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整洁的男人伏在何平安身上,灵巧的舌轻易撬开她的牙关,攻.城掠地。
    昏迷中的少女疼醒一回,眼睛看着顾兰因耽溺的神情,感到分外陌生。
    这副身躯仿佛不是自己的,而是他买来肆.意作?乐的人偶,他越是畅快,她越是痛苦。
    ……
    顾兰因在当铺旷工一日,顾六叔见他抱着一个女人回来,一张老脸也不好?问。
    他这个侄儿已经娶了两个妾,要?是按他父亲的说法,这会子揍他都无妨,不过徽州那一片,像他侄子这个年纪,多少都有子嗣了。
    他抓着头发?,在别?院里踱来踱去,叫下?人把?他喊过来,准备训诫训诫,至于动板子那就算了。又不是自己亲儿子,真打疼了可是要?记仇的。
    顾兰因姗姗来迟,脸上又多了一道抓痕,顾六叔原本是要?叫他不要?沉.溺.女.色,见状却道:“你这一张脸怎么破了相?”
    顾兰因手背擦了一下?,说道:“不小心被树枝刮到了。”
    顾六叔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见他死要?面子活受罪,背着手,走近多看了几眼。
    “你是不是又抢了别?人的老婆?”
    上一次朱大郎赌坊里欠了一屁股债,上他这里讨钱,讨不到钱就到处嚷嚷,非说他这侄儿强取豪夺,弄的周围邻里都来看热闹,要?不是朱娘子出来给那朱大郎一巴掌,那些好?事的地痞就真要?叫人写个状子告到知府衙门,诈他们一点油水下?来。
    其实朱娘子私下?刚来的那一会儿,顾六叔叫自己的小妾过去探根底,那女人老是老了一点,但被侄儿带进来确实是有几分不情愿。后来又来了一个叫璧月的,虽然是个婊.子,不过已经找好?了归宿,有情投意合的男人要?给她赎身,他这个侄儿非得从中插一脚,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一整天哭哭啼啼的人连气都不敢多喘。
    “你说你,凭这副样貌家世,何必要?走歪路。那些不情不愿的就放走,找个更?好?的,别?亏了自己。”顾六叔拍拍他的肩膀劝道。
    顾兰因摇头,顾六叔还以为他执迷不悟,正要?坐下?,跟他说上半个时辰,顾兰因却道:“六叔真是贵人多忘事,之前婉娘失踪,这一次找回来了,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何成了别?人家的。”
    顾六叔屁股还没坐热又站了起来,震惊道:“什么?!”
    “那孩子不是遇上水匪,后来被水匪杀了抛尸在鄱阳湖里么?”
    顾兰因笑道:“谁让她福大命大,逢凶化吉,平平安安又回来了呢。”
    顾六叔闻言替他高兴,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好?歹是自己家的人,他也就不在啰嗦了,回去便让自己的小妾备好?礼,打算隔日送过去。
    ——
    别?院的松风馆,今日来了两个大夫,一个是傍晚上门,一个则是半夜匆匆赶到的。
    何平安夜里高烧不止,那女大夫从前也来看诊,今见她浑身惨不忍睹,周围还站着个阴沉沉的男人,心里直骂作?孽。
    这里忙到天将亮,顾兰因就盯到天亮,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睡意昏昏,鸡鸣之后山明在门外叫他。
    顾兰因让山明去当铺里说一声,他这几日都要?歇息。
    两个人说话期间,烧退了的少女有醒来的迹象,顾兰因止了声,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何平安一双眼睛是肿的,夜里烧迷糊了,嘴里喊了几声娘亲,大夫哄着她,将药灌下?去,她有了意识后见那大夫身后还又一个顾兰因,哭得哽咽,一个劲躲藏。
    明知道何平安怕自己,顾兰因偏就不走,大夫将床帐放下?半边挡住他的人影。
    大夫走后,顾兰因便将屋里的丫鬟都赶了出去,没人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隔日,白泷过来送饭菜,就见床上的人已经醒了,不过背对着门,低头在看自己的指甲。
    “少奶奶,吃粥。”
    何平安回过头,唇上没有血色,她近来十分憔悴,像是魂丢了一样,说话声音更?是小的可怜。
    白泷听不见她的声音,走到跟前,听她说了个滚字,一时还愣住了,随即脸上表情便很难看。
    “这是少爷吩咐的。”她说。
    何平安捂住耳朵又躺下?,她浑身都跟散架了一般,回到老地方,见到旧人,难免不会想起旧事。
    白泷满心都是顾兰因,今日她过来,强似顾兰因又过来了,何平安心绪低迷,一点胃口没有。
    白泷走后,她翻身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秋风起,寒枝枯叶摇满庭,正值晌午时光,日光暖融融的,几个小丫鬟在外头扫落叶。
    这些丫头是新买回来的,午后得了闲,坐在台阶上翻花绳,笑嘻嘻的声音传到耳里,她却什么都没听见。
    何平安闭着眼,脑海里像有一团乱麻,她胡乱拍着脑袋,不知是触景伤情还是身子病了心也病了,里里外外都难受。
    不过也巧,顾六叔的小妾这时候提着礼过来看她,何平安咬着牙,缩回被子里,不肯轻易叫人看见自己这样子。
    小妾进了门,将窗户半掩上,生怕风都进来屋里留不住暖气,又将人冻伤了。
    她走到床前,笑吟吟问候道:“我听老爷说,你是因哥儿的媳妇,近来身子抱恙,不知今日可好?些了?”
