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支支吾吾的,又不敢违背他的话,只能踮着脚小心翼翼的靠过来,偷偷瞥了一眼讨好般的问道:“你、你干嘛?”
    “衣服脱了。”萧千夜毫不客气的命令,男人呆了一下,竟像个女人一样羞红了脸,低下头话都说不利索了,“脱、脱脱衣服?喂,我是个男人哎,难道、难道你……好这一口?”
    萧千夜冷漠如铁紧盯着他,也不想解释催促了一句:“快点脱。”
    他身边的神婆呵呵笑起,也不帮男人求情,反而煽风点火的道:“张老板,您还害羞吗?您要是不愿意,那换三位夫人来也是可以的。”
    “别,别!”张老板虽然是不情不愿,又不想自己三个夫人被外人占了便宜,只能勉为其难的点头。
    萧千夜看着神婆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你不回避吗?他可是个男人。”
    神婆眨着眼睛满不在乎的笑道:“我可不介意这些,倒是公子呀,您刚才闯进来可是把人家三位貌美如花的夫人看了个精光吧?这会还能面不改色气定神闲,果然好定力。”
    萧千夜顿了顿,脑子里顿时付出云潇的脸庞,无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心想此事要是被她知道,难免又是一顿牢骚少不了。
    神婆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眼珠一转,继续往他怀里靠了靠,酸酸的道:“看公子的眼神,是想起什么心上人了吗?哎……真让人羡慕,我还想着能和您有一段佳缘呢。”
    两人谈话间,张老板已经扭扭捏捏的脱光了衣服,萧千夜将他上上下下看了几遍,看得他面红耳赤像个害臊的大姑娘,又道:“转过去。”
    张老板听话的转了个身,发现自己的三个夫人正从帷幔里探了头出来,竟然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在看他!
    萧千夜伸手从他后背脊椎滑过,他的手指极为冰凉,让张老板瞬间打了个寒颤哆嗦了一下。
    没有……身体里也感觉不到蛊蚁的气息,难道这几个人真的没有从坪村带回来那些东西?
    想到这里,萧千夜还是不放心,对床上的三人喝道:“你们也过来。”
    “喂,你、你不能这样!年轻人,我们萍水相逢无冤无仇,你要是好、好这一口,我可以给你钱,你自己出去找地方享乐去,别打我三位夫人的主意!”张老板连忙义正言辞的阻止,谁料没等他说完,床上的三人推推嚷嚷的竟然发出了古怪的笑声,然后也不顾男女有别,真的一个个走过来。
    “夫人?”张老板看的目瞪口呆,自己三位夫人都是名门出身,一直以来贤良淑德勤俭持家,帮着自己做生意从无怨言,怎么这一下忽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当着自己的面就这么赤裸裸的站在另一个男人面前?
    萧千夜用余光扫了一眼神婆,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这个人动了手脚,她竟然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的让人言听计从?
    但眼下的处境也让他顾不得再想太多,萧千夜是以同样的方法仔细的检查每个人的身体,但是无一例外都没有蛊蚁的气息。
    虽然如此,他非但没感到任何轻松,反而有另一种无名的担忧涌上心头。
    “呵……”神婆的嘴唇已经贴上萧千夜的耳根,温声和气的解释道,“公子检查完了吗?人家夫妻四人才从坪村捡了一条命回来,这会好不容易能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做个法事超度亡灵安安心,您倒好,门也不敲就直接闯进来了,我可告诉您,那家伙是中原小有名气的药材商,每年这个时节都要跑到昆仑山采购珍惜的草药,这几年国泰民安,本想带着三位夫人顺便散散心,结果……哎。”
    萧千夜冷冷看着神婆,她的手一直在自己身上来回抚摸,但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奇怪感觉,迫使他没有直接推开这个女人。
    张老板早就气到话都说不出来,一副随时都要背过气的模样,萧千夜轻咳一声,不紧不慢的再次扫过房间,淡淡问道:“你们不是在做法事超度吗?怎么到木桶里四个人一起泡起澡来了?”
