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有些累,想提前回去。
    游湖,就不必了吧。
    秦一然看得出来,她有心事,也或许是伤心事。
    对两人之间的猜测,就更加准确。
    晚上回到家,秦一然进门便脱掉一身束缚,直奔浴室。
    玻璃浴室内热气氤氲,一抹高大剪影撑着墙壁,热流顺着头顶落下,秦一然抚了把脸。
    洗过澡,拿浴巾裹上,从浴室出来。
    径直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水。
    拧开,一口气喝下去大半。
    就在这时候,顾遂电话进来。
    秦一然默了默,放下水瓶走过去,滑动手机屏幕,“喂。”
    顾遂轻叹口气,“秦总监,您终于接电话了?”
    秦一然笑了笑,“我在约会,当然不方便接电话,是你无趣,一直发消息打电话。”
    顾遂有些无奈,“你以为我想?我不是跟你说过,赖司砚和钟意之间——”
    “我不想听。”秦一然打断顾遂,他往后退两步,弯腰坐到沙发上,拿起来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
    对顾遂霸气表态:“无论她和赖司砚是什么关系,都已经是过去式,我只知,我现在喜欢她,谁还没有点儿过去?”
    “那是那是,”顾遂说,不过斟酌了一下又叹气,“可一些事吧,钟意过得去过不去还不一定,但是呢,赖司砚肯定是过不去的。”
    秦一然沉声笑了,“他过不去,跟我有何关系?大家公平竞争,各凭本事。”
    顾遂只能说:“我实话跟你说,钟意能进咱们公司,是因为赖司砚,我卖他面子,才这么照顾钟意……你这样搞,我很难受啊!”
    秦一然蛮不讲理,“顾总,你舒服的时候跟我没关系,那你难受的时候,跟我也没关系啊!”
    说完把手机放到茶几,屏幕边上。
    “还有别的事儿?没事的话,我挂了。”
    顾遂见他态度强硬,也不好再说什么,默了默,“挂了挂了!”
    *
    这一夜和往日并没什么不同,只是人的心境不同。
    钟意这边,房间关着灯,窗帘拉得严严密密,一丝月光都被隔绝在外。
    她抱着枕头,翻来覆去睡不着。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那个未曾见面,心怀愧疚的胎儿,是钟意一直在试图逃避,不愿意去回忆的事。
    她从前总说众生平等,可想而知,对钟意来说,能有多难受。
    安阳曾安慰她,“你也不是故意的,宝宝不会怨你……不要老是钻牛角尖,你还非常年轻,只要你愿意,还可以,再有别的宝宝……”
    可惜钟意内心,又有谁懂。
    安阳不懂,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不懂。
    是可以再有别的宝宝,但再也不是这个宝宝……
    每个人都是独特的,都是世间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
    所以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无论再说什么,都是自欺欺人。
    还记得安阳这么安慰她的时候,钟意指着阳台上的一株小花,轻声对安阳说:“安阳你看,这朵花是这朵花,别的花是别的花,当然只要品种一样,世界上还有很多跟这朵花长的一样的花,可以随时替代掉它……但对我来说,替代品就是替代品,这朵花败了,就永远都败了……”
    一朵花的意义,在钟意眼中都是如此。
    更不要说是一个生命,一个属于她的生命。
    所以钟意才那么痛,她的认知,她的偏执,她这种奇特的思想。
    从一出生就注定,同样流产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和发生在别人身上。
    是不一样痛的。
    至少会让她多承受十倍甚至百倍的痛苦。
    不过后来实在太痛苦,钟意为了寻找出路,就试着转变思想——
    芸芸众生都无意义,我们只是广渺宇宙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意外。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人生人死,不过是自然界的更替,一切皆无意义。
    思想转变之后,钟意内心终于平和。
    但同时,她也彻底失去了创作天赋……
    第34章
    我什么都没说
    曾经有一天钟意醉酒, 拍着桌子,拿指尖指着赖司砚的鼻尖,“你知道什么叫朝闻道, 夕死可矣么?”
