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酥酥敏锐地注意到,在场所有人里,有一位女士坐在落地窗后的?办公?椅上,背对?着所有人,正在晒太?阳浴。
    对?方身着prada超季的?紫色西装裙高定,黑色卷发慵懒地挽在脑后,仅仅一个背影,就已经颇具美感。
    “……”殷酥酥微蹙眉,隐约觉得这道背影有些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具体是?谁。
    “余导。”梁静热络地上前?,客套道:“能收到您的?试戏邀请,我和我们酥酥都受宠若惊啊。”
    “这是?我家?艺人殷酥酥。”梁静向余导介绍,“希望余导多多关照。”
    殷酥酥含笑?颔首:“余导好。”
    “你好。”余树池跟殷酥酥握手,也笑?:“早就听过殷小姐的?大名,闻名不如见面。”
    “您叫我酥酥就好。”
    殷酥酥捕捉到导演面上那丝不甚明显的?怪异,扬扬眉,心头生?出了一丝疑虑。
    就在这时,余树池又开口了。他清了下嗓子,说:“那个,酥酥,今天?这场戏是?整部剧里的?关键剧情,我特意请了女主演过来跟你搭戏,也能让你更好地进入状态。”
    “谢谢导演,您费心了。”殷酥酥微笑?着,顿了下:“对?了,请问女主演是?哪位老师?”
    “是?我。”一道嗓音从落地窗方向传来。
    殷酥酥面上的?笑?容骤然凝固。
    这个声音……
    办公?椅上的?高挑美人站起身,踩着高跟鞋款款朝她走来,眉眼冷艳,唇畔带着挑衅又玩味的?笑?:“你好呀,酥酥。佛罗伦萨一别,好久不见。”
    看清女主演的?脸,梁静始料不及,僵住,眼底的?神色随之冷下去。
    相较之下,殷酥酥的?反应倒是?平静许多。短暂的?惊诧之后,她弯弯唇淡声回?应:“媛姐好。”
    梁静没给秦媛好脸色,不愿再耽误时间,对?余树池道:“余导,人都齐了,那就开始试吧。请问是?试哪场戏?”
    余树池明显有些尴尬,用力?清了下嗓子,才说:“这场戏,是?女主角发现自己被亲手带出来的?徒弟背叛,悲愤交织,打了徒弟一巴掌。然后是?徒弟的?自白?。”
    闻言,梁静用力?皱起眉,冲口而?出道:“哪有试这种戏份的??”
    余树池语气里添了一丝歉意:“这场戏需要演员有很强的?的?爆发力?和信念感,所以我们才把这场戏作为考核。”
    梁静气得脑仁儿疼,抿抿唇,握住了殷酥酥个胳膊,压低嗓音道:“不试了,走。”
    殷酥酥还未出声,对?面的?秦媛先轻笑?起来。
    “听说咱们酥酥刚拿下姜导新?片的?女一,都知道姜老眼光毒,酥酥肯定是?很有信念感也很能吃苦的?。”秦媛故意拖腔带调,挑起眉,“不过,怎么一听要试掌掴戏就打退堂鼓了呀?”
    殷酥酥:“谁说我要打退堂鼓。”
    “喂!”梁静焦急,用气音提醒:“她这是?激将法,你别上当。”
    殷酥酥看了梁静一眼,露出个安抚的?笑?,示意稍安勿躁,紧接着便拂开梁静钳住她胳膊的?手,背脊笔直地走上前?。
    “开始吧。”
    余树池喊了声“action”。
    对?白?念完。
    秦媛眼中闪过狠戾有的?光,扬手,一记耳光狠狠落在殷酥酥脸上——
    啪!
    眨眼之间,殷酥酥白?皙的?面颊便出现几道鲜红指印。
    “……”梁静咬牙,心疼得犹如刀绞。
    殷酥酥整个人完全投入进剧情,继续往下演。
    一场戏演完。
    秦媛心中涌出报复得逞的?快感,表面上却叹了口气,转头望向余树池,半带抱怨半带撒娇:“余导,我刚才不在状态,可能也影响了酥酥发挥。我们再来一次吧!”
    余树池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却不敢对?秦媛有异议:“好。”
    又一记耳光重重打下。
    殷酥酥的?左脸已经肿起来。
    “够了够了!”梁静看不下去了,打断两人的?对?戏怒道:“媛姐,你说自己不在状态,已经对?了两次了,你到底还要找多少?次状态?”
    秦媛大感痛快,满不在乎地耸肩:“多找找就有咯。”
    梁静恨得咬牙切齿,拽住殷酥酥的?胳膊道:“这个角色我们不要了,走。”
    “等等。”
    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殷酥酥并没有选择狼狈逃离。
    她只是?目光平静,甚至有些漠然地看着眼前?的?当红大花,而?后道:“既然媛姐找不到状态,不如我演给你看看?您是?三金影后,职业素养和信念感肯定比我高,是?吧。”
    秦媛完全没想到殷酥酥会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记又狠又重的?耳光已劈头盖脸刮下。
    “啪!”
