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异瞳这种事,别说几百年前,只是几十年前都有可能被人直接拉到街上烧死。
    “这位镇长叫什么?”
    “哦,真抱歉,这么重要的事情我竟然忘了,镇长叫做杰夫·布雷肯。”
    “我能多问一些镇长的事情吗?”罗森伯格一脸充满兴趣地询问。
    “当然可以。”警长也很高兴,不等罗森伯格询问就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讲述。
    布雷肯镇长竟然不是一位哈勒姆本地人,他是一位二十年前从索德曼来到哈勒姆的商人,那个时候的哈勒姆镇可还只是个镇子,全镇的人口不足两千人,虽然也是个大镇子了,但能拥有这些人口的主要原因不过是这地方周围足够平坦,又靠近一处水源,大多数人口才聚集了过来。警察这个职业那时候甚至还没有在诺顿帝国出现,警长那时候还只是年轻的镇卫队队长的儿子。
    布雷肯镇长一来就用高价购买了大量土地,那时候哈勒姆镇周围主要是牧场,镇子里的居民也大多是为农场工作的牧民,做牛羊肉加工、皮革加工,以及奶产品加工的相关人员。他们的土地是有些价值的,可布雷肯出的钱太多了,而且他买的土地不多,还是长条状的,所以大多数人还是把地卖给他了。
    然后……那些地上建了铁路。
    诺顿帝国的铁路建设还算靠前,当时整个西方世界还对火车这个东西持怀疑态度,不明白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特别是钢铁,用来建设这么一个东西,是否有用,运送货物的话,有马车和船难道不够吗?诺顿帝国建了,而且一开建,就用大手笔全国铺开。
    布雷肯没有把他手里的土地出售,而是将土地入股铁路公司,获得了一笔股份后。只是一年,所有人就都看到了地铁的价值,铁路公司的股价短时间内就提升到了一个可怕的高度。
    这时候哈勒姆本地人都把他视为油滑的商人,认为他是通过卑鄙的手段,盗窃走了本该他们得到的财富。这时候,布雷肯和他们做了第二场买卖,他要用那些股份,再次购买这些人手里的土地,这次的土地不再是牧场了,而是当时哈勒姆城镇内或周围的土地。
    一些人同意了交易,拿走股份。另外一些人表示他们猜倒了布雷肯还要再做一笔大买卖,他们不要铁路公司的股份,但要用自己的土地入股他的买卖,布雷肯同意了。还有第三批人,他们也猜到了布雷肯还要做买卖,但他们拒绝第二次受骗,所以要守着土地,自己发财。
    但这次帝国没做什么大动静,反而是布雷肯自己在那些他购买的土地上做出了动静。
    当时哈勒姆镇的火车站,其实也只是一个小站,和之前三天两夜的路上那十几个站台一样。布雷肯买来的那些土地,都是围绕着火车站的,他开始建立酒馆、旅店、公共澡堂等等。
    那时候的火车晚点现象比现在还要严重得多,而无论是从北边过来的,又或者是朝北边去的火车,旅客们都很乐意在漫长的旅途后,有一个能休息的地点。
    人多了,产业也就兴盛了。
    布雷肯依然没有赚一笔快钱就走,他开始雇佣更多的各行各业的人手,于是,哈勒姆开始疯狂地发展了起来。
    当时和布雷肯合作的人,现在都成为了哈勒姆的大人物,他们的土地上建设的当然都是最赚钱的,或最重要的建筑。
    “……是镇长,才有了现在的哈勒姆,他是这座城市的缔造者。”
    在警长讲述的过程中,奥尔甚至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穿的。至于一旁的两位记者也听入了迷,显然他们也不知道这位镇长的事迹。
    “他可真是一位传奇人物。”
    “是的,毫无疑问。”警长骄傲地说。
    罗森伯格问:“他自己没有子女吗?父母兄弟呢?”
    “没有,镇长是在双亲都去世后,来到哈勒姆的。在哈勒姆,他也没有结婚,没有生儿育女,但他是整个哈勒姆的父亲。”
    罗森伯格:“镇长多大?”
    “四十二岁。”警长感慨地说,“他比我还要小几岁,但必须要承认,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天才。当然,您也是一位天才。”
    罗森伯格心情复杂,因为这个年纪不能确定这位镇长是不是瘸子乔南的儿子——瘸子乔南是个标准的祸害,他自焚死的时候已经快七十了,所有了解他一生经历的人,在知道他的死法后都会觉得大块人心,但在了解他的年龄后,就又会感觉到愤怒,因为他的死亡来得太迟了。
    而这样一个人,他十几岁的时候有了孩子都不会让人惊讶,更何况按时间推算是二十多岁。
    但当罗森伯格看向奥尔,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这件事……
    在警长的家里,他们见到了警长的小儿子,他的妻子与大儿子都去参加酒会了。
    三人洗漱后,换了衣服。趁着中间没人的间歇,罗森伯格问奥尔:“你对‘那个’怎么想?”他挤了挤眼睛,示意“那个”就是镇长。
    “我不认为那个劫匪头子说了真话。”奥尔回答。
    “哎?那你对‘那个’竟毫无戒心吗?”
