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白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云潇宝贝的摸了摸,小声嘀咕:“其实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在他心中并不是第一位,他有他的国家和人民,也有他的责任和负担,上次击毁机械凰鸟之后,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是第一时间想着去东海岸支援,可是最后他竟然为了我改道来了雪城,为了不让我难过,连灵虚族三个字都刻意隐瞒,他这个人一贯死板,可也会这么小心翼翼的维护我,我喜欢他什么呢?也许就是喜欢他这一点吧,有国才有家,没有担当的人给不了任何的承诺,所以我才会一直帮他。”
    她抬头眨眨眼睛,嘴角浮起一抹让人猜不透的笑容,神秘兮兮的压低语调:“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吧,昆仑山的训诫‘当以慈悲济天下’,他已经做到了。”
    萧奕白平静的笑着:“他刚从昆仑山回来的那几年,我真的很担心,因为他变得越来越冷漠,对任何事情都非常的冷漠,我担心他会变成第二个高成川,还好……还好有你。”
    “但你们也不要太逼迫他了。”云潇倏然严厉,有些深埋许久的话终于直白的说出了口,“我希望有的人……不要太逼迫他,如果责任变成威胁,我会毫不犹豫的带他走。”
    不用说都知道她指的是谁,萧奕白唇角轻扬点头,云潇摆摆手:“大哥快回去吧,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直接告诉我就好了。”
    第1023章:意外之人
    萧奕白回到房间,看见弟弟紧张的表情,只是微笑着摇摇头让他放心,萧千夜迟疑了一瞬,无力的靠在床榻上揉了揉阵痛的额头。
    “你不要乱吃东西啊。”萧奕白打趣的调侃着,缓和了气氛,“击毁了机械凰鸟,击败了纯血辛摩,最后被几个蘑菇放倒了,亏得这事是云潇干的,换成别人肯定要抓起来审问有何目的了。”
    萧千夜似有一刹那的走神,听见耳畔传来一声轻到几不可闻的叹息:“放心吧,她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很多。”
    坚强……这两个字有如锥心的利箭刺的他眼底一片血红,咬牙低道:“这件事和她没有一点关系,我也不想再把她卷进来,这是三阁的失职才让有心之人趁虚而入,五鼠是一些三教九流之辈,就算识相的躲着三阁,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案底都没有,你们回去仔细检查检查,把有问题的全部报上来。”
    两个少将心照不宣的互望了一眼,萧奕白轻咳一声,叹道:“这几年你不在,很多事情你不清楚,五蛇还没垮台的时候,这些乌合之众借着他们的名义狐假虎威自称五鼠,可是五蛇一倒,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上面是要斩草除根的,那些见风使舵的人哪里还敢再用‘五鼠’的名号?”
    “你的意思是……”萧千夜紧蹙着眉,有些莫名的烦躁,萧奕白啧啧舌,继续说道,“这些年确实抓到过很多小偷劫匪人贩子,但没有人会承认自己是五鼠,翻案底也查不到什么的。”
    “一个都没有?”萧千夜不可置信的追问,萧奕白的唇边扬起一丝尴尬的笑意,“碎裂之后这几年四大境忙的焦头烂额,哪有时间去应付那些小打小闹,多半就是抓起来关一段时间,罚点钱警告一下就放走了,不要说上报到帝都的三阁,只怕是连地方的督察院都不一定清楚。”
    “督察院?”萧千夜抬眼直视着兄长,眼里的寒光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萧奕白这才想起来督察院是他离开之后新设立的,连忙解释,“飞垣以前是依靠司星台监视全境,后来陛下拆除了所有司星台,又因为碎裂之后事务繁多,就在其原址上改建成了督察院,直属于墨阁管理,他亲自任命地方官员驻守,一方面协助三阁对周围城市进行治安管理,另一方面相互监督,差不多已经成立有三年了。”
    “那就让负责的官员过来见我,把那些小偷劫匪人贩子再查一遍。”萧千夜收回了目光,冷冷的脱口。
