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延汗命令部队稍事休整并调整队形之后,迅速对明军防线发起了进攻。鞑靼大军想要进入青海,就必须打通通往甘肃和宁夏的通道。而马昂的延绥军防线正好卡在通道的咽喉处,所以达延汗不想打也得打。更何况他已经被四面合围了呢,想绕过去是绝对不可能的。
    随着达延汗的一声令下,三个万人队对明军防线发起了猛攻。没有试探,就这样一波接一波的冲了上来。鞑靼骑兵在奔跑中不停的开弓放箭,密集的箭雨扎在战车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但是都被战车外的装甲弹开。
    也有很多狼牙箭越过战车防线,飞进步兵大阵中,步兵将士们迅速低头并举起盾牌抵挡。明军的新式板甲起到了良好的防护作用,只有个别不走运的士兵,被狼牙箭射中铠甲的缝隙而受伤。不过很快就被医护兵抬走急救,空出的位置被迅速填满。
    炮兵阵地上已经听不见号令声,炮兵们带着木制耳塞只盯着指挥官的令旗,并按照指令把炮弹一发接一发的打出去。
    密集的弹雨在战车防线前五里,打出了一条封锁线。疾速冲锋的鞑靼骑兵就这样直接撞进了这道封锁线内。战场之上人喊马嘶,随着密集的爆炸声,明军将士们可以看见人和马的残骸在空中飞舞,热血和碎肉四处飞溅。只这一道封锁线就如同鬼门关一样,挡住了大多数的鞑靼骑兵。
    面对如此惨烈的场面,鞑靼骑兵们却视而不见,依旧猛催战马手中弯刀直指明军。他们怒吼着一个接一个的冲进炮火硝烟当中,当他们再次出现在明军将士们面前的时候,几乎全变成了血人。也几乎是没几个完整的,就连他们胯下的战马,也是浑身冒着鲜血在狂奔。
    三万人马形成三个梯队,以一千人为一波的骑兵群,一波接一波的冲上来。战车防线的指挥官一声令下:“连珠炮,拦阻射击,开火!”
    每架战车上都有一架连珠炮,两个士兵一个负责装弹一个负责射击。尽管有挡板保护,但是面对密集的箭雨,也免不了受伤。当装弹手或射击手负伤或战死之后,战车里就会有士兵迅速接替,确保连珠炮的火力持续不断。
    吞吞吞吞,连珠炮沉闷的声音听着并不多么激烈,但是射出的弹雨却在炮火封锁线之后再次编织了一道死亡之网。侥幸冲出炮火封锁线的鞑靼骑兵,还没来得及发出欢呼,就被迎面袭来的弹雨打得血肉横飞和自己的战马一起摔倒在地。
    面对着一波接一波的亡命冲锋,马昂也感到压力成倍的增长。大炮轰鸣不止,开战不到一个时辰,炮兵阵地上用于降温的水已经被用了一多半。炮兵们已经顾不得这些,玩了命的装填发射,再装填再发射。
    面对这种连绵不绝的波浪式冲锋,唯有用密集的炮火大量杀伤敌军,才能有效减轻战车防线和步兵兄弟的压力。幸好这个时候明军装备了连珠炮这种威力大射程远,可以瞬间打出一道火力网的武器,真不愧是对付骑兵的杀手锏。数百辆战车就有数百架连珠炮,一起射击的场面丝毫不比炮火轰击差。只要看看防线前面那道由人和马的尸体堆起的矮墙,就知道连珠炮的杀伤力究竟有多大。
    大明九边的军队已经将连珠弩撤编了,所有的步兵人手一把新式连珠铳,这也大大减轻了后勤的压力。此时战车车厢上的挡板已经打开,一支支连珠铳伸了出来,正中间又是一架连珠炮,这是用于清扫冲过火力网的漏网之鱼的。
    不客气地说,达延汗的铁骑虽然勇猛敢战,但是一支纯冷兵器部队和一只纯火器部队,在作战威力上天生就不是一个档次。更何况明军还装备了连珠炮这样的大杀器,尽管还是原始版的,但已经让明军拥有了威力强大的自动连发武器。在这个时代的战场上,面对组成密集队形冲锋的骑兵群,连珠炮的威力被无限放大。
    战车防线之前人喊马嘶,鞑靼骑兵的怒吼声甚至超过了大炮的轰鸣。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一方坚决要突破防线夺路而出,一方必须死守阵地不能后退半步。因此从战斗一开始,就立即进入白热化状态。每时每刻都有数不清的生命逝去,每分每秒都有鲜血迸溅。战况之激烈,搏杀之凶悍,死伤之惨烈,冠居这场兴国大战诸多战役之首。多年之后,在这片草地上还经常可以随手捡到箭头和残破的刀枪。只要挖开草地,就能看到下面的层层叠叠的白骨。
    随着鞑靼骑兵一波波的冲锋,终于有数千骑兵接连冲过两条封锁线,直奔战车防线杀来。
    “步兵射击!”