    “关你屁事!”张老板气急败坏的回了一句,被他问的又害臊又心虚,倒是神婆毫不介意的笑起来,搂着他的胳膊亲昵的道,“张老板被坪村的蚂蚁吓坏了,总觉得自己身上瘙痒难耐,但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蚂蚁,他心有不安才让店里的伙计去请了我,要我说呀这其实就是被吓失了魂,是心病,就让他们一起泡在木桶中,在水里撒上驱虫的药水,房间里再点上镇邪的香薰,等明天一早药效入体就没事了。”
    “哦?”萧千夜意外的看着他们,早在他进来的同时就已经在暗暗检查房中是否有蛊蚁存在的痕迹,但是真的如神婆所言,此处没有蛊蚁的踪迹。
    “公子是从哪里来呀?”神婆一双勾魂的眼睛一刻不停的紧盯着他,手早就不安分的伸进了衣领中,上上下下来回抚摸,不怀好意的笑道,“好冷啊,公子的身体怎么这么冷?说实话,奴家在这蟠龙镇三十年了,还从未见过公子这般丰神俊朗的人物呢,原以为是不是仙山来的弟子,可是看衣着又不太像,手中也带着刀而非剑灵……”
    她一边说话,另一只手已经慢慢挪向古尘,萧千夜假意毫无察觉,果然下一秒古尘就微微一颤,神婆面容一紧,好似被吓了一跳,娇滴滴的说道:“这是什么武器,怎么好像会咬人一样?”
    萧千夜其实心中也有所疑惑,他对术法一贯不太擅长,如果眼下帝仲在身边,或许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可偏偏帝仲不知所踪到现在也没回来,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有些怪异,但是又说出不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的手一直在自己胸膛来回游走,但确实感觉不到丝毫邪气,让他一时无法准确判断眼前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公子……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可好?你身体这么冷,我想帮你暖暖。”神婆笑吟吟的拉住他的手,扭头对房内的四人又吩咐一句,“张老板,您和三位夫人还是继续泡着吧,我和这位公子稍微聊聊,很快就回来继续法事。”
    “好,好,您快去快回!”张老板松了口气,见他们一前一后走出去,立马扑过去关上门,这短暂的插曲过后,他很快又感觉背上出现熟悉的瘙痒刺痛,坪村那些被蚂蚁咬的支离破碎的尸体一遍遍在眼前跳过,吓得他面无血色毫不犹豫的又钻回了木桶中,三个夫人也赶紧冲过来一起坐了进去,他们已经在木桶中泡了几个时辰了,可是水温依然滚热,几人的皮肤也没有因为长时间泡在热水中而出现褶皱。
    楼下的小伙计见神婆花枝招展的搂着萧千夜的胳膊走出来,尴尬的挠挠头,不知道这时候自己到底要不要上去搭话。
    神婆冲他使了个眼色,用手贴着嘴唇对他远远的甩了个吻,然后又软塌塌的黏着萧千夜身上,看着就像没骨头一样。
    小伙计后背一寒,连忙背过身去假装没看见,努努嘴挑了一下眉,心中感慨无限,神婆是蟠龙镇及周围十几个村落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了,一直以来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好像还是代代相传,从祖上开始就一直干着这一行,她们沿袭着相同的名字“玲姬”,眼前这位据说是新任神婆,破天荒的离经叛道,不仅每日打扮的妖艳非常,还勾引往来的旅人,就因为这一个人,祖辈传下来的好名声没几个月就全给糟蹋了。
    想到这里,好奇心使然的小伙计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果然玲姬已经挽着萧千夜亲热非常的走进了他的房间,他暗暗咋舌,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一派正气的公子也好这一口,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小伙计不住摇头,但他毕竟只是个打杂的下人,客人想做什么他哪里敢多嘴,于是扭了扭脖子继续干活,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蟠龙镇的居民本来就睡得早,一般到了这种时候就不会再有客人来了,他四下里张罗了一会,将门口的夜灯熄灭,大堂里黑下来之后,地板深处隐隐有蛇吐信的声音传来,小伙计疑惑的踩了踩,声音又立刻消失了。
    “果然是昨晚上折腾没睡好,这都产生幻听了。”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
    第三百零一章:灵蛇使
    一回到房间,玲姬立马关上了门,左右张望了一会,踮脚转了一圈想扑过去,眼皮一抬盈盈笑了笑:“公子没带行李,又是一个人前来,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和你没关系吧。”萧千夜侧身躲了一下,淡淡回答,玲姬掩着嘴偷笑着,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对方的冷漠,再次热情的扑上来靠在他胸膛上,抬手就用双手勾住萧千夜的双肩,也不顾两人几分钟前才认识,立刻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玲姬的眼眸是另一种柔魅诱人,好像在双瞳的最深处有一抹勾魂之光,这一眼不知怎么的竟然让他有些走神,对方发出了一声如愿以偿的呵笑,冲着他鼻尖就去轻轻吹出一口气。
    萧千夜虽然看似无动于衷,体内已经暗自运气,她身上带着异香,整个人像条柔软的蛇一样贴着脖子慢慢嗅到耳根,在他耳边不住轻呵吹气,萧千夜眉头微蹙,不知从哪听到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蛇吐信,不等他细细找寻声音的来源,玲姬娇滴滴的环着他的腰,一只手已经迫不及待的伸入了衣服中,紧贴着皮肤自下至上慢慢摸到胸口,眼眸微眨开口问道:“公子身上怎么这么冷,莫非是个冷血蛇精变的?”
