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衍冷哼,看向窗外,目光好巧不巧对在了那二流子脸上,浓眉缓缓皱起。
    阿姨见那人还没走,忍不住:“这人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刚才一直看着我们太太,琢磨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谁?”傅瑾舟看过去,眸色顿时凌然。
    徐衍敛目,“有点眼熟,像是……”顾虑徐乔在后面,他没有把话说全。
    徐乔听出他话里有话,好奇问道:“阿衍认识?”
    “不认识,看错了。”
    傅瑾舟关闭车窗,快速驶入小区。
    这段小插曲很快被几人抛之脑后,晚餐过后徐衍回了学校,傅瑾舟没多久便收到他发来的短信。
    [徐衍:那人就是苏安荷的那个炮/友吧?这次出来别是要报复你。]
    傅瑾舟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成屏幕,片刻回复:[我会处理,你好好学习。]
    那边没了动静。
    徐乔睡得早,吃过药不到十点便沉沉进入梦乡。
    待到凌晨,傅瑾舟换了身不常穿的衣服从小区后门离开,
    **
    十三街是江城最混乱的红灯区,这条街从2000年开始便没有维修过,各种设备都跟不上。因为房租便宜,多数无业游民选择居住此处,当然也有无家可归的老人和犯罪团伙。
    傅瑾舟双手插兜进入某个巷子,把手上的垃圾袋丢入到垃圾桶后转身离去。
    又过半小时,他口袋里的老人机传来响动。
    傅瑾舟接通。
    “同个手段使两次,不是你的风格啊。”
    十三区的人为了躲避条子视线,会选择用“丢包”的方式进行交易,傅瑾舟第一次联系钱串子时已经打听好他的交易时间,把手机用袋子装好丢在交易处,如果不是那部手机,钱串子也联络不到他。
    电话里那人在笑。
    傅瑾舟窝在酒吧的霓虹灯里,他晃动着酒杯里的廉价酒精,“位置。”
    “十三街最里面的大院,东边那户,门栓坏了,直接进来就是。”
    傅瑾舟挂断通话。
    他起身来到洗手间,混着人群走到最里面的隔间。傅瑾舟脱去外衣,用随身携带的垃圾袋包装好,将外衣放入水箱,摘去帽子,又戴上假胡子,这才佝偻着后背,一瘸一拐跟在那几人身后出去。
    这家酒吧距离钱串子所在的地片很近。
    他租在最便宜的大院里,一个大院有十几户租客,浴室厕所都是公用,没有监控,没有打理,每个地方肮脏不堪,成为贫穷的缩影。
    这个点的灯都灭了。
    傅瑾舟推门而入,看到十五平米的窄小房间堆满垃圾与衣物,一张窄床乱堆着被子,钱串子缩在上头磕□□,一屋子烟雾环绕。
    “宅门简陋,傅大教授多担待。”
    钱串子丢了药,躺在上头享受着快活。
    傅瑾舟那双藏在黑色镜框下的双眸一瞬不瞬望着他,漆黑瞳孔流转着阴鸷与不显露的杀意。
    “要不是在新闻报纸上看见你,嘿,还真不知道你做了教授。”
    “你现在出息了,可和我们不一样。”钱串子接连讽刺,接着仰头对他挑眉,语气又是戏弄又是嘲讽,“你说说,同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差别怎么这么大?”
    钱串子拿起酒水往嘴里灌,接着说:“你那老婆我今儿也看了,够漂亮,上起来估计也够味儿。”
    傅瑾舟垂眼安静听他说着,脸上不怒不威,只余冰冷淡漠。
    钱串子见他不语,便觉得是他心虚,讽刺起来愈发来劲:“你知道吗?你被人领走后孤儿院失火,老子运气好才活下来,艹他妈的老天不公,艹他妈。”钱串子语气愤愤,生啖汝肉的不住暗骂,因不甘而扭曲的眉眼蕴含着世间所有恶意。
    傅瑾舟戴好手套,静静听着他骂,走过去拿起用过的针管打着桌子上还没吸完的东西。
    钱串子见此开始笑:“怎么,傅教授也要尝尝这滋味?”
