要把手和脚都截肢了,一条都不给留啊?”
    “这截肢之后,就算命保下来,那他以后还怎么活?”怒目瞪得珵圆,好似一口能把黄石南三人给吃掉似的。
    黄石南就解释说:“不能再犹豫了,现在病人的情况很复杂,四肢动脉损伤,不排除有血栓的可能性,我打电话请了血管外科的专家过来,但未必能支持到那个时候。”
    “湘南大学附属二医院血管外科的舒教授说,最快也要两个小时才能出发。”
    “而且他还说,来了也未必能。”
    黄石南的话,顿时让这个病人的领导,顿时气得头皮都麻了:“两个小时后才能出发?你们他娘的找的是什么人?好大的排场啊!”
    “他怎么不等着人死了再过来收尸呢?”
    朝着黄石南就发火。
    把帽子取了下来,露出了地中海,然后砸在了桌子上以发泄内心的怒意。
    黄石南深吸一口气后,就耐心解释说:“舒教授是湘省血管外科最顶级的教授,即便是全世界都有一定的名声,附二的心血管外科水平,一直都是国内前沿的。”
    “舒教授现在正在手术台上,我们是恭请他来会诊手术,又不是要求他过来,舒教授能放着自己病人的手术不管?”
    “那除了他整个湘省就没人了么?”
    “非得要这个大牌教授?”对面的中年地中海逼问。
    “血管外科有人,但是我打电话过去,敢过来的几乎没有。”黄石南语气烁烁,坚定地回道。
    “如果您能找到敢来的人,可以亲自打电话问,我把湘南大学附属医院到三医院和省人医这几个血管外科的专家都请了一遍,目前只有舒教授说愿意过来看!”
    “这不是过家家,来个人就行的,如今的情况,十分危险,病人也未必能够等太久。”
    “如果不截肢的话,这些大教授都没什么比较好的办法,那我们也没更好的办法了。”
    地中海语气一滞,但职业决定了他的注意力十分敏锐。
    湘南大学的教授们,不愿意过来,这可不是随意能胡诌的事情,后面他一打听就能打听得到。
    便又追问道:“什么叫几乎没有?你说清楚点,除了舒教授,还有没有其他人?”
    黄石南点头:“有,湘南大学附属医院的金教授说有这个人,但是他也找不到人现在在哪里,他在帮忙联系。”
    “那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去找人啊!”
    “你知不知道,我这几个兄弟,他们现在掌握着非常重要的线索!”
    黄石南便只能硬着皮头说:“这位领导,你讲的我都不懂,也不明白,我只知道,他现在的情况非常严重,不管他是掌握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如今仍然命悬一线!”
    “如果不尽早处理的话,人就没了,一切就都成空了。而且时间耽误不了很久,我希望能够和你们能够和病人的家属取得联系,听从一下他们意见。”
    地中海当时就火了,双目通红着,看着黄石南:
    “我怎么联系?他就一个奶奶,今年八十了。他父母,也是我的战友,现在躺在地下,你敢去找他们吗?”
    “如今他才二十一,未婚无子。他叔叔也死了,比他爸去的还早,没有姑姑。”
    “和舅舅家几乎不来往了。”
    “一门忠烈!~”
    “我命令你们,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抢救过来。”
    黄石南和严骇涵等人的神色当即又是一变,压力给到了黄石南身上。黄石南只能咬牙说:“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
    正说着,黄石南就接到了来自湘南大学附属医院的金教授的电话,然后也顾不得其他,当面就接通了。
    语气极为尊敬:“喂,金教授,我是黄石南,对不起,打扰到您了。”
    “哦,联系方式找到了?发我手机了?”黄石南立刻大喜过望。
    “他不愿意来吗?”但马上,语气就变得古怪起来。
    “好的,我知道了。”
    黄石南挂断电话后,便脸色有点不太自然地对地中海说:“现在没办法了,金教授推荐的人也说没把握,不敢过来,只能截肢了。”
    黄石南听到的是不愿意,可也只能这么硬着头皮对地中海汇报。
    “什么他娘的东西?”地中海当时就怒了。
    “不愿意来?不愿意来他当什么医生?”
    黄石南马上说:“杨医生不是不愿意,是觉得没把握!”
    地中海可不幸黄石南这一套:“你刚刚说的就是不愿意。”
    “你把电话给我。你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地中海笃定。
    黄石南内心一涩,刚刚他之所以大声重复其实就是说给病人的领导听的,可没想到,反而给自己埋了雷。
    神色急转,内心其实是暗苦的。
    自己是有求于人,别人愿意来帮忙是情分,不愿意来是本分,自己这么随便的把联系方式给曝光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伤自己人品,坑害同道。
    “你还在犹豫什么?我的人还躺在手术台上,他才二十一岁!你在这里犹豫什么?”
    “你叫不来人,把电话给我,我去请!”地中海质问黄石南。
    ……
    黄石南最终还是把电话给了地中海。
    地中海于是便亲自收拾好情绪打电话,接通前,问了黄石南一句:“是姓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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