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的那些木头箱子里,并不只是伪装用的货物,它们的里边确实放置着食物,奥尔给他们准备的。不能让狼人们敞开了肚子吃的,而且还得在回去的时候,给带回去的孩子们留一份,但也足够他们每个人一日三餐都吃上一份正餐加一份甜点了。
    “看看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达利安不急着分配。
    “我闻到了牛肉的味道。”“还有鸡蛋。”“甜点是什么?”
    每个人都兴致勃勃的议论着,奥尔不会知道的,狼人们从他准备的食物里,体会到了开盲盒的乐趣~
    一位熟悉地形的狼人向达利安报告着,他们要下车了。为了让来去更加的无声无息,他们不能随着火车一直到哈勒姆站,只能提前扛着食物箱子下车。
    每个狼人都小心翼翼地对待着自己分配到的箱子,跳下车的时候,靠着自己强大的身体素质,做到丝毫不会摇晃。
    在约定的集合地点,有两位知情人驾着马车等在那。
    他们休息了半天——不是很想休息,但要等天黑。然后由当地的知情人带着,前往了圣·丽莉感化院。
    那地方曾经是一座修道院,在六十多年前,改为了感化院,然后一直到现在。
    “我们本地人没人敢接近那,传说那地方到了夜里到处都飘荡着孩子的鬼魂。谁都知道那里是个什么光景……只有外地人才会把孩子朝那送,然后送进去了就不会再管。那地方总有孩子跑出来,他们也会出来抓人,前年还把我们本地的孩子抓进去了。我们镇长跑去跟他们理论了好几天,总算把孩子要回来了,但那孩子回来就发了疯……”
    一路上还算冷静沉默的知情人,带他们到了地方突然就变得管不住嘴了,直到另外一个知情人疯狂拽他的袖子,他才住了嘴。
    “……我们、呃、谢谢,你们干了一件好事。”第二位知情人说,他甚至放松地,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不需要去踩点,狼人们留下一个和两个知情人在一起,其他人随着达利安的手势,闯入了黑暗中。
    两个知情人紧张地在夜色中发抖,陪伴着他们的狼人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块薄饼,小口小口地仔细咀嚼着。看着他,知情人突然也没那么紧张了。
    “嗷呜——!”一声狼嚎,从黑暗中感化院的方向传来。
    第148章
    吃完了薄饼正在舔着嘴唇的狼人立刻招呼着两个知情人去接应。
    一切都快得不可思议,两个知情人只是凭着对于“神秘强大的超凡生物的信任”,才手忙脚乱地驾起了马车。他们的脸上,既兴奋又恐惧,甚至还有点疯狂。
    只有这两个知情人自己知道,在驾车赶过去的那短短的七八分钟里,他们的脑子里想了些什么了。
    然而,所有他们想象中的事情都没发生,没有战斗,没有呼喊,只有十几个孩子,安静地站在大门口。
    孩子们看起来也对眼前的情况不知所措,有的孩子想哭但不敢哭,整张脸扭成一团,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以防自己发出声音;有的孩子双眼空洞地站在那,像是一具活尸或一个幽灵,随着成年人的命令而动,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只有两个孩子眼睛里还闪烁着光,甚至还意图逃跑,可轻而易举地就被狼人们一手一个拽了回来。但这结果反而吓坏了他们,当他们被塞进马车里时,知情人们甚至能听到他们牙齿打架时发出的咯咯声。
    当这些孩子被安置好后,又有十几个孩子被带了下来,他们更年长些,最大的一个至少有十七岁了。
    “你们是……从这跑出去的哥哥吗?”一个大孩子被塞进马车时,总算鼓起勇气,小声问。
    知情人和狼人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个低沉的声音回答他:“我们是你们其中一个哥哥的兄弟。”
    达利安也下来了,他怀里抱着一个男孩,血浸透了裹着男孩的被单,顺着他的指缝流在地面上。
    这是他从“忏悔室”里救出来的孩子,他被满是倒刺的荆棘鞭子抽得血肉模糊。达利安把这个孩子交给了一个狼人:“都在这了,你们先出发吧。别说话,孩子们。”
    后一句话是对那些孩子们说的,把他们满肚子的话堵了回去——就连那些已经麻木的孩子也突然有了动静。
    两辆马车,塞满了孩子,除了抱着孩子的狼人坐在车里,其他狼人们都挤在马车前后,还有的干脆爬上了车顶。
    达利安看着他们离开,转身走进了感化院,过了一会儿,他飞快地跑了出来,在奔跑中,他人类的身体快速扭曲,衣服破裂变成碎片,化为一头巨大矫健的黑狼。
    “轰——!”
    爆炸声传来,在黑暗的夜色里,感化院成为了一把照亮周围的巨大篝火。巨狼美丽的黑色皮毛在火光下,折射出金属般的光泽……
    “救命!”“啊啊啊!”“放我们出去!”“行行好!”