    “……”所有人都懵了。
    秦媛也懵了。脸颊火辣辣地疼,她捂住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嘴唇蠕动:“你干什?……”
    话?音未落,殷酥酥眨眼:“哦,不好意思,我也没进入状态。”
    “啪!”更重的?一记耳光扇下,又脆又响。
    “殷酥酥……”
    “啪!”
    “啪!”
    “啪!”
    ……
    一连好几个大嘴巴子扇下去,殷酥酥手掌完全红了个透。
    秦媛出道即巅峰,在圈中这些年一直前?呼后拥,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她怒不可遏,反手想要打回?去,却被殷酥酥一把截住。
    殷酥酥冷着脸直视秦媛,眸光锋芒毕露,没有说话?。
    秦媛被她看得心虚,色厉内荏地压低声:“你不想在这个圈子混了?”
    殷酥酥也压低声:“你以为这场掌掴戏我为什?么要试?”
    秦媛愣住。
    “给自己留点颜面。”殷酥酥漠然地勾勾唇,“你做的?那些脏事儿我一清二楚,打你这几下算是?轻的?。”
    “……”秦媛脸色倏地一变。
    “从今往后,不要再没事儿找事儿,否则你遭的?罪绝不止是?挨几道耳光这么简单。”殷酥酥贴近秦媛耳边,极轻声:“这不是?威胁,而?是?善意的?忠告。”
    *
    从总统套房出来,梁静拉着殷酥酥去了酒店一层大堂的?洗手间。她从包里取出湿巾,浸透凉水,轻轻覆上殷酥酥红肿的?颊。
    “呲!”殷酥酥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直往后缩脖子。
    “原来你也知道疼。我看你硬生?生?挨那么多记耳光,还以为你是?铜皮铁骨。”梁静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殷酥酥笑?,故作轻松地揶揄:“我是?故意让秦媛先打我的?,这样我才有顺理成章的?理由还手。你看她胳膊细得只剩一层骨头,那么瘦柴,力?气没我一半大,她打我两下我还她十来下,她脸比我肿多了。”
    梁静被这丫头逗笑?,抬手戳她脑门儿。
    就在这时,殷酥酥的?手机响起来。
    她取出手机看向来电显示,眸光突的?微跳。
    梁静探头瞧一眼,朝她努努下巴,低声提醒:“小心隔墙有耳,去里面接。别喊称谓。”
    “嗯。”殷酥酥点头,快步小跑进最里面的?隔间,吸气吐气用力?清了清嗓子,然后才滑开接听键:“喂。”
    “在哪儿?”听筒里传出一道嗓音,冷清清的?磁沉。
    殷酥酥脸泛热潮,头回?发现,原来通电话?时互相不加称谓,会如此旖旎亲昵。
    她如实回?答:“在城西的?莱尚酒店,刚试了个戏。”
    “正巧,我离你很近。”听筒对?面的?费疑舟莞尔,“我给爷爷买了礼物?,你方不方便陪我一起去取?”
    殷酥酥思考两秒,点点头:“可以的?。”
    “那我忙完过来接你,大约一个小时。”
    “好。”
    挂断电话?。
    费疑舟收起手机,嘴角那丝清淡的?笑?弧褪下去,吩咐前?排:“阿生?,去城西的?莱尚酒店。”
    “好的?。”陈志生?在车载导航内输入了“莱尚酒店”四个字。
    与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相隔38公?里,行驶时间约莫50分钟。
    陈志生?挑了挑眉,想起几秒前?从老板口中听见的?“我离你很近”这几个字,不禁无声失笑?。
    *
    不是?上下班高峰时段,道路状况良好,并没有塞车。
    五十分钟后,纯黑色迈巴赫便驶至城西莱尚酒店附近,靠边停下。
    费疑舟坐在后排,透过车窗向外看,一座造型时尚的?摩天?酒店矗立在半条街外,大门不时有名车出入。他目光安静地看着酒店大门,下意识找寻那抹熟悉的?倩影,带着两分任何旁人都看不出的?急切。
    眼前?人影流转间,他无端想起昨夜一场绮梦。
    梦中的?主角依然是?殷酥酥。
    她着一袭白?裙,站在昏蓝辽阔的?海边,任由海风翻飞她的?发丝,任由海浪亲吻她的?足尖。倏忽间,她回?过头来朝他浅笑?,问他:“我是?你的?梦魇吗?”
    梦里的?费疑舟没有回?答。
    直至此刻,他才恍然,她哪里是?他的?梦魇,而?是?他心中最深处的?甜蜜的?瘾。
    他对?她殷切期盼,对?她求之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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