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鲛王珠她可能早死了,阿鸾又困又痛,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姐要骗她呢?她就是一个傻子罢了,除了靠着单纯的外表在英媂跟前当个耳目, 还能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直到凌晨时分, 搜寻队伍才渐渐退去, 阿鸾头晕眼花地爬起来, 跌跌撞撞地往回跑。
    快到据点时,她终于发现了小姐留下的痕迹, 是通往一座废旧茅房的僻静处,阿鸾强忍着伤痛找了过去。
    这房子应该是放牧人暂时的落脚地,建设得很是简陋,阿鸾伸出流满血痂的右手,轻轻推开了屋门。
    吱呀————阳光从坍塌的屋顶出倾斜而下, 一个姑娘背对着她坐在金色的光芒里, 听到动静后姑娘扭过了脸。
    阿鸾推门的手僵在了半空,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呼吸瞬间停止。
    一模一样,是的,这个女孩无论从样貌还是衣着都跟阿鸾一模一样,简直是像在照镜子。
    潘翼瞳从旁边走过来说道:“认识一下吧,她叫鸢儿,是你的孪生妹妹。”
    阿鸾半张着嘴,无助地看向两人,那一瞬间,脑子里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她踉跄地退后两步,望着潘翼瞳问:“所以,所以小姐你让我换上这身衣服,就是为了替她去涉险对吗?”
    “阿鸾,我们必须救出对鹫月来说最重要的人,这样她才肯跟我们合作。”
    “最重要?......”阿鸾眼睛起了一层薄雾,她抖着嘴唇指向鸢儿问:“我就不重要是吗?所以你就让我去代替她死对不对!”
    潘翼瞳望向她被血糊住的肩膀摇头说:“对不起阿鸾,我这就替你疗伤!”
    阿鸾甩开伸来的手,哽咽道:“我是小姐你的弃子对吗?可是就算是让我去死,也要提前告诉我,哪怕是傻子也有权利知道她是为什么死的!”
    “你不会死的阿鸾!”潘翼瞳无奈地解释说:“我知道你有鲛王珠,所以肯定会逃脱的,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
    “是因为英媂对吧!”阿鸾皱着眉头说道:“你知道我一定会用鲛王珠来保命,这样通过现场留下的痕迹便能将责任栽赃给英媂,来摆脱他们对尤人的怀疑,这才是你们的真实目的。”
    潘翼瞳苦笑一下,阿鸾长大了,她现在聪明了许多,对此确实无法反驳,只能承认道:“这是最保险的办法,不然夕鹭就会成为第一嫌疑人,她的位置非常重要,我们不能让她处于危险之中。”
    “所以你们就将英媂推到危险处!”
    “她不会有危险的阿鸾,她可是英媂,这个世间没有人能撼动得了她。”潘翼瞳安慰道。
    阿鸾忍住眼泪,咬着下唇低头喃喃道:“可是我背叛了她,我曾保证过不会为了尤人背叛她的,她是对我最好的人,我又该以何脸面去面对英媂.......”
    潘翼瞳将阿鸾领到一旁,先处理她的伤势,光箭刺入的很深,隐隐有伤到骨头的症状,潘翼瞳从包里拿出药粉洒在血肉模糊的肩膀上,刺激带来的疼痛让阿鸾浑身发抖。
    “阿鸾,你要记住,英媂对你再好都不能解救你于水火。”潘翼瞳摸着阿鸾柔软的头发感叹:“只有尤人彻底翻身了,作为尤人的你才能过上属于人的生活,所以有时候一些牺牲和背叛,是很有必要又无可奈何的。”
    站在一边的鸢儿,偷悄悄地看着这个孪生的姐姐,她们俩人从来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再次相见时,却没有一丝的熟悉感,因为环境的差异,让她俩人的性格有着很大的区别。
    感受到了目光的存在,阿鸾抬起头看着鸢儿问:“小姐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和她是孪生子呢?”
    把绷带给她缠好,潘翼瞳笑笑摇头道:“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的。”
    “接下来,你带着鸢儿去我指定的地方隐藏起来,鹫月负伤逃跑后便一直寻不到她的踪迹,但她肯定会来找鸢儿,阿鸾,你就暂且先帮我照顾好她。”
    ............
    磐岩派里,昏庆的喜悦还未消散,但两位新人已经猫院里两日未出了。
    众人都以为英媂对冷仙君喜爱有佳,所以夜夜笙歌乐不思蜀,殊不知当事人明冷这两天到底受了多大的屈辱。
    “草包,给姥子倒茶!”
    “无聊,给我唱个歌解解闷。”
    “杵这干嘛!到外面守院去。”
    “在外面躲什么,没看到我茶没了吗!”
    “草包,饭呢!”
    “什么,你不会做饭?那我可不管,伺候好媂君是你这个夫人的义务。”
    英媂对屋里多出来的这么个人,十分新鲜,所以变着花样地玩弄戏耍,而明冷像个闷葫芦,除了满脸幽怨地听取指挥,根本没有多余的反应,□□还一戳一蹦跶呢,他这种装死的姿态,实在是无趣。
    接到任务的明冷像往常一样来到了院门口,待命的小厮烟童立马凑上前询问:“少主,那女的又有何要求?”