    萧奕白和两个少将皆是头皮发麻的抿抿嘴,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被红姨意外提起来,连他们都不清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有这么多看起来鸡毛蒜皮却又惹得鸡飞狗跳的事情,虽说行政机构有不小的调整,但三阁仍是权力的中心,以少阁主的脾气,不仅督察院躲不掉这顿训,估计连他们都得一起挨罚。
    就在几人各有所思之际,一声清脆的“咔嚓”声突兀的从窗边传来,是一只传信的蜂鸟直接飞到了细雪医馆,萧奕白奇怪的接过来,嘀咕:“怎么送到这里来了,是你们俩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习惯性的拧动蜂鸟的尾巴查看,忽然目光一沉,手上的动作也立刻顿住,压低声音:“不是我们的蜂鸟。”
    “给我看看。”萧千夜下意识的起身,没等他走下床就双足一软,一直如电的瞳孔骤然涣散,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仿佛能听到骨骼在他体内松散开来的声音,还好赵颂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又把他放回了床上。
    萧奕白递过那只蜂鸟给他,严肃的道:“你别乱动,麻菇的药性很强,现在你连只蚂蚁都捏不死,这只蜂鸟只是外形很像,但没有军阁的标记,是仿造品。”
    这句话让两个副将同时正色,异口同声的接话:“伪造蜂鸟是违法的。”
    这只蜂鸟不是军阁的,既没有正式的编号,也没有用海魂石制作锁扣,所以他只是轻轻一拧就能直接打开,腹舱内夹着一张小小的信笺,萧千夜小心的取出来,脸上瞬间变了颜色。
    “千夜?”萧奕白喊了他一句,他放下手中的蜂鸟,摇头露出一副意想不到的表情,将信笺扔给他:“真让人意外,竟然是他。”
    萧奕白赶忙看了一遍,一直看到最后的署名才倒抽一口寒气,不可置信的脱口:“重岚?他不就是上次闯入帝都的辛摩族?”
    “辛摩?”两个少将神经立刻紧绷起来,萧千夜点点头,“他是来向我讨要缙河的遗体。”
    “怎么可能还给他。”宸曦不假思索的连连摇头,想起上次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的道,“能放他走都已经是法外开恩了,竟然还敢回来讨要同伙的尸体?”
    赵颂也觉得奇怪,问道:“他是有什么筹码吗?不然不可能这么直接用仿造的蜂鸟传信找你要人吧?”
    “说是能提供一些关于文舜的信息,如果你答应条件,一个月后他会在东海交界处等你。”萧奕白将信递给两人,望向弟弟,“重岚去过山市巨鳌,还是文舜亲自接待的他,他们应该是认识的不假。”
    说到这里,萧千夜忽然转头望向自己的兄长,仿佛意识到什么事情,皱眉问道:“我记得那具遗体是被你带走了,你该不会已经……”
    萧奕白脸色一黑,神情变得有些奇怪,小声嘀咕:“纯血的辛摩很罕见,而且死都死了,我肯定是要好好检查一番……不过他想要的话,我倒是可以缝回去。”
    “缝……”宸曦低低念着这个字,莫名其妙的一哆嗦,萧奕白面露尴尬之色,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反而是萧千夜的眼中流转着一抹期待,问道,“你检查出什么异常了吗?”
    萧奕白回忆了一下,答道:“辛摩不愧是流岛公认最危险的种族,我看他的伤势是被你一剑捣碎心脏,换成任何人都是瞬间毙命,但他应该还活了一段时间,因为身体已经出现了恢复的迹象,除了心脏,其余内脏都有不同程度的修复,要不是伤的太重,我甚至觉得他能活下来,换句话说,纯血的辛摩族只要一击不死,就能迅速自愈,这么逆天的能力,难怪能纵横流岛无人能敌。”
    萧千夜没有接话,辛摩族体质特殊,又和荧惑岛的火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缙河的情况就好比曾经的云潇,想必重岚也不想某些秘密被人知晓暴露,这才不得不向他讨要同族的遗体,他默默在心底权衡着利弊,极快地和兄长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最终点了一下头:“那就还给他吧,镜阁手里关于文舜的信息多半是真假参半,若是能用一具尸体交换真实的情报,不亏。”
    没等萧奕白说话,宸曦忍不住提醒:“少阁主,那两人原本就是违规转送到雪城的,你现在要把辛摩族的尸体还给另一个辛摩,是不是得先和墨阁汇报一下?”