    第47章 四十七章
    顾六叔的?正室在老?家?, 娶了这个小妾已经许多年,别院里丫鬟仆从把她当成正经主子,如?今她亲自上门, 何平安却不知道她是谁,仍旧在被子里躲着不吭声。
    钱氏脸上挂着笑, 等她许久不见回应, 心里渐渐有些恼火, 但嗅着空气里的药味,又看她病怏怏的?,拿帕子挡着嘴,看了眼屋里摆设,找了个借口就要走。
    她走到门外,白泷端着药从廊下经过,钱氏闻着味儿, 倒生出一丝好奇, 笑问道:“白泷,这是什么药?我刚才去看你家少奶奶, 她像个病猫似的?, 在外头流浪一遭回来, 得了什么病?”
    穿着白色潞绸对襟袄子的丫鬟侧身给她让路,人笑笑道:“不过就?是风寒罢了, 劳您关心。”
    钱氏听罢没有再问, 走出一段距离, 跟身边的?贴身丫鬟说笑道:“这个小蹄子也真是会糊弄咱们,那药我先前喝的?可多了, 以至于如?今还没个一儿半女,你?说那个何氏要是真得了风寒, 怎么还要喝这样性寒的?药?”
    钱氏的?贴身丫鬟叫翠芳,她道:“白泷心比天高,之前何氏不在,三少爷那头凡事都是她亲力亲为,就?差要给他暖.床了,虽说还是个丫鬟,但看着衣食住行,跟个没名分的?姨娘也差不多了。这一次何氏回来了,只怕她肚子里那点小算盘都落空,故意变着法?要给她一个病人使绊子。”
    钱氏走到自己住处,左右无?外人,小声对她道:“咱们现在打理家?里内务杂事,三少奶奶吃药的?事也归咱们管,你?等会去告诉煎药的?丫鬟们,若是白泷来煎药,千万要告诉我一声。”
    翠芳猜到她的?意思,笑道:“咱们要换了白泷的?药?”
    钱氏白了她一眼,道:“吃错药是要死人的?,我连一只鸡都不敢杀,怎么敢杀人。我记得有这附近有个女大夫,之前她到家?给我调理过身体,你?出去顺路再请她过来,我倒要瞧瞧,何氏生了什么病。”
    翠芳得了吩咐,行动迅速,钱氏在别院里多年,厨房的?丫鬟婆子更?听她的?,翠芳悄悄知会了他她们一声,随后就?出去以钱氏的?名义把大夫请回来。
    此刻还未到傍晚,午后天高气爽,挎着一只小医箱的?女子跟着翠芳进门。
    “花大夫,请。”
    翠芳笑吟吟将?人领到钱氏跟前,钱氏在风.月场的?那几年吃避子药吃坏了身子,被顾六叔娶作二?孺人后就?想着要生个一儿半女傍身,偏就?没这个缘分,请了几个大夫都不管用,有一个甚至出偏方,叫她吃出绝经的?问题,后来找上花新月,身子慢慢见好。
    两个人寒暄客套之后,钱氏拉着花新月的?手,要请她去看松风馆里那位。
    花新月笑着不动身,嘴里道:“原来你?今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咱们不用白走这一趟。前天夜里你?们府上就?有一个小厮来请我,我已经给你?们这个三少奶奶瞧过,生什么病吃什么药,我都还记着。”
    钱氏一喜,又坐下,抚掌道:“既然如?此,再好不过。”
    她将?今日遇见白泷的?事道出,道:“那小蹄子不安好心,我这个做长辈的?,不能放着不管,你?是不知道她之前的?那股张狂劲,还敢给我摆谱子。”
    原来之前何平安不在,顾兰因将?自己这边院子里的?内务都让她打理,有时候免不得会因为些许杂事与?钱氏起?冲突。白泷向来看不起?她出身,有一次惹恼了,竟还当面嘲讽起?她。
    而花新月听说白泷端了一碗避子药过去,脸色变了变,茶也不喝了,当下起?身,嘴里道:“她真是胡闹,当初她主子就?问过我了,我明明跟你?们家?三少爷说过,你?家?三少奶奶本?就?体寒,难有子嗣,不用喝这些药,她怎么自己自作主张?”