    无奈地叹口气,明冷问道:“她又饿了,母亲那边回话了吗?”
    “主母说,按着习俗,明天你就能跟着那女人回门了,所以就先忍忍吧。”
    忍忍,他这两天受得苦简直非人,这种日子到底要忍到何时呢!明冷接过小厮递来的饭盒,心事重重地回了屋。
    夜晚,英媂霸占了整张床,睡得正是香甜。
    窝居在矮塌上的明冷,慢慢起了身,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床前,望着睡梦中的女人,把袖中暗藏的凶器显露了出来。
    如果她死了,那自己就能回家了吧.......
    “我劝你收起那些歹心思。”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嘟嘟囔囔道,好似在说梦话。
    明冷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后退将凶器收回,他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盯守着前方,一阵悉悉簌簌声后,瞎虎子爬出了英媂的头发,蹲守在头顶警惕地望着明冷,绿莹莹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诡异的光芒。
    不行,他怎么能低估了这女人的防御力,不管是本人,还是那只恶心的神兽,他都对付不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光明派的人就敲开了英媂的院门。
    来接明冷的除了一众家仆,还有非要跟来的光明派小姐明姜,小丫头见她哥第一句话就是:“英媂呢!英媂在哪里!”
    而后像一阵风似地越过众人,跑进了里屋,看护的嬷嬷怕她冲撞了那女人,急忙跟上去。
    “英媂!英媂你今天要去我家玩吗,我和朋友们都期盼好久了,你能教我们修练吗,就像你在赛场上的那样,可以吗?可以吗?”明姜没有丝毫畏惧,趴在床边缠着睡懒觉的英媂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嬷嬷赶紧将其拉开训斥:“真是无礼,这是你嫂子,别总是直呼大名!”
    英媂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迷愣愣地看着满屋子的人,疑惑道:“干什么?我让你们进来了吗?”
    嬷嬷赶紧行礼说:“仙君,我们是按着习俗来接您和少主回门探亲的,您看您需不需要我们帮忙梳洗啊~”
    “回门?”英媂家里经常会被人造访,以前是龚喜她们,后来和她搭上关系的都喜欢往她屋里跑,英媂也就习惯了这种没有隐私空间的生活,可是今天进来的人却都是冲着草包来的,她莫名地感觉自己的地盘被人分享了,不爽。
    三天没见的少主,活生生地瘦了一圈,原本精致绝美的样貌也变得憔悴不堪,和生龙活虎的英媂比起来,相差不要太大,仆人们不敢多语,赶紧上前给他梳妆打扮。
    明姜见英媂还拱在被窝里不动,便跟着催促道:“英媂,你怎么还赖床,快些起来去我家玩!”
    “起开,没兴趣。”
    嬷嬷这次受过主教托付,一定要将英媂带来,她连忙上前解释:“仙君啊,这回门便是归宁,是不可缺失的礼节,必须妇夫二人双双对对。哪有让新郎一个人回去的道理,你.......”
    说到半途,嬷嬷就感受到了一阵阴森森的目光,抬头一看,见英媂坐起身子正面露烦意,有轰人之势。
    “英媂,我们家准备了好大一桌酒席,就等着你去吃呢!”明姜不懂看脸色,自顾自地说着,但这句话让英媂紧皱的眉头稍微松懈一些。
    嬷嬷顿时了然,接过话茬说:“对,对,对,姑爷,阿呸~姑姥回门,自然会设下宴席盛情款待,而且主教和主母还给二人准备了一份不菲的礼金,礼乐歌舞,骑射游乐,姑姥您以后也是光明派的一员,这些好吃好喝好玩的,您可以尽情享受!”
    听起来是不错,光明派不似磐岩派这样的小门户,它可是修仙界里最大的教派,且不说吃席拿礼,单是进去逛一圈涨涨眼见也是好的。
    “行!”英媂一撩被子,便招呼道:“草包,过来穿鞋!”
