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逸惊讶,又给自己倒上一杯水。
    沉默了大半分钟。
    他忽而笑出来,觉得自己好笑又可怜:“我现在还在自欺欺人,觉得傅言洲不喜欢祝攸然,这样我就不亏欠他,你也不用难受。”
    闵稀安慰道:“没什么丢人的。我有时也会自欺欺人。”
    顿了下,又说:“还患得患失。”
    褚逸在心里叹口气。
    只有问过傅言洲,从傅言洲本人嘴里听到答案,他和闵稀才能从此不再自欺欺人,但也许是心死。
    反正他不敢问。
    如果开口问了,同学十几年的感情从此就会有疙瘩,有微妙的嫌隙,便会越走越远。
    他想,这可能也是闵稀为何不直接问傅言洲的原因。问了后,不一定得到真实答案,还会导致夫妻关系微妙,一旦有裂痕难以修复。
    “你跟我不一样,真相到底怎样,不影响我生活。如果你实在太难受,难受到严重影响你们夫妻感情了,”褚逸停顿许久才说:“那时你可以问问傅言洲本人。”问问他到底喜不喜欢祝攸然。
    如果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到底有多喜欢。
    就这样放弃了向祝攸然表白,遗憾吗?
    后悔过吗?
    闵稀沉默。
    褚逸宽慰她:“你比我幸运,不管怎样,你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了。”
    他斟酌片刻,还是决定把截胡项目的事据实相告,不希望闵稀太难受,觉得自己在傅言洲心里没一点分量。
    他们夫妻间最大的问题可能不是祝攸然,而是傅言洲现在对她还没感情。
    “我差点截胡你项目。”
    闵稀一头雾水。
    褚逸三言两语将事情原委告诉她,特意解释:“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你跟傅言洲的关系。”
    闵稀消化须臾:“他知道你截项目是要送给祝攸然吗?”
    “知道。他当时还说,就算我把项目截给祝攸然,他会再拿回来给你。还警告我不许动你经手的项目。”
    褚逸用水杯碰她的杯子,“相处久了自然会有感情。祝你有一天得偿所愿。”
    难过与欣慰交织。
    在她不知道的某个时间里,她也被偏爱过。
    闵稀酸涩笑笑:“谢谢,那就借你吉言。”
    第25章
    聚餐九点钟就结束了, 褚逸考虑到闵稀心情不怎么样,没再安排其他娱乐活动。
    刚好有同学带了两岁多的孩子过来聚餐,夫妻俩都是他们同学, 是班里唯一成的一对。孩子在妈妈怀里已经睡着, 提前散场的理由变得更充分。
    一顿饭吃下来,彼此都变熟络,褚逸主动加闵稀的联系方式。
    “哪天遇到想不通的事,打电话给我,我给你开导开导。”在自我宽慰这方面, 他经验堪称丰富。
    闵稀浅浅一笑:“谢谢。”
    但她习惯一个人消化感情上的不顺, 从不求助别人。
    因为别人的药, 医不好她的病。
    傅言洲同其他同学道过别, 款步过来。
    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他淡淡道:“聊一晚上还没聊完?去我家接着聊?”
    褚逸:“……”
    他隐隐听出傅言洲话里有醋意。
    只是下一秒,又暗笑自己多心。
    傅言洲这种任何时候都不动声色、波澜不惊的人, 怎么可能把吃醋写在脸上, 是他自己小人之心了, 也许见他和闵稀能聊得来, 诚心诚意邀请他去家里做客, 毕竟他只对祝攸然情有独钟, 这是人尽皆知的。
    褚逸笑说:“今天太晚,改天一定去。”
    傅言洲瞅他一眼, 没搭腔。
    他本来话就不多,褚逸习以为常,不过他跟闵稀聊了一晚是事实, 该有的分寸感得有,他向傅言洲解释为何聊了那么久:“今晚从闵稀那里了解了不少品牌传播的知识, 受益匪浅,我正琢磨要不要把公关业务外包出去,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
    闵稀接话:“你那个行业的业务,我们公司不擅长,需要的话给你推荐几家合适的公关公司。”
    他们说的挺像回事,傅言洲便也信了。
    傅言洲今晚喝了酒,闵稀也喝了半杯,司机接他们,车已经开过来。
    褚逸体贴为他们拉开车门,“以后常聚。”
    汽车驶离,傅言洲才问闵稀:“怎么吃那么少?”满桌美味,她只吃了几块鱼肉,吃了一点汤。
    似乎没有任何食欲。
    闵稀:“没人给我剃鱼刺。”
    傅言洲丝毫不同情:“谁让你不坐我边上。”
    “她们都打乱了坐,说不认识的人坐一起多熟悉熟悉,我总不能搞特殊。”她左边是褚逸,右边坐的是带着孩子的数学课代表。
    鱼没吃几口,不过聊得还不错。
    闵稀岔开话题:“你们数学课代表家的女儿特好玩,两岁多的小孩,说话跟小大人一样。”小姑娘今晚一直黏着她,让她抱抱。
    傅言洲莫名想到公司副总裁最近戒烟备孕,他问闵稀:“想过什么时候要孩子?”
