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峰拉开她的手指拽在手心,软腻的手感像羽毛在他手心划过,心痒难耐,“我,轻点,保证让爹娘看不出!”
    “可是我今天的口脂是特调的,你若吃了进去,我又补不上,不就被发现了?”
    纪子期眨着含着水气的眼,“这是为了给你爹娘好印象,我今儿特意花了一个时辰化的妆。
    你娘是女人,哪里缺了点,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杜峰盯着那桃红的唇,咽咽口水,“真的不行?”
    “嗯!”纪子期装作颇有些可惜地点点头,“而且这身衣裳我娘用的是上好的缎子做的,摸起来爽滑细软,唯一不足之处就是容易起皱,稍微用点力就起皱了!”
    又是吃了进去,又是摸起来爽滑细软,听得杜峰欲火直冒。
    可是纪子期眼里的无辜神情,只能让他生生压下那火气,深吸两口气后,凶巴巴地道:“以后不准上口脂,不准再穿这种缎子!”
    纪子期乖巧地点点头。
    看到杜峰不得不无奈放开她的憋屈神情,心中窃笑不已:妆是故意化的,衣衫是故意挑的,就是让你看得着,吃不着,你能奈我何?
    佳人在前,杜峰亲又亲不得,摸又摸不得,在这屋子里呆下去只会让自己更难受。
    只得蔫蔫地带了纪子期出来,规规矩矩地带着她,在杜府里逛了起来。
    离去的时候,纪子期坚决不肯两人共乘马车,她扯着杜峰的袖子晃动,低低撒娇道:“杜峰,要不咱们步行送我回去可好?”
    这女人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除了眼泪,便是柔情。
    纪子期使出的柔情大杀锏,让一向霸道勇往直前的杜峰立马丢盔弃甲,完全无招架之力。
    别说是步行回去了,背着回去都成。
    想着上次从山上一路背着纪子期下来的情景,心中更是柔软。
    两人手牵手,挨在一起,一路慢慢地走。
    纪子期很满意,这才像谈恋爱的样子吗?哪有动不动就又摸又亲的?
    看来男人果然要慢慢调教才行。
    杜峰其实也很喜欢这种手牵手夜里漫步的感觉,像老夫老妻似的。
    只是若能多一些好处,他就更满意了。
    于是快到蒋府时,凑到纪子期耳边低声诱惑道:“期期,晚上去找你好不好?”
    纪子期忍不住磨牙,本想直接道“不好”,坚定拒绝他,又猜想杜峰这厮肯定不会接受。
    便一转身,仰着头看着杜峰,眼微眯露出迷蒙的神情,“杜峰,我娘说,晚上要是晚睡,对身体不好!
    我已经好几个晚上睡得不好了!”
    又故意打个哈欠,“困死了!”
    杜峰心里更加郁闷,又无可奈何,咬牙切齿道:“下次补偿我!”
    纪子期心中大笑,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好,下次补偿你!回去吧,时候不早了!路上小心点哦!”
    ——
    转眼元宵已至,皇帝陛下每年元宵都会将各大臣及家眷邀至宫中普天同庆。
    纪氏一家虽说是蒋大师最亲近的人,不过始终隔了几代,且几人也无心入宫,便只有一蒋大师一人在宫中被留到了第二天。
    蒋大师一大早从宫中回来后,便将纪子期叫到了书房。
    “小雪,眼看你已经十六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纪子期抬眼看向蒋大师,蒋大师却双眼微垂,不与她对视。
    “太爷指的打算是什么意思?”
    蒋大师轻咳道:“你年岁不小了,但术数天份极高,是想着终身大事,还是想着继续钻研术数?”
    要说蒋大师自己对于这两点也是揪心的很。
    若纪子期快点成婚,一心生儿育女,他便有望在还没入土前,看到蒋家后继有人。
    若纪子期一心放在术数上,将婚事先放一边,以她的天份,在术数上的成就,很快就无人能及,也算是继续了他的衣钵!
    两样都想,也知两者不可兼得!蒋大师愁得很。
    而且经过之前天凉一事,以及刚过去的术数大赛,纪子期所展现出来的天赋、眼界和气度,正是现在的术数界最缺少的,难能可贵的品质。
    因此皇帝陛下自然希望纪子期能为国效劳。
    只是她身为女子,皇帝陛下也不能罔故人伦,逼迫她将终身大事往后推,何况还有掌珠之事掺在其中。
    更何况,杜峰年岁也不小了,杜氏一家几代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总不能不让人家快点有后。
    所以昨晚宴席间,皇帝陛下有意无意问了他两句,蒋大师便明白了皇帝陛下心里的纠结。
    恰好这也是他心里的纠结,索性一大早,就直接找纪子期问个明白。
    这婚事是他背着纪子期偷偷结下的,本来从人伦上来讲,也无可指摘。
    不过在纪子期明亮清澈的眼神里,蒋大师心里还是有着几分不自在。
    “继续钻研!”纪子期毫不犹豫答道。
    蒋大师吁了口气,几分欢喜又有几分失落,定着眼看了她一会,“那你好好准备准备,七日后进行二等术生考试,过了便可进术师协会,找一术师拜在他门下继续深造!”