    “彼此彼此吧。”萧千夜在说话的同时也是顺势搂住了她,手指贴着后背脊椎稍稍用力按了下去,正常来说人的骨骼应该是坚硬的,可是这个神婆的骨头却像血肉一眼直接凹陷下去,玲姬倏然感觉到对方手里的动作,也不回避,只是身体稍稍后仰,她黑色的秀发有些凌乱,有几缕落在红润的腮边,贴着皮肤上的细汗衬出一种风情万种的美丽,诱惑的笑道:“公子的意思是我们两个是天作之合?”
    萧千夜低头看着她,玲姬伸手解开自己的衣襟,双肩轻轻颤抖露出白皙的肌肤,继续往他怀里又靠了靠,蟠龙镇一带常年严寒,在这里生活的人就算平时极为注重保养,也几乎不可能有如此细嫩的皮肤才对,想到这里,萧千夜不仅没有推开她,反而有了些好奇,更加用力的从腰部搂住,因为对方的身体是软塌塌的,此时整个人黏在他身上其实是让他有些厌恶。
    玲姬吱吱笑了两声,一双眼睛望来望去,手更是不安分的上下抚摸起来,本就紧黏着他的身体更加肆无忌惮的来回磨蹭,向他吐了吐舌头,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萧千夜眼眸微微一沉,不知为何感觉刚才那一下似乎看见了毒蛇吐信。
    玲姬见他半天没动静,索性将一只手贴着他心口,这是个全身冰冷的男人,此时的心跳也依然平静。
    忽如其来的挫败感让她发出一声不快的冷哼,轻轻抬起头,紧紧咬着下唇,故作伤心的问道:“公子难道是想欲擒故纵,这才故意装出这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吗?”
    此时她的内心如被火烧了一般,主动伸手摸向腰间,嘴里一直发出呵呵的轻笑声,萧千夜也不阻止她,甚至想要更一步挑起她的兴致,漫不经心的道:“姑娘,我有家室。”
    “哦?家室呀……”玲姬的眼眸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样剧烈颤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柔情似水,手上的动作不仅没有放缓半分反而更加迫不及待,笑骂道,“既然如此,公子应该一开始就拒绝我才对,现在既告诉我有家室,又何必来者不拒?看你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原来也是个口是心非的登徒浪子吗?”
    “我是对你很好奇。”萧千夜毫不避讳的直言,玲姬惊了一下,没想到这个人说话这么直接反而让她不知该如何接话,萧千夜微微一笑,抬手勾起玲姬的下巴,又道,“其实这些年有很多人揣着各种目的,费尽心思的往我身边塞女人,但主动投怀送抱多半不怀好意,有的为钱,有的为权,但这些我都没有,所以我对你很好奇。”
    玲姬诧异的笑着,这样坦白的说辞真心出乎了她的意料,心中不由自主地一阵悸动,眉目含情羞涩的笑起来:“就不能是为了公子这张脸吗?难道就只允许你们男人喜爱美人,不允许女人喜欢俊俏的男人吗?哎,这世间真的是不公平,男人贪欢好色,嘴里说着家有妻室,怀里对投怀送抱的女人欲拒还迎,若是稍微在有些才华,世人只当这人是风流才子,习以为常,可同样的事情换成女人意乱情迷,那就要被全天下骂为下流。”
    “哦?”萧千夜负手而立,目光转动,没想到这种话会从一个神婆口中说出,就任她自作主张的帮自己宽衣解带,笑道,“蟠龙镇的居民大多数都是早些年躲避战火的中原人,深受中原文化的影响,中原本是礼仪之邦,此地又濒临昆仑山,但姑娘看待事物的角度竟然如此与众不同,当真让在下刮目相看。”
    “呵……我不是中原人。”玲姬随口接了一句话,瞬间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立马轻咳了一声,眼神闪避。
    萧千夜倒像是已经在心中暗暗确认了什么事情,玲姬深吸了一口气,这一下更是迫不及待的将他扑倒在地,双手撑着身体直勾勾盯着萧千夜的眼睛,她似乎皱了皱眉头,随即缓缓咧嘴勾起怪异的笑容,挑衅一样一字一顿问道:“我孑然一身不在乎流言蜚语,若是公子家中那位爱妻现在也在做着和您一样的事,您会不会恼羞成怒呢?”