    闵稀怔了下,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两人还没感情,谈孩子太早。
    她认真道:“再等两年,不着急。”
    傅言洲也不是很着急,至于什么时候要孩子,尊重她的决定。
    回家的后半段路程,傅言洲用手机处理工作,闵稀靠在车窗上看外面夜景,今晚悲喜交加,不知道该难受还是该高兴。
    思绪就像脱缰的野马,怎么拽都拽不回来。
    直到汽车停在别墅院子里,闵稀回神。
    傅言洲刚才一直没打断她思绪,“在想什么?”
    闵稀总能应对如流:“在想盛时发布会媒体座位怎么安排。”
    “今天休息就尽量别想工作。”傅言洲推门下去。
    到了二楼,闵稀先去了自己的书房,她和傅言洲有各自的书房,晚上加班时互不打扰。
    她打开电脑坐下来,努力调节不该有的多余情绪。
    她找事做来转移注意力,给母亲发消息:【妈妈,当初你和爸爸,谁追的谁?】不能让母亲看出异常,她还又加了一个偷笑的表情符号。
    江芮语音回复女儿,说话前先调整呼吸,话里带笑:“不告诉你,你问你爸。”
    闵稀笑说:【那肯定是爸爸追你了。】
    打电话跟母亲聊了一会儿,母亲的声音愉悦又温柔,特别治愈。
    “妈妈,怎么才能经营好这种联姻的婚姻?就像你跟爸爸一样,从不吵架,这么多年了感情还这么好。”
    江芮无法回答女儿这个问题,女儿看到的只是表象:“我还在忙,等哪天妈妈休息了,当面跟你聊。”
    得知母亲还在加班,她叮嘱母亲别累着,不舍挂上电话。
    闵稀喝杯水,静下心来打算看资料。
    “稀稀,还不洗澡睡觉?”边说着,傅言洲抬步走去她书房门口,闵稀连抽几张抽纸裹住左手食指。
    傅言洲蹙眉:“怎么了?”
    “没事。”闵稀下巴对着桌上的一摞刚打印出来的资料努努,“没注意,被纸割破了。”
    傅言洲走进来,“割得深不深?”
    “不知道。”
    伤口现在还没感觉,一直往外流血但不疼。
    纸巾被血浸透,她扔垃圾桶里,又换了几张纸。
    傅言洲放下手机,手递过去:“给我看看。”
    她又说一遍:“没事。消消毒就行了。”
    这点小伤口,她自己都不当回事,傅言洲也就没放心上。
    “还要加班?”他问。
    闵稀想了想:“算了,不加了,马上睡。”
    傅言洲‘嗯’一声,转身回卧室。
    等止住了血,闵稀简单消毒,找个创口贴贴手上,这会儿才隐隐感觉伤口有点疼。
    傅言洲正在洗澡,她在外面盥洗池前单手卸妆,好不容易把妆卸了,可是单手洗头发很不方便。
    里面的花洒关了,水流声忽止。
    没几分钟,傅言洲穿着浴袍出来,短碎的黑发还往下滴水,他又换了一条干毛巾继续擦,。
    看她在刷牙,从镜中看着她:“不洗澡?”
    闵稀漱过口才说话:“我泡澡。”
    傅言洲颔首表示知道,站在她旁边慢条斯理擦头发。
    闵稀忽然转头看他,晃晃食指:“我今晚没法洗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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