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娘娘肯放这满船宾客回去,本主向娘娘保证。今日之后,世上再不会有暗月行会。”
    文青羽轻柔一句话如同油锅里抖得倒了一瓢水,四下里一片沸腾。
    秋云染面庞上闪过一丝诧异。那施施然躲在人堆里的病弱书生一双无神的眸子里却极快的闪过一丝激赏。
    “暗月行会取缔是娘娘的功劳,相信回宫后娘娘定然能得到皇上嘉许。”
    秋云染越发不解,按理如今她已经落了下风。对方怎么可能会送她这样大的好处?
    “条件?”
    文青羽摇了摇头:“没有,只希望娘娘能够放满船宾客回去。并且将今日所见之事,所见之人尽数忘记。今日本就没有暗月行会。”
    文青羽这话说完,所有人眼睛都亮了一亮。
    “嘭。”遥远天空中升起一颗信号弹,银色的信号弹在天空炸开,四散如花瓣。
    秋云染脸颊上最后一点血色终于褪尽,水眸眨也不眨凝视着文青羽,不甘,怨恨,嫉妒种种色彩变幻。终是抬了抬手。
    “放行。”
    游仙舫上下一阵欢呼,文青羽松了口气,幸好秋云染尚存着理智。她若真是一心鱼死网破,今日这事只怕不能善了。
    “暗月弟子听令,引众位宾客下船,务必安全上岸。”
    “是。”
    飞龙卫退开一边,宾客们在暗月弟子的带领下向着游仙舫下的小船走去。
    文青羽和洛夜痕含笑伫立于船头,夜风中,那绝世的一对男女成了无数人梦中的传奇。
    秋云染纤细的身子没有动,水眸眨也不眨盯着那相携着的一对男女,脸上没有半丝表情。
    “统领,我们是不是也该……”
    秋云染吸了口气:“走吧。”
    飞龙卫开始撤离,秋云染走了几步,却是突然飞身越过了栏杆,轻盈的身影风筝一般向着甲板跃去。
    暗夜中,似有银光一闪。
    彼时,文青羽正与那病弱书生交错而过,鼻端闪过浓重一股草药味。一双清眸便不由在那嫩黄嫩黄的衣衫上扫过。
    病书生脚步一顿,朝着她展颜一笑,夜色下一口白牙闪闪发光。
    “别看了,再看,小生就没命了。”
    文青羽嘴角一抽,洛大美人那周身释放的冷气是什么意思?
    “少主也不必这般依依不舍,咱们定然能够再见。”
    洛夜痕唇角一勾,脚下迈着优雅的步伐朝着这边一步一步缓缓跺来。
    “既然这么舍不得,不如留下吧。”
    病书生脸上笑容一僵。
    “嘶。”
    细微风声划过,如蜻蜓微点水面,不过丁点涟漪。
    文青羽心中却是猛然一颤,只觉得无边危险从天而降。鼻端似闻到沙场上一丝暗黑血腥。
    “走。”
    一声轻喝,文青羽一只素手将病书生横向推出,自己身子则一拧,陀螺般向后翻去。
    秋云染收剑而立,唇畔却浮起一丝诡异微笑。
    文青羽一个后翻,如今身子悬在半空,却将秋云染那一丝诡异微笑看的真真切切。
    那一丝警兆便越发清晰,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一副画面。
    秋云染自顶层翻下,一手天女散花抛出三只飞镖,另一手则持剑刺向病弱书生。
    她推开病书生后,身形必然后退,刚刚好撞向那三只明晃晃飞镖。
    秋云染根本就不是要杀病书生,从头到尾,她一心要杀的就只有文青羽!
    文青羽心中一惊,也顾不得去想,自己脑海里怎的突然了这奇怪画面。一把将夜隐弓朝着身后掷了出去。
    “叮”一声响,两只飞镖被撞的歪了一歪,“多”一下定入桅杆中。
    她倒是不怕飞镖刺向她,她身上穿着赤血蚕丝的衣裙本可以避刀枪,但那样一来,势必向秋云染暴露了她文青羽的身份。只能想法子消了飞镖的力道。
    第三只飞镖被夜隐弓撞了一撞却并没有弹开,竟是微微一颤,瞬间一分为二。从一只飞镖变作两只,一只咽喉,一只前心。
    文青羽伸手从头下拔下凝霜刺,火红的凝霜才在手心翻转,叮叮将两只飞镖击落。
    这时候,秋云染却再度出手,又是两只飞镖从文青羽身后诡异的贴了上来。
    文青羽心中叫苦,秋云染是有多恨她?这么恨不得她死?
    腰间却是一紧,整个身躯瞬间被洛夜痕护在怀里。洛夜痕修长指尖半空中一划,将两只飞镖同时抄在手中,向着秋云染掷了出去。
    那一下势如千钧,去如流星。
    秋云染一心要置文青羽与死地,眼看着洛夜痕飞镖到了眼前,也不知是真躲不开还是怎么了,竟半丝不肯动弹。
    “噗。”一声,飞镖刺入她左肩。
    “噗。”另一只飞镖恰恰刺入同一个位置,分毫不差,直将前一直飞镖给顶了出去。瞬间,将秋云染左肩刺了个对穿。
    鲜红的血这才蛇一般涌出,将她黑色劲装染的一片暗红。
    “娘娘!”
