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歹是裴氏出身的女儿,逼急了搬娘家人出来撑腰,谁怕谁。
    ……
    孟氏从吕府回去将卫贞贞的事同卫景平说了:“吕家老太太不是个东西,大姑子混账,你二姐的日子实在没法过了。”
    以卫景平壳子里装着的现代人的想法,这还不趁早离了还等什么。
    可这话放在这个朝代是万万不能随便说的,头一桩事情,当下允许男子纳妾,吕府老太太给吕栋房里塞人可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卫贞贞不答应,站在当朝土著的立场上就是你善妒容不下人,你没理:“我二姐怎么想的?”
    “你二姐大约不想和离,”孟氏说道:“她想跟姑爷一块儿搬出吕府。”
    “阿娘,”卫景平品了品这句话:“吕家罚吕清宁跪祠堂,说不定是在想着怎么给咱们家一个交代。”他说道:“不妨等个一两日,先听听吕家怎么说。”
    他是这种性子的人越是遇到气血直冲脑门的生气事,越要缓一缓等对方动了再做决定。
    ……
    到了十一月下旬,卫长海满面红光地从龙城郡离开,返回京城。卫三成了亲,对他来说大概是了了一桩心事,他这一路是酌着小酒过来的,见人就撒喜糖,晃悠着走了十来天才回到家中。
    作者有话说:
    本来扔上来一章存稿的,突然发现后面有个bug删了,今天先少更点儿。
    第184章 钱庄
    ◎发商生息。◎
    他进门就被孟氏数落了一顿:“路上被哪个婆娘绊住了, 你再不回来我都快忘记家里头还有你这口人了。”
    嫌他回来慢了。
    “路上想着你没看婆娘,”卫长海嘿嘿笑了声:“家里有活儿吗?我这就去干。”
    孟氏瞪了他一眼:“老三那头的事办完了?”
    卫长海交代了一番卫三成亲的事:“他俩这亲事办完了, 以后由关老爷子管着, 咱能放心了。”
    “老三身边总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儿了,”孟氏说道:“叫平哥儿给关老爷子去封信,说我这个当娘的做主把他交给亲家公了,犯了错该怎么打骂我都不过问半分……”
    “嘿你这婆娘心真狠, ”卫长海笑话孟氏:“要是真送信过去, 关老爷子当真了, 不得把老三打出个好歹来。”
    看着卫三是亲生的份上, 给关家的信万万不能这么写。
    孟氏哼了声:“没脑子。”
    知不知道这叫做表态, 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她不信关家能动真格把卫三打出个好歹来。
    卫长海:“……”
    既然不诚心叫人家打骂自己儿子, 费那个事写信过去干嘛。
    婆娘的心海底针,麻烦。
    夫妻二人叙了片刻话, 孟氏皱眉道:“老卫你去换身衣裳, 这一身的馊味儿。”
    孟氏暂且没提卫贞贞的事, 等卫长海沐浴更衣修完面像个正经人儿了她才说道:“贞姐儿出了点事情。”
    遂把卫贞贞小产的事说了。
    卫长海听说了卫贞贞的事, 拔腿就往外走。
    孟氏拦着他:“你去做什么?好歹等平哥儿放衙回来再商量商量。”
    “先去把贞姐儿接回家,”卫长海平静地说道:“省得她看见吕家那一家子人烦。”
    孟氏不让他去:“他爹, 我想过接贞姐儿回来,平哥儿说不妥。”她指了指日头:“他叫我每日中午去吕府瞧一瞧贞姐儿,说跑得越勤越好。”
    卫景平给孟氏租了辆记里马车,每天一到中午吃饭时分就栽着她去吕府探望卫贞贞,送汤送药, 一连去了三四日, 用不着卫家自个儿说, 满京城的人就都知道吕府大姑子吕清宁回娘家把弟媳妇给撞小产的事了。
    “大姑子在弟媳妇儿那儿就是个做客的,哪有管人家闲事的,”京城里的大婶子小媳妇儿没少指责吕清宁:“这也太不像话了。”
    连带着吕清宁的婆家杜家也跟着没脸,听说杜玄飞还为此事向御史台告了假,好几日没出门了。
    “平哥儿说的?”卫长海将信将疑。
    孟氏重重点头:“平哥儿还说你回来只管坐着不动,吕家自己会上门的。”
    果不其然,外面一堆人瞧吕家的笑话,杜家龟缩着不出头,吕继丰急得团团转,听说卫长海回来,赶紧亲自往卫家来请他了。
    “亲家公,出了这事儿我们吕家惭愧啊,”他把姿态放得很低:“我把那惹事的女儿关在祠堂好几日了,就等着您回来看看怎么发落她。”
    卫长海轻笑了声:“瞧您说的什么话,您家的千金,金枝玉叶的杜夫人怎么也轮不到俺们卫家来发落。”
    他对孟氏招招手:“孩儿他娘,既然吕大人都来了,咱们过去看看贞姐儿?”
