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杨氏只能让人去敬成王府知会肖逢毅夫妻二人,也好让夫妻二人将之带回去管教。
    可杨氏不好出面,裴悦芙却炸毛了,正愁逮不到机会算账呢。
    不过,裴悦芙也不傻,近不了对方的身,就站在不远处,掐着腰数落起来。
    本就怄了火气,哪受得了再被数落,肖涵儿收回鞭子,与裴悦芙叽咕起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最后还是秦妧款款走来,打破了闹剧。
    见到秦妧,肖涵儿更为恼火,指着鼻子骂她是野种。
    秦妧笑,“嗯,你不是野种,可还是被你那引以为傲的父王当作了弃棋,和我有什么区别?”
    像是被羞辱到,肖涵儿快要暴跳如雷,“我们不一样!”
    秦妧走近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道:“也是啊,的确不一样,虽都是弃棋,可我嫁的男子如松如竹、高情远致。而你及笄后,将要嫁的不过是个是非不分、欺软怕硬的小人罢了。”
    “你住口!”
    已处于崩溃边缘的肖涵儿捂住耳朵大叫了声,想要动手打人,却被突然出现的女隐卫夺了银鞭,推在地上。
    秦妧漠然地睥睨着她的狼狈,视之为尘埃。
    肖逢毅是个利己者,在利益面前,别说一个嫡女,就是除他之外所有人的命,都不在话下。
    想来,母亲当年毅然与他诀别,是个明智的选择。
    心里装着事,秦妧在稍后与唐九榆的对弈中,下错了一颗棋子。一旁观棋的阿湛立即开始护短,看向唐九榆,“唐先生,婶婶能悔棋吗?”
    唐九榆用折扇敲了敲阿湛的脑门,“小鬼,落子无悔。”
    阿湛揉揉脑门,眼底亮晶晶的。他很喜欢这个新来的叔叔,与他相处,有种融入春风的轻松惬意。
    输了棋,秦妧让人端上吃食,全是扬州那边的特色小吃。
    “这些可有让先生想起母亲做的饭菜?”
    唐九榆夹起一个三丁包,闲闲地问道:“夫人总是有意无意向我打听家母的情况,究竟是何意?”
    秦妧坦然地笑了,“不瞒先生,先母曾做过令堂的婢女,受恩于令堂,姓秦名婉意。”
    唐九榆一愣,惊讶中夹杂着莫名的情绪。在他很小的时候,总是听母亲提起那位秦夫人,也知母亲将其当作了知己旧友,而非婢女。可后来,忽然就断了书信往来,也不知对方身在何处。
    他一直知道,如今那位高高在上的敬成王就是秦夫人的前夫,却不知如何替母亲寻到被抛弃的秦夫人。
    想来,还真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注定,注定有关联的人们会有相遇的一日。只是,秦妧称秦夫人为“先母”......
    母亲若是得知了这个音信,又要抹眼泪了。
    晴朗夏日中,唐九榆和秦妧聊了很久,久到夕曛染云,夜色渐沉。
    将棋子收入竹篓时,秦妧如实道:“先生若是难做,我也不勉强。肖逢毅势大,与他公然为敌,弊大于利。不过,他今日能为了利益舍弃掌上明珠,明日就会做出更绝情的事,早晚身败名裂。”
    唐九榆默了默,“揭露恶人的真实面目不差这几日,待我去沧州寻过二爷的下落,再回家中与母亲商议此事。我记得母亲说过,当年肖逢毅为了娶到秦夫人,屡屡托母亲牵线搭桥,还写过几封亲笔信,信中句句流露着对秦夫人的倾慕,这才打动了母亲,愿意帮他的忙。待我这次回去,会将那些亲笔信送来侯府,留给夫人做‘博弈’的底牌。”
    听此,秦妧难掩激动,起身后交叠双手,对着石桌对面的男子深深作揖,以君子之礼,表达了谢意。
    碧空如洗,熏风徐徐,积压多年的委屈,在这盎然的夏夜,得到了部分释然。
    秦妧感喟,抛妻弃女者,也只能获得一时的沽名罢了,等待肖逢毅的,很可能是众叛亲离。
    **
    酉时中段,裴衍从内阁回来,见秦妧站在庭院中,不觉问道:“在等我?”