    萧千夜看似不动声色的任她摆布,其实眼角的余光已经飞速瞥见一闪而逝的蛇尾,是在两人倒在地面上的一瞬间,从神婆的双腿中间幻化而出。
    果然不是正常人,但是为何自己感觉不到她身上有邪气?
    “公子不敢说?”玲姬挑逗着,脸上浮起阴狠之色,“真要那么深情,眼下早该一脚把我踢开了,可惜啊……不知是哪位蠢姑娘,被伪君子骗了真心。”
    萧千夜莫名咧嘴,反而是露出一抹幸福之色,但这样的神情只是持续了短短一瞬,立马就被挥之不去的阴霾取代,萧千夜平躺着看向玲姬,满眼都是云潇的影子,情不自禁的淡道:“姑娘有所不知,那时候她也是这样压在我身上,我喜欢了她好多年,再也不想放手了,然后……然后就酿成了大错。”
    “酿成大错……”玲姬不动声色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紧贴着他的身体诱惑道,“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本性,哪里来的什么酿成大错呢?她不是你的妻子么,难道最后你始乱终弃了?”
    “始乱终弃也没有,只是什么也给不了她,甚至还要亲手做一些非常过分的事情。”
    玲姬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发觉他的面色此时仿佛渐渐和缓起来,随即脸上又浮起一道微笑,双手用力按住他的手臂,紧贴着唇咬下去,萧千夜瞬间回神,只感觉一阵恶心的粘稠,舌尖像触碰到冰冷的蛇信子,本能的想将身上的女人踢开,但玲姬的身体此时真的像一条无骨之蛇,双手双腿像麻花一样将他死死缠住,他越想动就缠得越紧,玲姬乐在其中的迎着他瞬间嫌恶的目光,却是半分退让的意思也没有,依然娇媚的笑道:“空有一身过人的武艺却总是栽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萧阁主,你可真的是对女人束手无策呀……嘻嘻。”
    萧千夜目光一凛,从她口中蹦出“萧阁主”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然而,被死死缠住的他却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
    玲姬的面色稍稍迟疑,自从萧千夜踏入张老板客房的那一刻起,他的五感就被满屋子的香薰毒雾侵蚀失去判断力,刚才她假意投怀送抱,虽然对方多有警惕一直在不断试探,但她还是成功借着男人好色的天性成功将最重要的蛇毒从嘴中灌入,为什么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害怕,反而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难道是在故弄玄虚吗?如果根据殿主给她的情报来看,萧千夜这个人虽然剑技高超,但是对毒物应该是没有抵抗力的吧?
    正当玲姬暗自琢磨之际,萧千夜已经一脚踢开她坐了起来,玲姬这才发现原来他真的不是在和自己演戏!
    萧千夜微微叹息,漫不经心揉了揉被缠住半天有些僵硬疼痛的手脚,穿好衣服,然后捡起一旁的古尘对她轻松的笑了笑,道:“本想再和你聊几句,这么迫不及待的给我下毒,难道同样的方法你们以为我会中招两次吗?哼,第一次是弄了两只蛊蚁钻到我身体里,这次又换了条美女蛇过来,可惜啊,我说了我有家室,她比你漂亮很多,我是实在看不上你。”
    玲姬矫健的翻身迅速掠至窗边,袖中不知不觉落下一支白骨短笛,萧千夜大步逼近,正色道:“虫笛,这应该就是用来驭虫的武器吧?你身体柔软如蛇,莫非就是传言中长生殿五位驭虫使之一的‘灵蛇使’?”