    萧千夜想了想,面无表情地望向大哥,催促:“你赶紧回去把尸体缝起来,内脏什么的都放回去,墨阁那边……你去汇报吧。”
    “好。”萧奕白只是非常平静的微笑着,他用法术在信笺上写上回复,重新塞入蜂鸟的腹舱内放飞,萧千夜皱眉看着越飞越远的蜂鸟,低道,“重岚答应过我不会再踏足飞垣,可他却第一时间知道了缙河的死讯,并且这么快就找到我索要尸体,这就说明哪怕他人不在飞垣,一样有办法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最大的可能,仍是通过黑市。”
    “风雨会吗?”萧奕白疑惑的挑了挑眉,看见弟弟眼底一抹锋利的光,“嗯,风雨会本来就是黑市的大商户,既然五鼠这边没有什么头绪,他主动找到我,或许会另有发现。”
    萧奕白显然有些不放心,想起弟弟和重岚一战之后留下的伤,担心的道:“你去见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萧千夜抬起头,又苦笑着重新低了下去:“他和缙河不一样,不是那种不死不休的人,要不然上次在天守道他就不会轻易收手了,放心吧,我有分寸,你们继续追查五鼠和解朝秀的事情,重岚那边我去处理。”
    萧奕白无奈,心里却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泛上心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随口问道:“那督察院的人你还要不要见了?”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弟弟沉着一张脸,看上去似乎有些生气,这个表情反而是让萧奕白扑哧笑出了声,自言自语的接道:“要不还是算了吧,你现在这个样子,估计还得在床上好好躺几天才能动弹,而且你来雪城有一段时间了,三阁可是帝都最高权力中心,换成以前早就提着大包小包排队过来看望了,现在人家不也没吹嘘遛马的讨好你,虽说这些年有些疏忽,作风还是可以的,红姨提到的那些事情我会提醒他们注意的,你别管了,先老老实实的吃药,把麻菇的药性缓过去再说。”
    他捏了捏完全提不上力气的五指,只能点头答应了。
    第1024章:释怀
    一晃又是几天过去,他的身体和大脑总算勉强协调起来,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栽在几朵蘑菇上,萧千夜不觉好笑又无奈。
    最近风雪肆虐,各部的蜂鸟传信也慢了不少,看着一片宁静,却让他怎么也无法安心,到了深夜时分,云潇轻手轻脚的摸进他的房间,果然见他还没休息,笑嘻嘻的凑过来:“好些了吗?手脚还麻不麻,能站稳了吗?”
    “托你的福,总算能安安静静躺着休息了。”萧千夜阴阳怪气的回话,瞥见云潇心虚的转动眼珠,强词夺理,“谁知道你的身体那么不抗毒,你看看我,我一点事也没有呀!”
    他冷喝着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云潇又嬉皮笑脸的粘过来,娇声娇气的哄道:“你不要生气了嘛,我以后不乱吃的东西了,等我好一点,我一定亲自去封魔座挖一车的麻菇回来还给雪城的大夫。”
    “你就免了吧,一会挖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放倒一片就麻烦了。”萧千夜故意叹了口气,眼皮也不抬翻动着手里的纸张,“我已经安排人过去了,真正的封魔座其实是在圣盲族的地下裂缝里,原本就有他们的法阵保护,冰川之森只是受到影响,所以碎裂之后残留的力量远远不如五帝湖强悍,那一带是白狼在巡逻,不过上次的九婴入侵让两个副将重伤难愈,只能退居二线负责新兵的集训,白狼的正将也是两年前才入职的新人,赵颂觉得禁地深处太危险,就主动揽下来去挖了那颗千年雪杉树,这一晃好久了,新人也成长了许多,所以这次我就安排白狼的人去负责这件事了。”
    云潇点点头,自言自语的道:“说起来这段时间都没有看到白狼的战士呢。”
    萧千夜习惯性的笑了笑,回道:“八月、九月是伽罗人迁居避寒的时节,到了十月就差不多完全入冬了,白狼、白虎都要在泣雪高原和冰川之森巡逻护卫,以免路上有魔物作祟。”
    “你好熟悉呀。”云潇半眯着眼睛,拖着下巴望着他笑起来,补充,“如数家珍。”
    他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下意识的歪头也望向了她,此时的云潇却已经站起来走到了窗边,她探着脑袋张望着天空,掐着指头仔细算了算时辰,最后神秘兮兮的对他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将烛台端到桌子旁边,又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剑穗放到他眼前摇了摇,开心的道:“看,喜欢吗?”