    秦妧上前,主动握住他的手,放在脸颊上蹭了蹭,“兄长今日可累,要不要我为你捶背?”
    事出反常必有妖,裴衍可不觉得妻子是在心疼他的操劳,“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秦妧没打算求他做什么,只是在暗暗表达感激,感激他间接帮她将了肖逢毅一局,让不少人看清了肖逢毅“舍女求荣”的嘴脸。
    拉着男人坐进书房,秦妧开始卖力为他捶肩,可怎么觉着对方不买账呢?
    秦妧想面对面问他怎么了,可男子端坐在书案前,手握书卷,以小臂抵在案边,没她发挥的余地,于是轻轻拉了拉男子的袖口,似藏了无数言语。
    那只映入眼底的小手太过白皙,扰了看书的“兴致”,裴衍向后一靠,淡淡睨她,“不去跟你的唐先生下棋了?”
    “......有些累了。”
    她还挺敢承认的,若是不累,能一直聊到唐九榆离开侯府去沧州吧。
    知她有心拉拢唐九榆,但实在有些过了。
    裴衍哼笑一声,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至怀中。
    不比昨日的好脾气,今日的他,明显带了气性和强势,大手毫无顾虑地落在了她的裙子后面。
    秦妧哆嗦一下,扭起胯骨,知他想要什么了。
    可天色尚早,秦妧哪能依他,说什么也不肯回房。
    裴衍也不勉强非要回房,长指绕到背后,轻巧一挑,玉石革带应声落在玫瑰椅上。
    秦妧低头看去,见男子松了圆领官袍,登时芒刺在背。
    外间的门还虚掩着,他想做什么?
    “兄长,你忙吧,我去看看阿湛。”
    说着,她作势想要逃离,可步子还没绕过书案,就被两只大手捞了回来。
    裴衍稍稍起身,将她轻轻摁在了案面上,以食指抵在她的右肩井,就那么桎梏住了她。
    微哑的声音传至耳畔,带着无法言说的压抑,“昨儿是你自己说要敦伦,依了你你又不肯,到底想怎样,嗯?”
    趴在桌上的秦妧扭过头,盈盈秋眸泛着点点倔强,“未至就寝时,兄长怎可这般放纵?”
    一生气,随手拂了一下案面,愣是将砚台旁的臂搁拂到了地上。
    竹木的臂搁发出清脆的响声,引得门外的仆人叩了门。
    “世子?”
    裴衍对着门外淡淡道:“无事,全都退下。”
    门口零碎的脚步声渐远,一切陷入静谧,唯剩笼中的芙蓉鸟欢快地啾啾叫。
    被桎梏住,秦妧羞愤不已,双掌撑着案面想要起身,却被再次摁了回去,紧接着,后襟一凉。
    对称的柿蒂纹领抹被扯到蝴蝶骨之下,露出大片的莹白冰肌,还有兜衣缚在背上的金丝系带。秦妧倒吸口凉气,僵直了背脊不敢再动。
    纤薄的背一般会很骨感,可不知她是怎么生的,背虽薄却癯而实腴,触手软弹。而那嵌入的蝴蝶骨,更是极为漂亮,为娇娇美人添了妍妩。
    这女子,哪哪儿都美,打从第一日来到侯府,就被自己那个桀骜不驯的二弟看上了。
    若秦妧觉得自己对裴灏是带了目的的靠近,那在裴衍看来,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想到此,他眸色深沉,薄薄的唇落在了一侧的蝴蝶骨上,沿着骨形描摹起来。
    清凉的触感带着舌尖的温热划过一寸寸肌肤,令秦妧生出了别样的悸感,她扣住书案的边沿,借以纾解席卷百骸的酥麻。
    裴衍吻着吻着还嫌不够,稍微抬起身子,拿过砚台上的银毫,重重舔墨,在那漂亮的背部作起了画。
    笔峰苍劲,携着墨香,破了书房的清肃,徒增瑰昧。