    “你发现了……”玲姬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长生殿衰败已久,如今早已是不入流的小门户罢了,曾经叱咤苗疆的驭虫使也仅剩灵蛇一支还在苟延残喘,前不久老殿主蒙周忽然现身找到她,以曾经的五本驭虫术为条件,让她协助自己对付昆仑山,她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想办法缠住眼前这个人,蒙周曾言,萧千夜在飞垣中过软骨毒,一整夜无法动弹,后来又因为缚王水狱的特制毒物险些被暗部所擒,理论而言本就擅长用毒的长生殿应该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摆平他,为什么他吞下了蛇毒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老殿主骗了自己?
    萧千夜看着她脸上变幻莫测的复杂表情,不用猜就知道对方现在心里在想什么,抬手指向窗边,提醒:“你就没注意到,这间房里一直有三个人吗?”
    “呵……”帝仲从旁边悠然传出一声轻笑,像是嘲讽,淡淡开口:“我看你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打扰你呢。”
    萧千夜平静的看着他,不客气的回道:“一早就来了,就站在那看戏吗?”
    “看戏?”帝仲若有所思的咧咧嘴,不怀好意的道,“我一个人看这出激情戏多没意思,若是还有下次,得拉着云潇一起看才好。”
    “你……”瞬间被他一句话戳中下怀,萧千夜悻悻别过脸,支支吾吾的道,“你和她胡说八道,我只是为了套话。”
    帝仲半眯着眼睛,脸上的神色就像是阴晴不定的天空,带着一份无可奈何,像是为云潇感到不满:“套话套的都快把衣服脱干净了,这年头已经开始流行美男计了吗?”
    “喂……”萧千夜面露尴尬,知道自己一贯说不过他,又真的怕他告诉云潇惹她伤心,帝仲看他紧张的模样也是暗自好笑,摆摆手叹道:“好好好,我不告诉她行了吗?看来是这位姑娘想用美人计钓你上钩,结果被你将计就计反钓上了钩?哈哈,萧千夜,你果然是跟着我时间久了,坏心思越来越多了。”
    他们两人在一来一回说着话,就好像是寻常朋友聊天一般,但玲姬早就吓的花容失色,连扭动脖子都格外吃力,她目瞪口呆的望着身边,就在她几步之外的地方果然站立着一个淡淡的白影,虽然连轮廓都不太清楚,但自内而外散发着逼人的神力,本能迫使她抬手就想吹凑虫笛换来灵蛇脱身,然而白影只是稍稍抬手,空洞的身体里骤然迸出一道锋利的“线”,玲姬只觉得手臂嗖的一下忽然失去一片冰凉,再定睛,她握着虫笛的右手“噼啪”一下砸落在脚边!
    大脑一片空白,但理智告诉她,再不走,一定会死在这里。
    萧千夜和帝仲只是互相交换了神色,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动不动。
    果然,那只断手在地上爬动着,竟然是顺着玲姬的脚一路往上自行攀上了脖子,此时的她也顾不得手臂的剧痛,咬牙吹着驭虫的音符,地板里的蛇信声更加明显,借着昏暗的光,果真有一条巨大的蛇影在窗外甩动,同一时刻,从遥远的昆仑深处骤然爆发出一道血色光柱直冲云霄!
    帝仲和萧千夜同时一步上前紧盯着那个方向,光柱中暗藏着一双血色瞳孔,无疑就是他们正在找的那只四百年修行的魔物魃!
    借着两人分心之际,玲姬宛如金蝉脱壳般瞬间消失,耳边传来窸窣的蛇行声,萧千夜只是扫了一眼地板,却没有出手阻拦,灵蛇使现身一定是蒙周指使,或许此刻放她回去,会另有收获。
    “出来了。”帝仲紧盯着那束光,一把拉住萧千夜眼见着就要光化追过去,又严肃的解释道,“难怪昆仑山内的五毒虫印唯有蛇尾始终不见踪影,最开始还以为是被其他四处刻意掩饰了,可是这两日姜清和白厉已经将那四处全部破坏,蛇尾依然没有出现,原来是长生殿灵蛇使亲临昆仑山,眼下她为了逃命被迫暴露了蛇尾之印,走,跟我去杀了那只魃。”
    “可是……”萧千夜心有顾虑的顿了一下,如果按照师父的预算明天五公主一行就差不多该到了,他要是在这种时候为了诛杀魔物耽误了正事,岂不是功亏一篑得不偿失?