    感化院的酒窖里,几十位男女疯狂嚎叫着,抓挠着头顶上的门。他们是感化院的神父、教士、嬷嬷,还有杂工、厨子、园丁、打手,还有两个已经彻底同流合污的大孩子。所有在今天晚上住在感化院,并且对那些无辜者犯下罪过的人,都在这了。
    快速地了结他们的痛苦,对那些死去或者依然活着的受苦者来说,都实在是一件不公的事情,所以,还是这样更好。
    达利安是专业的,煤精和气精的连锁爆炸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熄灭的事情,尤其在这里生活的民众们,可没有谁愿意拼尽全力豁出性命跑来灭火。
    就像是那些传说故事里,与邪恶对抗的神职者们最喜欢说的——让火焰净化他们罪恶的灵魂吧。
    两天后的凌晨,同样提前下车的狼人们,赶着马车夹杂进索德曼长长的货运马车队伍里,回到了鱼尾区。
    又过了一天,这天作为见习巡警的霍桑被他的老手巡警带着,前往长沟街巡逻。他总是一脸暴怒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点笑容,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但是,这次这位老手在巡逻时,带他走进了另外一栋建筑。
    成年前的某些经历,让他对这些事格外敏感,只是他选择了相信奥尔,相信这个警局里的同伴。
    当他在这看见了烧伤女士,更确定了对方不会伤害他,甚至,某种奇异的猜想,更是让他的心跳加速。
    一个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群男孩拘谨地围着一张桌子坐着,看见他们进来,这些男孩们露出戒备的目光。
    他们的局长达利安这时候从另外一扇门里走了进来:“他是布雷顿·霍桑,你们的‘哥哥’。”
    “然后呢?霍桑说了些什么?”奥尔问。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哭了。”达利安回答。
    “哭了?”
    “是的,接着所有的孩子,都哭了……”
    哭得表情扭曲,满脸涨红,鼻涕眼泪一块流了下来,甚至脖颈上的血管都突了出来,甚至跪在了地上。接着那些孩子也哭了,一开始只是呜呜咽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后来也张开嘴,发出仿佛嘶喊咆哮的哭泣声。
    那声音把几位被安排去照顾他们的妇女吓坏了,可当孩子们哭了一阵儿之后,那些妇女们却又并不害怕了,甚至张开手臂,去拥抱哭得最惨烈的几个孩子,抚摸他们的背脊,亲吻他们的额头。
    达利安没有详细地描述那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场景,但奥尔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些。
    “……一边哭,一边喊着妈妈。很奇怪,我既不想再看到那样的场景,但又觉得,如果有必要,我至少应该让那样的场景出现。”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
    对于有良知的人来说,那是不该发生的惨剧,谁都不想再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但假如真的发生了,总该有人去把受害者从淤泥里拉出来,而不能看着他们没顶。
    对于这些孩子的去路,达利安问过他们是否想回家。年纪小的孩子们顿时期待了起来,但年长些的却露出厌恶,并且年纪大的很快说服了年纪小的。
    他们被送去感化院的原因五花八门,有顽劣不服管教的,有不能见光的私生子,有原配的孩子被父亲和后母送进来的,还有被教会的某个大人物买下来玩腻之后随手扔进感化院的,更讽刺的是,竟然有少年因为性向是男,所以被送进来的。
    但正辉教是同意同性婚姻的,而且让孩子被扔侮辱,这算是什么治疗?