    随着一声响亮的口令,战车瞬间变成了喷吐着火舌的火墙。狂奔中的鞑靼骑兵犹如遭到当头重击,眼看着由骑兵们组成的巨大的箭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层层的被消弱。跌落马下的鞑靼骑兵,在意识消失之前都在感叹,大明的火器真厉害,钢铁真多。
    鞑靼骑兵一层层的倒在草地上,喷溅的鲜血已将绿色的草地染成红色。但是他们依旧前赴后继的冲锋,把一支支狼牙箭射向战车射向明军。
    马昂放下千里眼一挥手,嘹亮的军号声响起,从左右两翼各杀出一万骑兵冲向战场。正在跃马狂奔的鞑靼骑兵,被拦腰断为两截。
    大明俩支骑兵势如破竹,在战场上迅速擦肩而过奔回本阵。身后只留下一片死尸狼藉。残存的几百鞑靼骑兵全部倒在弹雨之中,三万攻击部队连战车的边都没摸到就全军覆没。
    枪声和炮声逐渐停息,战场之上一片宁静,只有倒在战场上的,还没死的战马在发出一两声哀鸣。
    达延汗和部下们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他的心一片冰凉。如果说万胜山之战,朱厚照是借助地形优势取胜的话。如今这场战斗,明军却是在一马平川的草原上,以步兵加战车防线一举扫清三万铁骑的进攻,这在以前是绝对不敢想象的。
    在此之前,骑兵绝对是陆战之王。其强大的冲击力和高度的机动能力,使步兵在面对骑兵群的冲锋时只有等死的份,一万骑兵甚至可以一举摧垮由数万步兵组成的大阵。可如今装备了火器的大明步兵,仅仅依靠一道战车防线就将三万骑兵全部歼灭,这怎么能不让人从心里胆寒。
    明军阵地上也是一阵安静,震撼,发自心底的震撼。这是明军换装之后,首次将战车和步兵大阵一起使用在战场上。在此之前很多用惯了长枪长刀的将士,都怀疑手中的这个烧火棍似的玩意能有啥用,很多人在上战场之前还是将用惯了的长枪带上。可事实胜于雄辩,面对火器造成的巨大杀伤力,将士们禁不住紧紧攥住了手中的连珠铳,就像攥着自己的性命一样,死死的攥着不肯松手。
    “我们赢了,我们消灭了三万鞑虏铁骑,我们赢了?”
    “大明万胜!明军威武!”
    明军阵地上猛地发出整耳欲聋的欢呼声,炮兵阵地上的朱厚熜一把扯下耳朵上的耳塞,蹦着高的喊到:“大明万胜!兄弟们威武!打得好,打得太好了。我请兄弟们喝酒,哈哈哈哈。”
    达延汗缓缓抽出弯刀指着明军防线:“一刻钟之后发起攻击,以千人为队一刻不停的发起冲锋,直至突破明军防线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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