    “不过有钱,玩玩也……”
    最后那个字没说完,傅瑾舟突然压着他脖子按倒在床上。
    头顶悬挂的灯泡摇摇晃晃,灯光坠落,他口罩下的面庞藏在阴影里,那双平湖似的一双眼收敛成刺骨深寒。
    钱串子挣扎两下,竟然发现自己无法反抗。
    他抬起手,把那管东西狠狠推到他的身体。
    “你运气不好。”他语调里的寒气在钱串子脸上萦绕,“若你运气好,就该和他们一起去。”
    说着,黑色口罩下的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烧死,总比毒死爽快。”
    钱串子张着嘴,吐不出一个字。
    他的身体常年被毒品侵蚀,这一管如同催命符,不住吞噬着他仅有的生命力。
    傅瑾舟松手后退,冷眼看他挣扎扭动,宛如蛆虫。
    “司……司临,你他妈、你他妈不是人……”
    钱串子狠狠瞪着他,那双凸出的鱼眼睛好像马上会因为愤怒而炸裂。
    终于。
    他倒在地上没了苏醒迹象,一双眼却仍恐怖张着。
    傅瑾舟上前为他合上眼,动作迅速地抹去床上挣扎过的痕迹,又用手帕擦去地上鞋印,拿走角落那部用来联络的新手机,这才深一脚浅一脚离开。
    傅瑾舟回酒吧的厕所隔间重新换上原本那件衣服,不露声色地离开十三区。
    他回去后已是三点。
    床上的徐乔还睡在睡梦中。
    傅瑾舟站在床边凝望她,毫无波澜地眉眼宛如死海。
    他伸出手,冰冷的指尖徐徐在那纤细白嫩,微微跳动的脖颈上游离。
    正当傅瑾舟准备用力时,徐乔突然惊醒。
    她睡眼惺忪,温热的手掌缓缓扣住男人冰凉的指尖,过低的温度立马引起徐乔注意。
    “你手好凉。”
    “凉吗?”
    “你出去了?”
    “后院门没关,我去关了一下。”傅瑾舟拖鞋上床,被子上沾着女儿香,迷人又温暖。
    徐乔贴上去温存,紧紧抱着他,“老公,这样还冷吗?”
    那句老公让他的后背僵了一瞬。
    徐乔仰头看着男人的后脑勺,突然想起他们已经有些时日没有一起过了。
    自从那事发生,他都极为温柔克制。
    男人闭上眼将大掌搭在那只柔软的手背上。
    “徐乔……”
    “嗯?”
    “再叫我一声。”他声音沙哑,隐约压抑着颤抖。
    徐乔愣了愣,随即轻唤:“老公。”
    他翻身扣住她狠狠亲吻。
    徐乔较为顺从地环绕住男人脖颈,宛如一只猫。
    他咬着她的耳垂,听她叫着不属于他的名字,刹那嫉妒与恨意一同袭来,把他狠狠淹没。
    凭什么?
    凭什么你是傅瑾舟?
    “傅瑾舟”得不到答案,只有身体下的体温提醒着他所处的残酷事实。
    他不该存在。
    他是窃取者。
    第22章 22
    周六,傅瑾舟突然被派出所传唤。
    他去时依旧是沈嘉明接待。
    “先前那个钱串子你还记得么?”
    傅瑾舟点头:“记得。”他死去女学生的不正常交往对象,两人联合对他仙人跳。
    “他死了。”
    傅瑾舟皱眉,自然而然问:“怎么死的。”
    “吸、毒过量。”沈嘉明说,“听人说他不久前去了你小区一趟,怕你担心,特意叫你来说明一声,也没什么事。”
    钱串子死得不蹊跷。
    瘾君子们十个有九个是这样的死法,傅瑾舟颔首,思绪一顿:“你说他去过我的小区?”
    “嗯,难不成傅教授没碰见?”
    傅瑾舟的确毫无印象。
    沈嘉明笑笑:“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怕他影响到你和家人的生活。对了,徐乔最近怎么样。”
    傅瑾舟不太喜欢别的男人提及自己的妻子,却也没有表露厌烦,耐心道:“还行。”
    “要是有什么发现记得联系我,我随时恭候。”
    傅瑾舟点头,起身离开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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