    赖司砚温柔地抬手, 握住她的手指, 从眼前挪开,“不知道, 不如你告诉我?”
    钟意深吸了一口气,憧憬地闭上眼, “如果有一天,我完成了我的人生终极追求,哪怕这一秒落下画笔,下一秒我死了,我都愿意。”
    赖司砚静静看着她,许久才道:“正常点钟意, 你偏执的让我害怕……”
    钟意不解, “害怕什么?”
    赖司砚说:“我害怕,你有一天想离开,也会如此偏执。”
    钟意还是睡不着, 于是起身,穿了拖鞋下床。
    走到梳妆台,歪着头,沉默着发呆许久。
    鬼使神差,她拉开最下面一层抽屉, 从里面取出一个奶白色首饰盒。
    放在桌子上, 迟疑着打开。
    里面放了几枚手链, 几双耳环, 还有一幅名贵手表,总之分门别类,被尽数收在盒子里。
    这些东西是钟意以前的小首饰,只有几枚特别值钱,另外的,都是几十几百块,从小饰品店淘来的。
    当然,那几枚特别值钱的首饰,都是以前这个节日那个节日,赖司砚送给她的。
    这几年,钟意手上很少带饰品,所以也没增添什么新的玩意儿。
    钟意凝神思索许久,拨开一个小阀,明亮光线下,赫然呈现出一枚素环戒指。
    铂金的素环戒指,简洁又大方,只在内里那圈,镶嵌着一枚小小的碎钻。
    她神情平淡看着戒指,犹豫了一会儿才抬手。
    捏起来那枚戒指,往手上送过来。
    尺寸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戴在钟意的无名指上,别提多合适。
    钟意只是戴了一下,就从手上迅速取下来。
    她对着光线,轻轻转动戒指,就看到,戒指内环,刻着几个英文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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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顿了一下,仿佛被这几个字母刺激到似的,迅速放到首饰盒严严实实收纳起来。
    随手丢到桌子上,起身上床。
    这一次钟意没再失眠,上床就睡,一觉睡到天亮。
    不仅没有做梦,就连一个姿势都没翻。
    *
    短时间内培训结束,正式进入初赛流程。
    公司新人设计师,临场应变能力普遍不好,一时间都紧张起来。
    不过好在第一次是线上公布题目,设计师们线下进行设计创作。
    那么,对一些害怕考试胆子又小的人来说,相对还算友好。
    钟意不属于害怕考试的人,但也不属于擅长考试的人。
    事实上,她以前除了画画对一切生活都很随意。
    她喜欢犯迷糊,是以大学的时候,多亏了安阳这个比较擅长安排的姑娘。
    现在和以前相比,钟意真觉得自己厉害了许多。
    接下来三四天,秦一然非常忙碌,好像顾遂给他安排了不少事情。
    除此之外,新人设计师马上就要初赛,前几天,顾遂早晨开例会。
    散会之时,亲自留了新人设计师们,告诉大家说:“这次比赛非常重要,将会决定我们公司新人的去留,所以我希望大家慎重对待——”
    提到这里,着重强调了一句,“你们倘若有什么不懂,可以请教秦总监,这次三个公司一起比赛,莫要丢了我们公司的脸,一定要不懂就问,千万别怕麻烦秦总监。”
    会议结束,钟意抱着资料往外走,才刚走到门口,就被丁然一把拉住。
    丁然笑嘻嘻说:“我要是去问秦总监问题,你不会吃醋吧?”
    钟意只得解释:“我跟秦总监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你不要误会。”
    丁然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还有些panpan幸灾乐祸,耸着肩膀皱了皱鼻子,“那秦总监最近有的忙了。”
    钟意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么说?”
    丁然看着她,wink,“现在顾总都发话了,我们设计师新人里70%都是小姑娘,这么一个千载难逢,可以接近秦总监的机会,大家肯定争先恐后……”
    钟意连连点头。
    哦,原来是因为花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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