    孟氏点点头:“行吧。”
    他们两口子一唱一和吊着个脸子去往吕府。
    路上,孟氏悄声对卫长海说道:“贞姐儿想跟姑爷搬出吕府自己过日子。”
    卫长海:“早该搬出来了。”
    孟氏狠掐了他一把:“不能空手搬出来。”
    卫长海垂下眼:“嗯。”
    他知道。
    要拿捏吕家,给他们小两口要宅子要铺面要银子要丫鬟婆子……绝不能一穷二白就这么出来。
    毕竟吕栋那是个公子哥儿,指望不上他有出息挣钱养家,手里不攥点儿产业没法过活儿。
    “平哥儿不叫我过问贞姐儿她大姑子的事,”孟氏说道:“可我打心眼里不想轻饶了她。”
    卫长海:“一会儿看情况再说。”
    待会儿先听听吕家人怎么说,不光吕清宁,还有那老太太要给吕栋房里塞她娘家侄孙女又算个什么事儿,一件两件的事他都记着呢。
    要是吕家爽利地让卫贞贞小两口搬出来住就罢了,否则,咱哪件事儿不得说道说道。
    他一路捋着思路,不大一会儿功夫就来到吕府。
    吕老太太跟吕夫人等阖府的女眷都聚在卫贞贞的院子里,大约是为了做给卫家人看的,哪个人都不是空手来的,燕窝人参各类滋补品堆满了茶几,你一句我一句地骂着吕清宁不是个东西,可是话里头有几分真意就不得而知了。
    卫长海在客厅处遥遥扫了一眼这群“群演”,对孟氏说道:“孩儿他娘你进去问问贞姐儿吃饭了没有?”
    孟氏一进后院就被吕夫人挽住手:“多亏您一天来瞧贞姐儿一趟,她好多了。”
    “叫夫人您操心是贞姐儿的不是,”孟氏不咸不淡地道:“她这是托您的福身子骨才好起来的。”
    噎得吕夫人脸都黑了。
    孟氏才不想给她留面子,说完她甩开吕夫人进了里屋:“贞姐儿。”她挨着卫贞贞坐在床边指了指外头:“你大伯回来了。”
    意思是你今儿可以作天作地,有我们俩在,什么事都给你兜底儿。
    卫贞贞一点儿都不含糊,给丫鬟摆了摆手:“都下去吧。”
    等外人都出去了孟氏问她:“搬出吕府的事,你跟姑爷提了吗?”
    卫贞贞:“昨儿说了,他说我去哪儿他便去哪儿。”
    嫁进吕府这么些年,唯一的欣慰就是吕栋一直和她是一条心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半分都不打岔的。
    孟氏:“好,好,这么说我和你大伯心里就有底了。”她又对卫贞贞说道:“平哥儿说你要是不打算同吕姑爷和离,不叫咱们过问你大姑子的事。”
    得知卫贞贞不愿意跟吕栋和离,只是想搬出吕府的想法后,卫景平就告诉孟氏,只管去看卫贞贞,不要说一句多余的话。
    就等着看吕家怎么处理这件事。
    是以他们卫家从出事至今,都没有过问吕家怎么处置吕清宁,他们只是作为卫贞贞的娘家人去探望她罢了。
    孟氏虽咽不下这口气,但她还是听了卫景平的,没有节外生枝。
    卫贞贞想了一想他的话,说道:“大伯娘,我知道平哥儿的意思,咱不过问。”
    吕清宁毕竟是吕栋的亲姐姐,要是他们逼着吕家处置人,轻了自个儿憋屈,重了叫他夹在中间难受,日后生出嫌隙与她不睦。
    这是在给她和吕栋留后路。
    ……
    酉时放了衙,卫景平走出户部的大门,迎面碰上了监察御史杜玄飞:“卫大人请留步。”
    卫景平拱手道:“杜大人。”
    杜玄飞眼下乌青,一看就是夜里没睡安稳:“内子糊涂对吕夫人无礼犯下错误,在下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卫景平听闻杜氏父子都是进士出身,老子杜锦成官至吏部侍郎,儿子杜玄飞做了正五品的监察御史,杜家家风还算好的,他没有迁怒地说道:“下官知杜大人是清正君子,有话不妨直说。”
    杜玄飞为难地道:“吕清宁是在下的妻子,出了事之后在下虽不曾过问,但心中很是牵挂……这次吕夫人宽宏大量不与她计较,在下于心不安,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补偿妻弟媳妇儿,想来请卫大人指条明路……”
    那天,当着卫长海夫妇的面,卫贞贞在吕家把想搬出去的话说了出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吕家哪里敢不答应,于是吕继丰做主,给了他们两口子就近的一座三进院的宅子,临街的三间铺面,另外拿了5千两银子给他们做家资,挑了两个丫鬟两个婆子,择日搬出吕府。
    没提吕清宁的事。
    卫家不提,吕家当然不肯过分为难自家的女儿,很快就放她回了杜家。
    不过吕清宁回了杜府之后日子不怎么好过,她被杜家老夫人关起门来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不允许她有事没事再往娘家跑,后来竟听说她不知为何忽然一病不起,没了。
    吕夫人为这个宝贝女儿好一番闹腾。
    这是后话。
    ……
    乍然被抛了个问题,卫景平一时也没主意,他作难地道:“杜大人折煞下官了,大人既有这个心,为何不去问问您的妻弟吕公子?”
    卫景平很奇怪杜玄飞怎么拿这话来问他。
    杜玄飞双眉几欲打结:“不瞒卫大人,先前家父豁出脸面去给吕公子求了个羽林卫的职……”
    奈何吕栋死狗烂泥巴糊不上墙,在羽林卫混了一年又一年,武艺不长进没有立过功,这么久一级都没升迁上去,要不是有杜家的情分在,他早被逐出羽林卫了。
    但凡吕栋稍微上进一丁点儿,杜家都愿意帮着他官升一级。
    他们扶不起吕栋,只好来问问卫景平有什么能为卫贞贞做的,甚至卫贞贞的娘家要是有求于杜家的,他们都会尽力去帮忙。
    卫景平叹了口气儿:“……”
    轮到他不知道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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