    总之无一例外,他们都是被亲人送进来,且至少也有一年多不闻不问的。
    其实孩子们很清楚,他们的父母不会来了……
    孩子们选择了听从这些拯救了他们的警察的安排,那感化院里的禽兽们唯一做的一件好事,就是教会了这些孩子读写和算数。所以,年纪大送白桦镇,培训培训去打工,年纪小的送孤儿院。
    接着,夏天终于来了。
    街道边的树木树冠变得浓绿,女士们换上了更轻薄的衣衫,男士们彻底脱去了厚重的外套,当然,奥丁也终于换毛完毕了。
    当然,对于索德曼这种四季平均气温都不高的城市来说,这地方盛夏的最高气温也只是十几度,超过二十五度就已经是高温天气了。
    王子殿下没有再突然地把奥尔招去破案,血族也没什么大事,鱼尾区同样平静。奥尔向两家机器制造公司分别下了订单,订购绞肉机的。葱姜蒜的种植已经步入正轨,有了调味料,汉堡将正式提入日程,虽然味儿当然和蓝星的不一样。
    还有一件事,就是血族的糖浆厂终于也开始建设了。但其中一家糖浆厂,竟然由奥尔负责。
    从马克西姆那接到委任状和拨款单时,奥尔的脸上写满了问号。
    他自己也有糖浆厂的,并且当时已经成功被转移到了白桦镇,源源不断地流出甜蜜的黄金。
    奥尔本来想拒绝的,他没必要开两家糖浆厂。至于传说中,大佬们为了保持企业竞争力而左右互搏的神功,奥尔觉得还轮不到他修炼。
    但马克西姆的一句话,改变了奥尔的想法:“您可以申请更多的人手,包括残疾的狼人。另外,还可以将这个厂子建立在长沟街,最近那的工人越来越多了。”
    这家伙已经十分清楚奥尔的弱点是啥了。
    他缺人手,警局的人手够了,但私产的人员依然严重不足。另外,长沟街的工人也确实越来越多了。毕竟谁都知道那的雇主给的钱多,福利多,还为人和善。在苦水里煎熬的人们,都渴望着好日子。
    所以,现在去长沟街,就能看见两个正在建设的好像水塔一样的东西,那是糖浆罐子。
    血族的糖浆厂就是彻彻底底的糖浆厂,未来可能会变为糖果厂。白桦镇的糖浆厂,则完全是为炸鸡店提供原料,外带生产酱料的。
    未来也说不清,到底哪个能发展得更好。
    “如果,生活能一直这么和平悠闲下去,该有多好啊……”奥尔放下撸奥丁的手——鸦鸦们也是臭美的种族,今天它终于从家里出来,跟奥尔再次来到警局了。
    奥尔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透过窗户看着楼下。那刚刚停了一辆其它分局的马车,梧桐区的代理局长,也是奥尔的老熟人,艾顿·克拉罗斯正从马车上下来。
    血族们偶尔也会在无事的时候拜访奥尔,上门喝个茶,送点并不昂贵但能看得出来花了心思的小礼物,那只是为了打个招呼,稳固双方的联系,加深一下友谊之类的。
    但没有预约,在这个时间找上门来,奥尔无比确定,他平静的生活结束了。
    “蒙代尔副局长,我们有个案子想请您帮忙。”
    “具体情况路上说吧。我很乐意帮忙,但不确定能帮上忙。”奥尔干巴巴地说着,同时他已经戴上帽子,直接向外走了。
    (:3[____]他已经放弃挣扎了,何必废话浪费时间呢?反正对于这些找上门来的案子,他也只能尽他所能罢了。
    达利安快走两步,跟在了奥尔身边,他看起来倒是很高兴,还有些期待。
    达利安不是期待案子,而是……今天已经是6月28日了,距离7月16日,奥尔的生日,四舍五入,也只是明天而已了吗~
    最近达利安一直保持着这种热切与兴奋,奥尔和他的每一次对视,都觉得有一团火苗,顺着两人交接的视线烧了过来。
    (w\)他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敢抱着达利安了,还是达利安变成了狼,钻进了他的怀里。这时候索德曼一向阴冷的气候,反而成了好事,否则他们俩就算是黄金种族,也要被热出来一身痱子。
    奥尔板起脸,对案情必须摒除杂念,正经对待:“请说吧,克拉罗斯,是什么案子。”
    “十分感谢你这么干脆地就接受了我的求助。”对克拉罗斯,客气还是该客气一下的,“是一起发生在一周前的失踪案。”
    “一周前?”
    “是的,报案者是巴塞缪尔爵士,一周前,他的妻子带着女儿和儿子外出野餐,就再也没回来。因为失踪的是一位夫人和年轻的女士,所以巴塞缪尔爵士没有在第一时间报警。他等了一周,但依然没有等到任何索要赎金的要求,这才前来报警。
    在他报警后我们才得知,夫人和爵士的子女失踪的当天,就已经有人发现了马车夫的尸体,但在当时我们的警员前去询问时,爵士本人表示这位车夫很喜爱酗酒,并且他的家中也没有任何物品丢失。
    所以……嗯……我们就把马车夫当成了酒后与人斗殴致死,没、没经过搜证和验尸,就已经把他火化后掩埋了。”
    克拉罗斯的脸涨得通红,他当然知道这是多大的疏漏,那位马车夫被发现的时间很早,但是他的身上甚至可能就带着凶手的味儿,找一个味觉没毛病的狼人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不等爵士本人迫于无奈前来报警,可能案子就已经破了。
    “我已经在这件事中吸取了教训,我以后会尊重每一件案子。”
    “您不需要这样,克拉罗斯我的老朋友,梧桐区警局已经是索德曼最认真的警局之一了。”
    奥尔不是恭维,梧桐区的警局确实是最认真的警局之一了,但那边虽然是中上层人士居住的地区,但和鱼尾区只有一个弯钩帮不同,有十几个有名的帮会家族,只是帮会斗殴,每天就得死上一两个。更不用说还有上层人士们的恩怨情仇……
    忙得要死的警察们,不得不将那些小人物的死亡“轻拿轻放”。
    “这位巴塞缪尔爵士有敌人吗?”奥尔将话题拉回到了案情上。但在他提问后,却发现连达利安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为什么这么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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