    翠芳给她带路,钱氏一旁说着风凉话,三人到了何平安的?卧房门口,尚未进门,远远就?听到砸东西的?声响。
    屋里一片狼籍,穿着亵衣的?少女见着什么丢什么,白泷端来的?那碗药早早被她砸得稀烂,雪白的?粉壁上染了黑褐色的?药汁,看起?来像是霉斑,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何平安!你?疯了吗?!”白泷躲在屏风后面,得亏那屏风底座沉,没有被她一下推到。
    披头散发的?少女连被褥也丢了,她头重脚轻,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仿佛是喝醉了。这屋里精巧的?摆设被一一砸遍后看起?来有几分空荡,不过她才不在乎,她一分钱都没了。
    自己辛苦几个月,如?今身无?分文,顾兰因却还要她还债。
    她哪来的?钱还债?想到刚才白泷说话的?嘴脸,何平安对这主仆两人存了一肚子气。
    “对,我疯了,我现在还想杀人,反正我疯了,也坐过牢,把你?杀了我也一刀抹脖子。要我还债,去你?娘的?,我哪来的?钱,就?这破药,要我一百两银子。”她到处找刀,嘴里骂道,“我当乞丐三个月也没有三两银子,你?们开口就?是一百两银子,要钱没有,要命我也不给。”
    何平安找不到刀,最后看着地上被摔碎的?瓷器,捡起?一块最大最锋利的?。
    她一双红肿的?眼,此刻死死盯着屏风后的?人影,忽就?没了声音。
    白泷还以为她消停了,正要探头,谁知道腰腹一侧陡然传来绢布被戳破的?声音,不等反应,那块头部尖锐的?瓷片横着划过来,将?她吓了一跳。
    “你?!”
    何平安冷着眼,见她因惊吓不能动弹,便?握着瓷片狠狠扎过去。
    “啊——”
    听到屋里的?惨叫,那外头看热闹的?三个人不敢再站下去,连忙进屋。
    钱氏见眼前的?情形,捂着心口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怎么了?我晌午来不是还好好的?么……”
    白泷腰腹一侧都是血,一张小脸惨白惨白。
    始作俑者将?那一层绢布统统划烂,抓着白泷的?头发不许人跑。
    她那只握瓷片的?手用了极大的?力气,此刻正在滴血,将?地板弄脏了不说,血沾到白泷的?衣服上,也不知她受伤多重,光看着就?叫人触目惊心。
    何平安趁着那几个人没到跟前,又扎过去,恶狠狠道:“你?就?仗着那个狗东西给你?撑腰,到我跟前耀武扬威。你?要是没有顾兰因,连只狗都不如?,丫鬟身子小姐命,真当我是吃素的??从前在顾家?的?时候装的?太柔弱,竟让你?小看了。”
    白泷疼得发抖,挤出声道:“我不过动动嘴,哪里像你?强盗一般。我从前错看了你?,如?今要你?还债的?是少爷,我不过是一个他跟前伺候传话的?人,你?报复不了少爷,就?恃强凌弱,拿我出气,算什么东西!”
    “等少爷回来了……”
    钱氏扑上来捂住她的?嘴,装心疼道:“白泷你?少说两句,瞧瞧,都流了这么多血,快走快走。”
    翠芳跟几个丫鬟要抬她走,奈何白泷的?头发还被何平安抓着不放。
    “少奶奶,得饶人处且饶人。”钱氏当和事佬,劝道,“她一个丫头说了什么得罪的?话,到时候掌嘴罚她,现如?今看她这一身血可怜相?,姑且先放她走,找个大夫看看,要是闹出人命那就?不好收场了。”
    何平安浑身冒汗,这一会儿身上的?劲过了,见白泷在发抖,自己的?手也钻心的?疼,顿感到没意思。
    她松了手,转过身,没走几步,头发昏直挺挺便?倒下去。
    幸好花大夫在一旁稳稳扶助,否则这一地碎瓷,要是砸到了头怕是要一命呜呼了。
    别院里出这样的?事,家?里有人跑到当铺告诉顾兰因。
    正在跟人算账的?年轻人头也不抬,等到清理了手头的?事,才套马往回赶。彼时成碧已经回去了。见白泷伤成这样,转身就?去看何平安的?伤势。
    花大夫把她手包扎好,屋里已经收拾过,何平安这会儿昏了过去,也不知何时醒来。她写下药方,见门口有个探头探脑的?小厮,认出他就?是之前夜里请自己出诊的?那个,于是将?药方给他,叮嘱了几句。
    成碧问了些病中忌讳的?事,最后又请她再给白泷瞧瞧。
    “白泷姑娘惊吓过度,身上只是皮外伤,无?妨的?。”
    花大夫走后,成碧悄悄去了白泷房里,他之前受伤少爷给了他一瓶祛疤的?药,效果?极好,他现下搁到白泷床前的?小几上。
    而她听到声音,从床上翻过身,还以为是顾兰因,等看清眼前的?人,似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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