    “参加酒会是出于礼貌,稍后我会全心投入到查案上,再和他见面,那只可能是他和案子有牵扯。”
    罗森伯格还想劝说两句,但塔尼戳了他一下。
    警长到了,他刚才应该也去换了一下衣服,还带了一个皮包过来,递给了奥尔:“这是最近那起案子的详细卷宗,包括所有的现场照片,和最新的尸检结果……”他将皮包递了过去。
    在众人上车后,警长还是没忍住,说:“我也是刚看到的最新的尸检,那孩子被割了喉,他叫不出来,但肠子被拽出来的时候他还活着。”警长捂了一下自己的嘴,“蒙代尔警官,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警长,我没能抓住那个畜生,让这个孩子,还有之前很多人都死在了那个畜生的手上。求求您,帮助我们尽快找到他。”
    “我会尽我的全力的,警长先生,但是我无法对您承诺我一定能抓到谁。”
    “是的,我知道,您说过,没有警察能百分百确定侦破所有的案子。”警长向奥尔咧了咧嘴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绝对无法称之为是笑的表情。
    终于到了政务大厅,奥尔还以为是哈勒姆镇行政大楼的当地称呼,结果发现……这还真就是个大厅,它四四方方的,从外边看高度至少有五米,但很明显只有一层。
    这里很热闹,一辆辆马车载着客人在门口停下,他们也是这些马车中的一辆。
    众人下车后,刚走了几步路,就有一群绅士朝他们走来,走在最前方的那位中年绅士有轻微的跛脚,并且有一对异色的眼睛。
    “欢迎来到哈勒姆镇,蒙代尔警官。我是镇长杰夫·布雷肯。”
    绅士们都努力露出笑容,但看得出来他们都不是那么开心。
    “我也十分高兴能来到哈勒姆。”奥尔与众人握手,彼此介绍后,他说,“我有些关于案子的问题,想问问诸位先生。”
    第197章
    奥尔注意着这些绅士们的表情,他们刚才围过来时,脸上都很严肃,还有人心不在焉,当奥尔提出这个问题后,包括布雷肯镇长在内,众人倒是瞬间都专注了许多。
    看来他们对于参加这个酒会也没太大的兴趣,而对于案子所有人都很关心。
    “我们先进大厅。”布雷肯镇长向奥尔示意。
    一群哈勒姆镇的重要人物,簇拥着奥尔进入了政务大厅。
    进入内部,这地方越发符合“政务大厅”的称谓,布幔遮起了大厅后三分之一的位置,那部分应该是办公室之类的地方,在视线内就是一片有八根支撑柱的巨大空间。
    最中间空出来作为舞池,舞池周围布置有歇脚的座椅,舞池后是一个小型乐队。左右门口的位置是一个刚搭建的待客位置,有侍者为新来的客人登记,帮他们存放外套或贵重物品,两边靠墙的位置摆放着组合成半圆形状的餐桌,侍者们正在朝餐桌上摆放食物,右侧餐桌旁边是个巨大的香槟塔,左侧餐桌靠后的位置则是几个卡座。
    客人已经来得不少了,但舞池内没有任何人在跳舞,人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块儿,朝他们看过来的视线带着恐慌。
    镇长占据了一处左侧用餐区的卡座,之前坐在这的人要么离开,要么很自觉地换了更远的位置——在都关心案件的情况下,所有人却依然很自觉。
    一位中年女士和一对年轻的男女朝他们这担忧地看着,也依然没过来,这三个人应该是警长的家人。
    “请问吧,蒙代尔警官,我们都知道您是一位如何出色的警官,我们会尽一切配合您办案。”镇长说。
    “请抓到那该死的畜生!”“请不要有任何顾忌,警官先生。”
    “诸位先生们,请问你们对巡逻的人员与案发地进行过交叉对比吗?有没有巡逻人员出现在多个案发地点?”
    “您怀疑那个畜生藏在巡逻队里?”镇长问。
    “谈不上怀疑,这只是一种可能,根据我所了解到的线索,凶手身强力壮,行动迅速,能够快速准确地逃亡,并在短时间内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与其每次都寻找一个地点躲藏,那不如直接藏进巡逻队里。
    而且,在巡逻队里,也有一部分人接触过尸体,那他就可以很正当地解释自己身上的血迹。”
    “我们巡逻队的人手并不是流动的。所有巡逻队的人手,都是本街区的人,他们都彼此认识。但我们接受您提出的这个意见,我们立刻会派出人手开始调查。”
    “可以由我自己来调查吗?”奥尔询问,“也就是说,可以给我调派巡逻队的权力吗?当然,我会从明天白天开始调查,夜晚的具体巡逻情况,我是不会插手的。”
    “当然没问题。”
    有些人对这个情况是面露不满的,但这是因为奥尔一来就表示了对巡逻队的不信任,外加外地人插手本地人的事情。就算他们之前拍着胸脯各种保证,但这也算是人的本性之一了。
    “您这里有整个哈勒姆镇的城市地图吗?”