    “七日后?”纪子期不解,“这术生考试,不是在每年的六月和十二月吗?”
    蒋大师哼了一声,带着几分倨傲,“老夫想单独为你加一场术生资格考试的能力还是有的!”
    好吧!您老最大!纪子期行了个礼便退了出来。
    七日后要加一场二等术生考试的消息,很快就从宫中传了出来。
    知道情况的人不敢出声,明知道蒋大师是为了自己曾外孙女开的后门,谁敢置喙?何况这还是皇帝陛下默许的。
    不知道情况的人也不敢出声,术数北斗蒋大师行事,自有他的道理,谁敢说半句不是?
    京中一些三等术生,则兴奋不已,听说这次是孟大师亲自监督阅卷,一个不好被看上了,那可怎么办?
    蒋大师和孟大师早已不收学生多年,即使做不了他们的学生,得到一二提点也是让他们受益终身的事。
    因而此次虽是临时决定的考试,报名的人却不少。
    纪子期走进考场时,意外地看见了一个人。
    化名为杨成的黎渊。
    还是穿着那身讨人嫌的云锦缎,还是之前熟悉的款式,还是之前未见过的颜色。
    当然,那份倨傲和高人一等的气势也依然未变。
    纪子期在心中撇撇嘴,想着两人终归是相识一场,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声招呼。
    黎渊却轻哼一声,转过了脸,装作不认识。
    小样!正好本姑娘也懒得理你!纪子期心里腹诽两句,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纪子期不知道她的答卷给蒋大师和孟大师带来了多大的震惊,只知道过了两天,蒋大师将一份二等术生的证书放在她手上。
    看着她的眼神激动万分,又欲言又止。
    蒋大师心中非常得意,得意的不得了,瞧,这就是我蒋沧雨的曾外孙女儿,无愧身上留着的蒋家血脉,哈哈!
    可是他又觉得不能当着面这么夸她,怕她会骄傲自满,只得强忍住心中的满意,正正面色道:“过两日去术师协会报到。”
    “是,太爷!”纪子期也没多问,恭恭敬敬地接过证书,离开了书房。
    蒋大师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越看越满意,不骄不躁,好,非常好!
    然后视线无意间扫过纪子期圆滚滚的屁股,心下更满意了!
    一看就是好生养的,生个两三个应该不成问题吧?
    只是虽是自己的曾外孙女,盯着屁股看还是有点那啥,蒋大师只扫了一眼,就移开了眼神,却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因着天顺有一间棋林学院,离京城不远,因而京中对术数有兴趣有天赋又有能力的各家子弟,要不就是去棋林学院,要不就是进入术师协会,拜在某一位术师座下。
    不过,与其他地方对术数的狂热不同,京城各大家族之中,对于术数之事反而异常冷静。
    因为术数是个非常讲究天份的学科,光靠勤学苦练,很难达到想要的成就。
    因此仅管术数地位非常之高,各大家族却并不强迫家中子弟必须在术数上有大成就,除非是真有天份的。
    至于无天份的,则早早就放弃了从术数进入官场的这条路,而是老实的走科举的路子,或是想其他的法子。
    所以导致京中除了各学院规定的术数学习外,真正钻研术数的,要不就是刚接触,还看不出天份的,要不就是天份极高的,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二等术生以上的。
    只要过了二等术生,家中有门路的,便可进入术师协会,寻一有机缘的术师拜在其座下。
    为何不是看中哪个术师,就专门拜在哪个术师门下呢?
    这点却是术师协会不知何时起定下的规矩,现在的术师不知道缘故,反正大家都一致地遵守了。
    所谓的有机缘,就是在术师协会里的术师,每人出一道题,由学生自己选一道合眼缘的。
    若那位学生的答案恰好能入得了术师的眼,便可拜在其门下,两人以后便是师生。
    若那位学生的答案入不了眼,那位学生便只能再选其他的题,直到有术师满意他的答案,愿意收他入门为止。
    黎国的术师总共只有百来位,其中一等术师十来位,留在京中术师协会作夫子的,总共是十位一等术师。
    纪子期将那些题翻了翻,赦然发现一道熟悉的据说已放了十年的题:“有两村人共享一座山林已久,其后人想将其一分为二,山林的尺寸分别是…,用何种分法可让两村人心服口服?”