    那是一颗白色的珠子,中心有淡淡的火光在闪烁,云潇踮着脚回到他的身边,一把环住脖子轻声说道:“我可是掐着点准时过来,肯定是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吧!”
    他竟然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连伸手去接那个小小的剑穗都止不住颤抖,云潇搭在他的肩膀上,用手指轻抚着珠子:“这是用沥空剑的碎片做成的,我原本想找个工匠打磨一下,但是它毕竟是昆仑山的剑灵,寻常的工匠根本磨不动,所以我就只能用火焰把几个碎片熔成了这颗珠子做成剑穗,等你有了新的武器,你就把它挂在上面,就好像沥空剑还在陪着你一样。”
    萧千夜喉间一酸,这颗白色的珠子有着和沥空剑一模一样的雪光,纯净美丽,宛如高空皓月,他轻轻的握入掌心,倏然感觉还有一抹奇妙的温热,云潇笑了起来,戳了戳他的脸颊,轻咬着嘴唇继续说道:“我分出了一点点火种封印在珠子里面,火种不会熄灭,你带在身上,它能帮你缓和天生的体寒。”
    “阿潇……”他呢喃着叫了一声,感觉意识有刹那间的模糊,失神的片刻,云潇坐到他的面前,深吸一口气,“下午我遇见大哥,他说已经通知公孙晏和风魔着手调查解朝秀的事情了,不过那个人很神秘,通常一个人的生意做到一定规模,那必然是黑白两道通吃,以钱换权、以权谋财,然后利滚利越做越大,所以官商勾结是历朝历代都杜绝不了的难题,但是这位秀爷不太一样,他似乎一直是独自行走江湖,从不和白道打交道,连公孙晏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眼下关于他的信息太少,大哥说了,还是准备先从灵柩花开始调查。”
    她顿了一下,果然看见萧千夜意料之中的沉默,云潇勾着他的鼻尖笑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困扰她许久的问题:“和我说说呗,关于……灵虚族的事情。”
    萧千夜的眼中寒光一闪,避过她的目光沉默了片刻,云潇的唇角轻轻上扬,这样干净的笑却让他感到有一柄尖刀剜在了自己的心上,狠狠撕扯开了他的心脏,她的眼睛坚定沉稳,认真的说道:“人类和异族的恶交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坠天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两族的关系势同水火?明明是共同经历了坠天,为何在平安落海之后反目成仇,甚至不惜要赶尽杀绝呢?灵虚族不是唯一一个被灭族的异族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微微一怔,没想到她要问的竟然是这件事,云潇很平静很平静的看着他,抓着他的手:“灵虚族对我而言不是特殊的,所以,不需要回避任何人、任何事。”
    他的心在颤抖,想起大哥的一句话——“她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很多。”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只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在心底燃烧,终于他的目光不再游离,那团一直萦绕在内心深处的乌云似乎也终于可以云散月出,回道:“大规模的灭族实际是从三百年前开始的,因为从那时候起,凤姬就因为身体的缘故长时间的进入冰河之源神眠,异族人自坠天以来依然保留着某些非常特殊的能力,尤其是在寿命方面,几乎倍数于人类,这让掌权者趋之若鹜,虽说缚王水狱的人体实验是在先帝时期才大肆开展的,但某些不可见人的实验其实早就已经在暗中进行,异族人天生弱势,又喜欢同族群居,太容易被一网打尽,自然而然成为最佳的实验体,从那时候起,异族的生存受到了史无前例的威胁,数量开始大规模减少。”