    不像在蓝星随便拿手机一搜,就能有高清地图,即便十几年前没手机的时候,随便进入一家城市的书店,也能买到十分详细的城市旅游地图。这个年代,很多城市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会由政府出资画一张地图,这张地图毫无疑问属于高度机密。
    “稍后就会为您取来。”
    “非常感谢,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假如我在夜晚开始查案,遇到了巡逻队后,我要怎么证明我的身份?”
    “所有巡逻队都认识您!”镇长竟然很得意地笑了,“原本这是要作为一个惊喜的,我们在收到您将会到来的电报后,已经将您的照片分发给了所有警局,又通过警察们将您的容貌介绍给了巡逻队,所以,所有人都认识您!”
    奥尔:“……”
    不知道该说对方太夸张,还是对方干得好。如果不是经历过诸多尴尬事件,算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那么现在奥尔的脚趾已经把鞋子抠穿了。
    “再次感谢,我会尽全力找出真相,但这个世界上没有警察能百分百破案。”
    “我从巴索罗尼警长那了解过您的这句话,请放心,我们不会为您增加过分的压力。”
    “那我就开始破案了,这场酒会我玩得十分开心,谢谢。”奥尔站起来,转身就朝外走去。
    警长向镇长行礼,跟了出来,两位记者当然也早就跑了——对他们来讲,这次出差就如在皇室包厢里看歌剧,他们绝对不能错过任何一秒的精彩。
    哈勒姆的当权者们,虽然挺高兴奥尔立刻投入案件,但同时又有些奥尔不给面子的不快。但看到镇长面带微笑,才把那些不快压了下去,跟着一起称赞了起来。
    虽然警长说想学习,但奥尔以为他会派几位警员跟着,毕竟通过警员转述也能学习,没想到他还真的是自己全程跟随的架势。
    “警长先生,如果您看过我的案子,就该知道我有个习惯,遇到新案子是会昼夜不断的,我很年轻,但您已经有些年纪了。”警长在身边对奥尔是有利的,他就是单纯的查案,只要警长的真实情况有他自己说的一半,那警长就是个助力。可总不能为了查案子,累死一个当地的警长吧?
    警长惊讶地说:“原来您连昼夜不停都是真的?请放心,假如坚持不住,我会让我的儿子顶替的。”
    “好的。”
    两位记者在一边对视一眼,露出看好戏的表情。这位警长虽然信了,但只信了一半,他大概认为奥尔最多熬个两天的夜,就得去补眠吧?不过这也提醒了他们俩。
    “我们俩也得换班。”罗森伯格低声说。
    “猜拳,谁输了谁先睡觉。”
    “好。”
    摄影师塔尼以四比五惜败——说好的一局定胜负呢?
    两个记者的行为让警长相信的程度又朝上调了一些,他招呼着其他警察,把他的长子从酒会上叫回来,还有从警局带更多的资料回来。
    奥尔则继续翻阅去的路上看了一半的案卷,很糟糕,现场破坏严重。警察赶到的时候,死者已经在地上躺平,肠子被胡乱塞进了腹腔,也盖上了好心邻居送来的床单,他周围全都是血脚印。
    证词不少,可有用的线索根本没有。
    基本上都是对死者惨状的震惊,对凶手的愤怒与痛恨,没人看到或听到任何不对劲的东西。
    奥尔还是回过头继续看尸检,尸体被三道利爪割喉,腹部正中也被三道利爪破开,肠子有断裂,但经过调查都是自己人在帮受害者塞肠子时造成的,也就是说利爪破腹的时候没有伤到内脏,却精确地划破了腹膜。
    除了这两处伤口外,死者的脸上、肩膀和大腿上也有抓痕。
    验尸报告上死者的小臂和双手都没有伤痕,这代表着死者没有防卫伤,凶手是很有目的性地做下这一切的,割喉和掏肠之外的伤痕更像是做做样子,但这么精确的行为,屠夫?医生?还是这半年杀人杀多了,已经练出来了?
    还要看其他尸检报告。
    到达死亡地点了,那根路灯下摆着层层叠叠的鲜花,压在最下面的已经枯萎,上面的还是新鲜的。这时候天色已经略暗了,路上彻底没有了正常的行人,都是持枪的青壮年男人。
    奥尔正在打量四周的环境,在这巡逻的三个男人看见警察后,迎了过来,他们中最年长的花白胡子瞥了一眼奥尔:“他就是那个有名的皇家警察,他成年了吗?警长,他真有用吗?”
    ——巡逻人手从两个人一组变成了三个人一组,看来人们对于狼人的危机感又上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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