    连那尺寸都与那日老人给出的尺寸相差无己,莫非出题的这位术师便是当年曾帮两村人划分山林的术师?
    纪子期好奇之余,便生出了想见见那位花了一个月丈量尺寸的术师。
    她在上面写上了两种答案,一种是标准的术数解答,一种则是当日她告诉那位老人的法子。
    毫无意外的,纪子期的答案通过了。
    二月初一这天,纪子期收拾好自己,坐上蒋大师特意为她准备的马车,去了术师协会。
    其实路程很近,纪子期宁愿走路,权当运动。
    可一向不愿将孩子养得过于娇气的纪氏爹娘,这次也发话了,“小雪,你始终是姑娘家。
    年岁不小,又已说了亲,能少点抛头露面就少点!”
    这一说,纪子期只得乖乖闭上了嘴,心里却道,她都不知抛头露面多少次了!
    之前术数大赛的时候便是在术师协会院子里接受聆听的,这次跨过院子,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大得惊人。
    当然这个所谓的大,也只是纪子期的判断。
    因为她现在所处的这个据说是属于古夫子的院子,已有接近蒋府三分之一那么大了,若这里有十位术师,便有十个这么大的院子。
    还有一些二三等术生相聚探讨研究的地方,确实是相当的惊人。
    在京城这种地方,皇家倒真是舍得下本钱啊!
    院子很干净整洁,干净整洁得不像有人在这里居住过,而是那种好像为了迎接新来的人,特意进行过的大清扫。
    纪子期自认她虽然优秀,现在说起来嘛,因着蒋大师和杜峰的关系,咽,还有双林大人的关系,身份也不低。
    可还没面子大到让术师协会专门为了迎接她,而特意找人清扫整座院子。
    纪子期只等了一会,便知道了答案。
    因为同时有两个人进了院子。
    一个是从里面开门出来的,一个是从外面被门房带进来的。嗯,据说这里的门房也是术子。
    两个都是熟人。
    一个是当天陈家村的那个老人村长,是从里面自己开门出来的。
    一个是素来看她不顺眼的那个杨成,是被人带进来的。
    几人一照面,纪子期和黎渊大吃一惊,那老人却神色淡定。
    “古,古夫子?”纪子期试探问了一句。
    老人点点头。
    原来真是古夫子!那个据说离开术师协会十年刚回来的一等术师古齐天。
    该不会离开的那十年就是在那个什么陈家村当村长吧?这古夫子的爱好也挺特别的。
    一想到这,纪子期头皮又有些发麻了。
    若这古夫子突然又兴起了去哪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当个村长里长之类的心思,作为他的学生,她岂不是也要跟着去?
    不是这么倒霉吧?她虽然不讨厌干活,可真没把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农妇,当成她一辈子的职业和追求。
    纪子期的面色瞬间有些不好了。
    比她面色更不好的,是黎渊。
    在见到她的那一刻,黎渊突然明白了他皇帝老子为何突然在元宵过后,让孟大师给他恶补术数;
    为何一向不要求他精通,只要求他全面的父皇,会突然要求他去考二等术生;
    为何考上了二等术生后,突然要求他去术师协会学习半年;
    为何他临出皇宫前,会别有深意地跟他说:“渊儿,你虽贵为皇子,去到了术师协会后,你就只是一名虚心求学的学生;
    这协会里年资长过你的,辈份高过你的,天份好过你的,都要好好尊敬,知道了吗?”
    哼,那所谓天份好过他的,不就说的是眼前这个小丫头吗?
    黎渊承认纪子期术数天份高过他,可这协会里,又不止一名术师,为何非要他跟着古夫子,非要他跟这丫头凑和一起?
    父皇总不至于让他来跟一个已经订了亲的小丫头,培养感情吧?
    那就是让他来向她学习来了!
    他也承认她很厉害,带着一帮毫无自理能力的学生在荒山野外讨生活,甚是优哉游哉。
    设计竹筒导水装置、制造投石机、解决了两村十几年来的纠纷。
    可,那又怎样?
    他是黎国的大皇子,下一任的黎国皇帝,这天下的能人异士多得去了,为何非要向一个小丫头学习?
    以往父皇一向教他,不要沉迷于任何一件事,权力也好,女人也罢,都是调剂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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