    “到了最近的一百年,凤姬苏醒的时间越来越少,间隔越来越长,而人类的军队却越来越正规,武器、装备都在飞速提升,长时间的压迫就会逼起反抗,而这些小规模的冲突又被掌权者视为‘谋反’,随即进行了更加严苛的镇压,异族人的栖息地被大肆破坏,一步退,步步退,最终退到了如今的禁地深处。”
    云潇攥紧手心,沉声:“百年前……姐姐的身体自百年前就那么差了吗?可是自从北岸城事件以来,她就再也没有进入神眠休息过了。”
    “嗯。”他点了点头,神情淡淡却隐隐蕴着一丝担心,太久远的东西他也不是特别清楚其中关键,只是一五一十的告知自己听说的某些过往:“灵虚族……确实不是唯一被帝国诛灭的,但这一族应该算是特殊的,因为数量稀少,血统强悍,帝都对其进行过很多次的围剿都失败了,最后一次已经是在六七十年前了,那一年的高成川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英雄,是他带兵终于将灵虚族斩于马下,之后帝都高调宣布灵虚族全灭,从此这一族就在飞垣彻底消失,直到……直到那个人出现,帝都隐瞒了他的身份,让他成为了暗部的统领,混入白教摸清了地形图,还偷走了最为重要的分魂大法,最终导致白教覆灭,他几乎以一己之力,让所有异族雪上加霜。”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云潇,她认真的听着,脸上平静无澜,仿佛曾经刻骨铭心的悲痛早就烟消云散,让他也镇定了情绪继续说道:“灵虚族很有骨气,在背水一战之下宁死不屈,年轻力壮的人亲手杀死年迈的长辈和年幼的孩子,只是为了不落入敌人之手沦为实验品,所以这一战过后,只有几个人被抢救了回来,这一族最强的能力就是自愈,他们是飞垣大陆除了凤姬以外,自我恢复能力最强的异族,这几个人被高成川带走下落不明,根据之后缚王水狱的记载,最后存活下来的就只有代号‘三十三’的这一个人,他们在那个人的身上做了大量的实验,把一个原本就血统强悍的异族,硬生生改造成了更为恐怖的怪物。”
    云潇的心砰砰直跳,一句简单的“灭族”背后是难以想象的杀戮和血腥,让她这个并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也产生了一种极为哀伤的情绪,小声接话:“难怪红姨说最后一次出现关于灵柩花的记载已经是七十五年的事情了,真的会是这种花吗?一个外来的黑市,怎么会好好的出现只有灵虚族的血液浇灌才能生长的花呢?”
    萧千夜深深吸了一口气,低道:“我也不清楚,燕寻的身体刀枪不入,没有古尘根本没法切开检查,红姨也是根据他身上的一些特征推测而已,不过灵虚族的故地我倒是知道位置,可以先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云潇抓住他的手腕:“我陪你去。”
    两人定定地对视着,他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反过来握住她的手:“好。”
    第1025章:试药记录
    又过了三天,当凛冽的风雪风肆无忌惮的穿过雪城将整座城市彻底覆白之际,萧千夜的身体也终于散去麻菇的药性恢复如初,他回到军阁分部,正巧碰见萧奕白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剑匣,见他来了赶忙招了招手又转身走了回去,萧千夜大步跟上,他打开剑匣,说道:“我正准备去找你,这柄骨剑是从辛摩的手里取下来的,我检查过,应该是什么神兽的遗骨吧?”