    待柔韧的笔尖顺着椎骨蜿蜒而下时,一声轻吟溢出嗓眼,秦妧咬住下唇,想要翻身避开裴衍的磋磨,却是越发无力,呼吸渐短。
    她向上挪动,无意之中,打翻砚台上的墨锭,染了一手黑汁,脏了未褪落的衣袖。
    冰润的肌肤被墨汁作衬,更显透白,也更增诡异的美,非但没有扰了裴衍的兴致,还添了激昂,让这位老成持重的年轻次辅失了分寸。
    一扫桌上的笔墨纸砚,将人翻倒在上,裴衍欺了上去,带了股狠劲儿。
    印象里,两人只有一次成了事,还是在漆黑的环境下,以致秦妧紧张又害怕,加之背后的“画作”晕染开来,让她成了一只掉进墨水里的小脏猫,一时接受不了再进一步的亲昵,哼唧着发起了脾气。
    猫儿急了也是会挠人的,修剪整齐圆润的指甲划过裴衍的侧脸,留下一道浅浅的挠痕。
    裴衍扼住她两只腕子,低头堵住她的唇,从强势到极度温柔,一点点安抚着她的情绪。
    切肤之痛传来时,秦妧快要被腻毙其中,心中忿忿,可这男子有个了不得的本事,百尺坏骨,千尺温柔,似能将星月捧于掌心,送至她的面前。
    秦妧被一点点逼至案沿,一头长发倾泻垂落,发梢轻荡,一下下拂过落在地上孤零零的臂搁。
    快要脱水时,她侧头无意中看向裴衍撑在案面的手臂,紧实紧绷,隐现出条条青筋,与清心寡欲的外表相违。
    素馨苑外,被撵开的仆人们望着渐黑的天色,互相对望,有些人心知肚明,有些人懵懵懂懂,却都不敢进去打扰。
    裴悦芙拎着一兜子小食蹦蹦跳跳地过来时,见葫芦门外挤满人,疑惑地问:“你们在这儿傻站什么,大哥和嫂嫂呢?”
    茯苓赶忙福福身子,小声嘀咕了几句,可架不住幺小姐太过单纯,根本不懂她的暗示。
    “嫂嫂在大哥的书房么,那正好,我是来给他们送吃食的。”
    为表感激,小幺女将手里的美食全都装进了袋子,特意送了过来。
    茯苓实在不知该如何对一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怎么解释,正当手忙脚乱挡在葫芦门前时,一道魁梧的身影徒然出现在视野里,站在了幺小姐的背后。
    “世子呢?”
    来者是承牧,人人畏惧的承牧。
    茯苓颤着胆儿解释了一句,说的较为委婉,承牧却听得很明白。
    他转身,走到了不远处的美人靠前,闭目抱臂,如松柏挺直。
    见他避开,裴悦芙快步走了过去,“你不是来找大哥的,怎么不进去?”
    承牧睁开眼缝,看着比自己低了一头不止的小丫头,淡声道:“世子在忙。”
    往日长兄事忙时,裴悦芙也不敢前去打扰,可今日她怀揣了满腔的感激和感动,很想立即见到那对小夫妻。
    可承牧这样的心腹都等在了外面,说明书房里正在进行重要的密谋,自认知书达理的她,也就没有再添乱。
    夜风和缓,吹送清凉,很是舒服,裴悦芙坐在美人靠上,扯开牛皮纸袋,拿出一块荷花酥,递给了承牧。
    夏日衣衫轻薄,她抬起手时,衣袖垂至臂弯,露出纤细的手臂,骨形纤柔,上面赫然点着一颗守宫砂。
    承牧面无表情地移开眼,“我不饿。”
    “坐着也是坐着,尝尝看。”
    这一次,承牧直接迈开步子,走远了些,留下一句不带情绪的“衣服袖子”。
    在裴悦芙看来,承牧冷血无情,是最锋利的长剑,都不能将其当成正常的男子,是以,在不小心露出守宫砂时,她淡定地掩好衣袖,自顾自地咬了一口,“可好吃了,不吃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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