    飞龙卫首领脸色变了一变,尽管对她贸然出手并不满意。但皇上的女人受了伤,他们终究是要担责任。
    “无妨。”秋云染咬了咬牙:“撤!”
    一双水眸最后朝着夜空中瞥了一眼,这一次却是看得洛夜痕。那眸子里分明一片死灰。
    飞龙卫护着秋云染瞬间退的干干净净。
    “你……”文青羽扭了扭身子,洛大美人抱的也太紧了:“可以放手了。”
    洛夜痕松开手,却是狠狠给了她个爆栗,文青羽呼痛:“你干什么?”
    洛夜痕凤眸中似隐隐藏着风暴:“你再去招惹桃花试试?”
    文青羽嘴角抽了抽,谁招惹桃花了?秋云染对她步步紧逼,恨不能一剑捅死她,也不知是拜谁所赐。
    “你要知道,天下间所有人的命都没有你金贵。”
    文青羽叹口气:“那个,墨锦山庄的人说不定很有用。”
    “你死了,能用?”
    文青羽狠狠噎了一噎,妖孽说话果真不留半点情面。
    “下次这种危险的事情我去就好,你给我离那些个桃花远远的。不然我就把你锁在院子里,一辈子不许出去。”
    文青羽暗暗翻了个白眼,什么危险的事情。这货口口声声都是桃花,莫不是在吃醋么?
    “也不知谁惹的烂桃花,走到哪里都想要人命!”
    洛夜痕却突然勾唇一笑:“爷的桃花,爷已经亲手斩了。”
    文青羽默了,洛夜痕是真恨。
    刚才那两飞镖当真是不留一点情面,哪怕秋云染对她再有一丝幻想。相信那两飞镖后,当也能明白,他们是再无半点可能了。
    可她心里却莫名涌起一阵不痛快,想想秋云染临去时那眼神,心里怎么都觉得堵得慌。
    “我看未必,人家躲都不躲就等着你刺她呢。得不到人,还不兴留点念想吗?说不定,人家多宝贝你给弄的伤呢。”
    此刻的文青羽可不知道,她真的就一语成谶了。秋云染还真就留着这个伤疤,到死都不许人把它去掉。
    洛夜痕凤眸中的暗沉终于一点点破碎,恢复了一片璀璨流光:“这么说,夫人是在吃醋?”
    “你家的醋有什么可吃?”文青羽朝他狠狠翻了个白眼。
    却听到身边男子一阵舒爽的大笑,似乎整个胸腔都在震动,显然极为愉悦。
    “咳咳。”
    这诡异的气氛终于在一阵嘈杂的低咳中结束。
    文青羽这才看到,游仙舫可不是人走船空。此刻站了好些人,各个眼睛瞪得溜圆正观赏着两人这番耍花腔。
    文青羽只觉得面颊一烫,幸好天黑,又带着面具,不然真是丢死人了。
    乾通一声用力的咳嗽,终于引起了主子注意,心里正高兴却冷不丁瞧见洛夜痕凤眸中那一抹似笑非笑,不由打了个哆嗦。这是个惹不起的主!
    “那个,少主,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
    文青羽怔了一怔,这才想起自己似乎莫名其妙成了什么暗月少主。瞧着眼前红彤彤一大群,只觉得头疼。
    打算?她能有个什么打算?在数个时辰之前,她连暗月阁今日有行会都不知道。
    “乾长老,刚才不过是权宜之计,骗一骗秋云染而已。我并不一定是你们的少主。”
    “您当然是。”乾通似乎并不意外她会这样说:“少主以为,夜隐弓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拉的开的么?”
    文青羽一愣,这才想起刚才被她随手当石头扔出去档飞镖的弓来。
    “将夜隐弓拿给少主。”
    “是。”
    早就有人将夜隐弓捡了回来,恭恭敬敬递给文青羽。
    说来也怪,夜隐弓在别人手里仍旧是她初见时那黑不溜秋的不起眼。可一到了她的手中,却骤然爆发出璀璨流光。
    “属下参见少主。”
    乾通一声低喝,暗月阁弟子双眸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光亮,齐刷刷跪倒向着文青羽施礼。
    “我跟你说过了。”洛夜痕将她腮边碎发卷起:“这是你的身份。”
    文青羽深吸口气:“都起来吧。”
    一双清眸眨也不眨盯着乾通:“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乾通微微一笑,一双老眼分明充满了慈爱。
    “阁主曾跟属下说过,少主自幼体弱,双十之前必有一大劫,生死犹未可知。但若此劫有幸躲过,则会否极泰来,定然能够开启夜隐弓,执掌暗夜阁,果然如此。”
    文青羽双眸眯了一眯,她若是少主,乾通口中的阁主莫非就是姨母段紫沁?
    “你说的阁主是我娘亲?”
    “自然是。”乾通点点头:“十数年前,阁主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一个可靠的人。阁主说少主只要看过了书信,自然便能够明白暗月阁之事。”
    文青羽颦了颦眉,觉得头更疼了,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
    “信呢?”
    乾通略一迟疑,一双老眼看了看洛夜痕:“阁主说,给了手持黑玉玄冥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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