    “是凤凰遗骨。”萧千夜小声接话,下意识的伸手轻轻拂过骨剑,剑身是冰凉的,并没有当初冥王手中赤麟剑独特的火焰之息,萧奕白一惊,这才再次认真打量着长剑,低道,“凤凰遗骨……难怪如此坚硬。”
    萧千夜将骨剑握在手中,这种感觉极为微妙,确实有奇特的灵力流转于内,能配合他手腕转动产生和谐的共鸣,又解释道:“那架机械凰鸟也是用凤凰遗骨所造,以至于外壳被我破坏之后内部骨架还能支持飞行,它的中枢动力源用的是来自凶兽大风的内丹,不过不稳定,所以才文舜才盯上了你手里的风神,好在这几年你没怎么用过风神,他只是听说过风神的名号,一直没能确定具体在谁手里,要不然肯定早要对你下手了。”
    萧奕白心有余悸的笑了笑,倒是颇为镇定的递给他一份最近的蜂鸟传信:“难怪被你从万丈高空捣碎中枢直接解体摔下来,找到的零部件竟然还能勉勉强强拼凑出大概的形状,眼下明溪已经命令将找到的所有零部件全部运回帝都,想必是要神工坊配合军械库重新再造一只出来。”
    “嗯,是他一定会干的事情。”萧千夜眼皮都懒得抬,冷声补充,“机械是死的,只要有技术迟早能造出来新的,但是机械的驾驶很难培训,我可警告你们,不要用文舜那种卑鄙无耻的方法。”
    “呵……好。”萧奕白随意的笑起,瞥见弟弟似乎极不放心的瞄了自己一样,抿唇又道,“你不是说过西岐岛曾靠这批机械硬生生拖着一个大国打了二十年的战嘛,那他们肯定有培训驾驶员的方法,不可能每一个都像文舜这样偷喂禁药改造身体吧,你有办法联系到那边的人吗?要是能请到一两个导师过来,兴许可以减少一些风险和损失。”
    萧千夜想了想,回道:“巨鳌走了十七年才从西岐来到飞垣,不过他们沿途还要做生意,走走停停才用了这么久,西岐的位置我知道,如果以凰鸟一战它的移速来推算,往返至少也需要三年左右。”
    “如果中枢动力源换成风神呢?”萧奕白低声提醒,兄弟俩同时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会,萧千夜眉峰紧蹙,“风神能让凰鸟的速度再提升三倍,而且中途不需要停靠修整,如果顺利……应该半年左右吧。”
    萧奕白若有所思的点头,鬼使神差的问道:“那枚军督令能不能给我?”
    萧千夜警觉的看着他,立刻语气就严厉起来:“你要那东西干什么?”
    “求人办事总要有信物吧?”萧奕白咧嘴笑着,解释,“巨鳌虽然被扫射成一片废墟,但神工坊锻造精钢柱所需的原料倒是完好无损的保存了下来,那些东西只要一点点就能用很久,工匠们算了算分量大概还可以撑两年,如果新的机械凰鸟能顺利造出来,那么下一步我们就得安排人手去和那位军督大帅谈生意,你可是答应过海叔会给到更优惠的价格,不是骗他玩的吧?”
    萧千夜尴尬的转过脸,摸出军督令丢给他:“我会想办法先和藏锋打招呼的。”
    “那就好。”萧奕白小心的收好,又指了指骨剑,“这个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正好先让我用着吧。”他轻轻转动手腕,感知着骨剑内部的灵力和自身内力的交融,掌心浮现一个幽暗的漩涡将骨剑放了进去。
    萧奕白原本就是想把这柄特殊的骨剑送去给他,这会一点也不奇怪,脱口问道:“好用吗?”
    “似乎还行。”萧千夜捏合着五指,想起来另外一件事,“还有一柄剑在战斗中从高空坠落遗失,那是无言谷西王母座下女仙的佩剑,是蚩王送给阿潇防身的,威力非同寻常,你们这段时间搜索凰鸟零件的时候可有发现?”
    “什么样的长剑?”萧奕白蹙着眉追问。
    萧千夜比划了一下,解释:“红色的,出剑的同时会因为灵力迸射产生风雪的幻象,所以得名‘风雪红梅’。”
    “我会让人注意的。”萧奕白点头应下,两人一起走出军阁,此时的雪城烈风吹的人摇摇晃晃,没走两步他就冻的直打哆嗦,萧千夜摇了摇头,低道,“最近没什么其它事情你就回帝都去吧,这的天气不适合你。”
    “不着急。”萧奕白勉强对他露出一个僵硬的笑脸,呵气取暖,“说起来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东海?”
    提到这件事他就情不自禁的揉了揉额心:“等我先去调查完灵虚族故地,再去东海见重岚,那具尸体呢,你缝好了没有?”
    “灵虚族故地?”萧奕白无视了他后半句话,“是去调查灵柩花吧,那正好一起,这几天我让明溪调了缚王水狱残留下的试药记录,确实从中发现了一些以前从未注意到的东西。”
    “哦?”被他一句话吊起了心,萧千夜小声问道,“试药记录……缚王水狱塌陷的时候那些记录不是遗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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