    帝仲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语气忽然有些沉重,淡淡道:“这可是你自己答应下来的事情,怎么,要反悔吗?”
    他咬了咬嘴唇,内心依然动摇不已,帝仲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用力就照着脑门锤了下去,骂道:“你就不能动作快一点,先去杀了魔物再回来截人?有这点时间犹豫,不如专心对付眼前的麻烦。”
    话音刚落,他也不管萧千夜愿不愿意,一把拖住他直接朝光柱飞奔而去。
    第三百零二章:坪村
    灵蛇使是强行破开这一带地下坚硬的岩石一路窜逃回到三十里外的坪村,再等她钻出地面之时,原本细嫩的皮肤已经被摩擦的伤痕累累,玲姬心有余悸的往蟠龙镇方向看了一眼,在确认两人并没有来追自己之后方才松了口气,她脱下破破烂烂的衣服走到村中水井旁边翻身跳了进去,顿时井口乍现出幽幽绿光,传出诡异的声响。
    她在井水中扭动着身体,双腿紧紧并在一起,从尾骨出长出一根硕大的蛇尾,然后她用仅剩的一只手从另一只手的伤口处开始撕开皮肤,血水很快就将整个井染成猩红色,玲姬紧蹙着眉,咬牙忍着脱皮的剧痛,即使是在冰凉的井中额头也是冷汗直冒,她像蛇蜕皮一样,受损的皮肤从身上脱离融入水中,然后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新的皮肤,甚至变得比刚才更加细滑白嫩。
    这个过程极为痛苦,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好不容易等到伤口完全恢复,没等她缓口气从井里爬出来,赫然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玲姬厌恶的仰头,井口的边缘趴着一只硕大的蛊蚁,瞪着一双莹绿的眼睛正在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她才从蟠龙镇死里逃生,这会见到对方这幅漫不经心甚至不怀好意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玲姬冷哼一声,光着身子顺着潮湿的井壁爬行上前,抬手就一把将蛊蚁用力捏在掌心里,恶狠狠的道:“喂,到底怎么回事,您可没跟我说他身边还有别人啊?”
    蛊蚁的瞳孔中映出一个模糊的声音,笑呵呵的辩解道:“你也没问我呀。”
    “你……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客气的喊你一声殿主,你就真的还是长生殿之主吧?”玲姬没好气的骂了一句,直接就将蛊蚁捏成了泥,她身上光溜溜还湿漉漉的,此时也感到寒从心起打了个冷战,架不住坪村的寒风刺骨,灵蛇使也顾不上这里才死了一村子的人,满地的尸骨都还狰狞的暴露在空气中,就近赶紧找了个房子钻进去翻箱倒柜的给自己套了件破旧的外衣,蒙周的声音依然是如影随形,很快就换了一只蛊蚁跟着她进来,淡淡的道:“这么烂的衣服你也穿?可是糟蹋了这么风情万种的一张脸呦。”
    灵蛇使知道他在故意调侃,眼皮都懒得抬,她一路逃命到此又被迫提前换皮,这时候早就累得筋疲力尽,哪里还有闲情逸致跟个不知道躲在哪里看戏的人嘴贫,蒙周见她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用力叹了一声,蛊蚁爬到她脚边,忽然腹部爆裂从中掉出来一只手!
    玲姬大惊失色,那是刚才被白影瞬间砍断的手,甚至手中还捏着骨笛!
    “喂,你该不会是想故意气我吧?”玲姬的语气已然不耐烦,对着那只蛊蚁一脚踹了过去,满眼都是愤怒恨不得把这只也踩成泥,受伤的皮肤还能通过长生殿灵蛇使独有的蜕皮术重生,但是被砍断的手是无论如何也接不回去了,没想到自己这一趟还没如愿以偿的得到另外四本驭虫术,反而出师不利失去了一只手!
    她是越想越觉得亏,自己提前了大半年来到蟠龙镇,为了掩人耳目直接杀了备受村民爱戴的神婆一家取而代之,这鬼地方气候干燥阴冷,四处也都是些憨厚老实的男人完全提不起兴致,她一个在温暖湿润的南疆住惯的人早就嫌弃很久了,本想着终于能结束回去好好保养一番,结果竟然生出这种意外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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