    正被丫鬟们围着梳头的明冷下意识地就要过去,好在仆人们够机灵,立马围上去三两下就将鞋给英媂穿好,又捧来铜盆伺候着洗簌,更衣束发,一套行程下来,干脆利落弄得英媂很是满意。
    “不错不错,这么好的本事私底下记得教教你们少主,省得他笨手笨脚地惹我生气。”
    众人陪笑着不敢多语,明冷在磐岩派的遭遇,她们早就有耳闻,堂堂少主下傢凡徒,为门派忍辱负重,卑躬屈膝地伺候着妻子,这简直是一首卧薪尝胆的史诗,明冷越是受辱,他在仆人们心中的地位也就越高。
    所以为了让少主能好过一些,她们这群奴婢必然会竭尽全力的讨好英媂。
    和潘主母打好招呼后,英媂随着一行人出发前往光明派。
    这里面最高兴的便要属明姜,自从她哥傢给英媂后,明姜在同龄人里那可是面子倍增,伙伴们天天围着她转,祈求明姜去和英媂学两招,好回来传授给她们。
    “英媂,你这次可一定要去我们的园子里玩玩,好不好,好不好呀!”明姜对自己的亲哥一概不理,上车后便窝到英媂身旁,扒着她的胳膊嚷嚷着不停。
    小孩子确实烦闹,但也能很好的缓解当下尴尬的气氛,英媂一路上被吵得脑袋都大了,最后只能答应明姜的幼稚要求。
    来到光明派,英媂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吃席,而是被领路的单独带到了一个把守森严的大厅中。
    明佑镗和朝婉歌早就在那里候着了,双方问过好,便落座直入主题。
    “英媂仙君,此事十分重大,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们。”
    “什么事?”见她们全都郑重其事,英媂便知道又有趣事要发生了。
    朝婉歌明显更急迫一些,她先说道:“英媂仙君进天门时,可曾拿到鲛王珠?”
    英媂挑挑眉,不动声色地问:“直说。”
    “就在昨日,光明派的后山里闯进一个女尤,利用鲛王珠杀死一众守卫,抢走了我们派的一个尤奴。鲛王珠是昆仑仙境的神器,只有进过天门的人才有机会拿到,英媂仙君,你对此可有印象?”
    是阿鸾,英媂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她没有马上回答朝婉歌的问题,而是观察了一下四周,明佑镗身后站着一位气势汹汹的男修看服饰是崖谷派的徒子,而朝婉歌的身旁却跪着一位战战兢兢的尤仆。
    崖谷派,尤奴,阿鸾.....这几项串联起来,英媂很快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看来是关于天门大赛上遇到的那个尤人鹫月。
    虽然不知阿鸾为何要这么做,但英媂还是替她圆谎道:“应该是我的一位朋友,她手里有我送的鲛王珠。”
    匍伏在地上的夕鹭猛得抬起头,吃惊地望着英媂。
    而紧张的朝婉歌终于松了口气,用手捂着胸口感叹:“我就知道,夕鹭她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是尤人的卧底,你们崖谷派这下能相信光明派是清白的吧!”
    谷徒明显是不服,但英媂既然都承认了,他也没法继续纠缠着光明派不放。
    唯一心生忌虑的便是明佑镗,他暗暗握紧拳头,盯着英媂笑问:“仙君为何要让朋友擅自闯入我派后山,既然想要那个尤奴,直接跟我们提一句,本派必然会拱手相送。”
    他不清楚弟弟佐仁的状态,有没有被英媂知道,要是的尤人私自行动,那还有几分婉转余地,可要是英媂派人前来查看,那他的计划就很可能暴露。
    “她和那尤奴交好,我从来都不过问,这次想必是不愿麻烦我才亲自动手。”
    英媂说的很轻松,明佑镗使劲观察她的表情,并没有从中发现任何异样,但他不敢掉以轻心,只能轻哼道:“那看来,是你们磐岩派出了尤人叛徒,但夕鹭并没有完全洗清嫌疑,她们能闯入光明派抢人,必然是有细作在此埋伏。”
    “既然如此,那就对光明派的所有尤人都摸个底,看看到底谁是眼目!”朝婉歌直接提议,她是真地想护夕鹭。
    “好,麻烦夫人了。”
    对证完之后,英媂被人领着去客房歇息,明佑镗则去见男儿明冷。
    上次没把祖传的技能教授与他,明佑镗一直惦念着此事,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让小子学会了。
    刚得到喘息机会的明冷,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父亲就急匆匆地赶了进来,他屏退一众仆从,拉着男儿的手就要传授招数。
    “孽障,今日你一定要学会我光明派秘术,那罗刹已经威胁到了我们,必须赶紧将她控制住!”
    明冷甩开父亲的牵制,摇头道:“就算学会了也没用处,她本就是抱着戏弄的态度取我进门,对我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什么?!”明佑镗一愣,上下打量着男儿问:“你们难道还没有过妻夫之实?”
    这个话题有些过于羞耻,明冷很不情愿跟父亲探讨,他扭过脸道:“反正炽阳木已经到手,只等她厌烦后放我回来,现在我已经为光明派,为师傅付出了所有我能做的,你不要再痴想其它的了。”
    下属们传来的消息,说英媂和明冷关屋里两天两夜都没出门,再看男儿如今这憔悴模样,活脱脱像榨干的甘蔗,怎么可能什么也没发生。
    明佑镗哪里知道,明冷是因为连着三四天都没吃上正经饭才饿瘦的,先是昏礼闹腾,再后来是英媂抢吃的,他也不好意思开口说饿,只能强行辟谷,中间还要不停地听从英媂的命令,这个折磨啊,神仙都能给累趴下。
    而明父不但不心疼,反倒生气地训斥道:“简直太丢我们明家的脸了!居然连个女人都拿不下,窝囊玩意,无能!败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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