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声信号,缓坡四周鼓声大作,只见从缓坡后面涌出三千步卒,一个个身披轻甲端着连珠铳,眨眼之间就在缓坡之前组成了厚厚的一道防线。随着骨碌碌的声音,四门正德一式野战炮被推了上来。炮兵们迅速固定炮位,调正角度打开炮闩将炮弹装填进去,随后关上炮闩听候命令。
    三千步卒前排卧倒,后排下蹲,第三排站立做好了射击准备。
    而此时步卒左右两侧各杀出两千骑兵,为首两员大将,一个骑着乌骓马掌中一条大枪的黑大个正是常胜,另一个骑着黄骠马手舞双刀的是宁夏副总兵杨英。
    图鲁一见心中暗惊,他身边的千夫长小声说到:“王子不好啦,我们的后路被堵住啦,我们跑不了啦。”
    “该死的安化王,那老小子果然是和小皇帝设计了圈套。勇士们不要慌,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唯有勇往直前生擒朱厚照才能活着回去。草原上的勇士从不畏惧生死,唯有战斗才能体现我们的勇武,长生天保佑,腾格里与我们同在,成吉思汗的子孙们,让我们的弯刀和烈马将敌人踏碎吧。照日各太带日户(冲啊)!”
    两千鞑靼骑兵瞬间战意沸腾,猛催胯下战马,挥舞手中弯刀,怒吼着直奔朱厚照杀来,全然不顾左右和身后的大明骑兵。
    “神机营,射击!”
    “野战炮,放!”
    “骑军听令,连珠弩,射!”
    轰轰轰,野战炮接连怒吼,炮弹砸进鞑靼骑兵群中,瞬间掀起血雨腥风。每发炮弹爆炸之时,爆炸中心的人马皆碎,四周的骑兵被抛向空中,随后被纷飞的弹片分割成断臂残肢,和一蓬蓬的鲜血四处抛洒。那没有被直接命中的鞑靼骑兵,有的被横飞的弹片削掉了头颅、手臂,喷洒着热血摔下马来,随后被纷乱的马蹄踩成了肉泥。
    躲过炮弹的骑兵也没能幸免,随着砰砰砰炒豆一般的枪声响起,鞑靼骑兵们只感觉迎面飞来了一阵弹雨。眨眼之间弹雨临头,鞑靼骑兵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引以为豪的铁甲上瞬间出现一个个血窟窿,一蓬蓬鲜血飞溅出来,有的人直接向后一仰栽倒马下,那是被直接命中头部的结果。
    这样的人算是幸运的,而那些栽倒马下还没死的人,却一个个死在自己人的马蹄下。骑兵冲锋一旦发起,只有一鼓作气直到战斗结束,那是根本就停不下来的。在冲锋过程中掉到马下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马踩死。
    除了正面那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枪炮之外,两侧射来密如蜂群一般的弩箭也同样要命。连珠弩为了保持连续射击,用的弩箭都是钢制的短箭,重量适中、锋利异常、力量十足,威力一点不比连珠铳差。
    两千鞑靼骑兵就在这三面如同暴风骤雨的打击下,如同秋日田野中被收割的麦子一般纷纷栽倒在地。当一个满身飙血的鞑靼千夫长,将将冲到神机营面前的时候,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那千夫长和他的战马带着满身的血窟窿,高举着已经被打断的弯刀,轰隆一声栽倒在趴在地上的神机营士兵面前。
    一刻钟的时间,两千鞑靼骑兵连朱厚照的边都没摸到,就全部倒在冲锋的路途上。
    枪炮声止住,连珠弩也停下。朱厚照和所有的明军将士看着眼前的一切默默无语,他们是被这种类似于屠杀的作战方式震撼到了。在连珠弩、野战炮和连珠铳装备部队以来,一般情况下都是用于守城作战,在野战条件下大规模使用这还是头一次。
    几十只上百只连珠弩和连珠铳的威力并不太明显,几千只一起发射那效果只能用震撼来形容。
    战场上片刻安静之后,忽然响起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
    “大明万胜!陛下威武!”
    所有的将士们高举手中武器,欢呼雀跃,兴奋的呐喊声直冲九霄。在以前明军和鞑靼基本上是骑兵对抗,草原民族号称马背上的民族这不是瞎说。草原上的半大孩子都能骑着烈马往来如风,开弓射箭精准异常。大明骑兵天生就和草原骑兵不在一个档次上,只是依靠装备优势和战术来弥补不足。大明历次和鞑靼骑兵交手,能一次歼灭上千鞑靼骑兵的战例少之又少。这一次在短短时间内全歼两千鞑靼骑兵,简直是一场传奇般的胜利,将士们怎能不激动,怎能不为这次战斗的实际指挥者朱厚照而感到自豪。
    在将士们的欢呼声中,从层层叠叠的死尸堆里晃晃悠悠站起十几个人,其中就有图鲁。
    图鲁用弯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奋力站起身来,在刚才的冲锋中,图鲁的战马死了,身上也挨了几枪,虽然没伤到要害,但是那巨大的疼痛却让他双眼变成了红色。
    图鲁看看躺在自己周围的部下们,再看看身后那十几个摇摇晃晃满身鲜血,盔甲破碎的勇士,他心中的愤怒几乎要将他的胸膛撕碎。
    “嗷嗬嗬嗬~~~~~~~~”
    图鲁仰天长啸,那声音就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头狼。
    “朱厚照,我小看你了。但是我不佩服你,你只会躲在别人的身后,你不是一个勇士。”
    “图鲁,朕说过的话算数,只要你献上你的弯刀,你和那几个人都可以活。是生是死,你自己选。”
    朱厚照的声音冷酷而威严,没有一丝一毫的商量的余地。
    “哈哈哈,朱厚照,我草原上只有战死的勇士,从没有跪地投降的软骨头。你敢不敢和我公平一战!”
    朱厚照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眼中渐渐露出欣赏之色。厚照催马缓缓向前,蓝星一把拉住他连连摇头。
    厚照推开蓝星的手,向她点点头,随后脱掉外袍露出里面的软甲。
    “陛下不可呀!”
    刘瑾跪在马前拦住朱厚照。
    “起开,再敢拦朕,斩!”
    朱厚照说得斩钉截铁,刘瑾吓得滚到一边。朱厚照催马向前,将士们关切的看着朱厚照,朱厚照送给他们微笑和自信。
    当厚照来到图鲁面前几十步远的地方之后,他对图鲁微微一笑说:“图鲁,你的勇武赢得了朕的尊重,如果我们不是敌人,朕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最后一个机会,投降或者死!”
    “朱厚照,我是伟大的达延汗的长子,我身上流淌着黄金家族尊贵的血液,我不会向任何人屈服的,我选择战斗!哪怕是死在这里,我也要和你公平一战!”
    “你是个勇士,也是朕在战场上第一个面对的敌人,朕赐给你和朕公平一战的荣耀。”
    图鲁血红的双眼渐渐恢复明亮,他双手托起弯刀,面对朱厚照说:“朱厚照,我之前说的话是错误的,你不是小肥猪,你是一只猛虎。你也是一位勇士,谢谢你。”
    朱厚照看着图鲁点点头,探出右手从背上缓缓抽出巨阙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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