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没……没什么,樾师兄,不要动手!不是……至少,不要打脸!”慕子佩捂着脸,一脸惊恐的跌坐在地上,道。
    “起来吧。”樾九央衣袖一挥,将长剑收回丹田,周身的戾气敛去,低头在自己身上看了看,有些疑问的看向慕子佩。他什么也没干啊?慕子佩至于吓成这样?
    “多……多谢樾师兄。”慕子佩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拱手道。
    “进来吧。”樾九央推开木屋的门,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将慕子佩请进了房间。
    朝阳之下池璃睡的格外香甜,樾九央行至池璃床边,伸手在她的脸上戳了戳,羡慕的一笑。昨夜将他弄的如此难熬,今天却能像没事人一样安然入睡,阿璃,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那个,樾师兄,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否给小师妹把把脉?她睡了两天了,稍微有些反常,我担心是有什么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慕子佩憨厚的一笑,两只手局促不安的搓着。
    “也好。”樾九央点点头,起身给慕子佩腾出了地方,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慕子佩见状点点头,伸手附上了池璃的手腕,池璃的脉相沉稳有力,经脉中的力气浓郁,一点儿也不像深受重伤的样子,可却仍旧昏迷不醒,难道是……
    “如何?”樾九央将视线从池璃的睡颜上移开,望向慕子佩,问道。
    “小师妹的经脉已经修复如初,灵气充盈。她之所以仍旧睡着可能是因为……困了。”慕子佩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结论,他和池璃相处这么久,竟不知她这么能睡的,都快赶上栾朝歌了。
    “慕!子!佩!”
    说曹操,曹操到。灵台峰的风有时候就是这么邪,慕子佩刚一想起栾朝歌,眼前便袭来了一阵罡风,接着便被一个满头是草的男修拎住了衣领,他定睛一看,在再三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之后,挥手一笑,道:“三师弟,你今天来的好早啊。”
    “早什么!我压根就没离开过药庐!”栾朝歌双眼冒火,他昨天莫名其妙就被人打晕,接着又不知道为何睡在了药田里,一觉醒来居然和一众仙鹤躺在了一起!
    一头药草就不说了,还粘了浑身鸟毛,最最重点的是居然被前来喂养仙鹤的几位道童看了遍,完全颠覆了他往日英俊潇洒的形象!这让他以后怎么在灵台峰立足,以后如何成为灵台峰众位师弟的榜样!
    “三师弟,你先冷静一点,有什么话好好说,弄这么个要吃人的样子,一会儿吓坏了其他师弟可怎么办?”慕子佩强忍着笑意,伸手替栾朝歌将头上的药草取下来了几根,道。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你变成这样你能冷静?!慕子佩,你今天不跟我说清楚了,你就别想走!”栾朝歌长剑出鞘,泛着怒意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慕子佩,仿佛只要他有一个字搪塞,他就一剑砍下去!
    “呃……”慕子佩面露难色。说清楚?怎么说?难道让他把樾九央供出来?不要啊!他还想安然度过他剩余的修仙岁月啊,他喜欢的人还没有出现呢,也不知道他要是香消玉殒了,上天会不会安排一个更好的给她?万一要是没有安排,她岂不是要孤独终老了?怎么办?真是好替她担心啊!
    “慕子佩!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快告诉我,昨天谁把我打晕的,到底是谁!!”栾朝歌见慕子佩有些心不在焉,拉着他的衣领猛的晃了晃,极快的频率将慕子佩晃的一晕,眼前冒出了无数的星点。
    “呃——好晕……好晕?好晕!”慕子佩正愁着没法解决难缠的栾朝歌,此时被他一晃,计上心来。对啊,他可以用池璃最爱用的那招——装晕啊!慕子佩心中暗喜,面上却双眼一翻,顺势晕了过去,倒在了栾朝歌身上。
    “喂!慕子佩!你别装啊!你起来,你醒醒!你给我醒醒!”
    91-借力
    六衍毕竟是天界的仙君,他惨死灵台峰的消息一经流出, 便传至了人界各大宗门、世家耳中。为了维护天界的声誉, 也为了堵住那些脑洞大开的悠悠众口, 灵境真人不得不在无止真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下编出了一个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
    “力战魔族,以身殉道?灵境, 你确定你说的是六衍?”卫卿拿着一本《人界杂论》被上面烫金的‘六衍仙君大战鬼界妖人’晃的眼睛一涩,难以置信的看向了灵境真人。
    “别看我!这故事有一大半都是无止编的, 我不过就是把主线的部分描述了一下而已。”灵境真人捧着灵果, 在卫卿的目光中转过了身, 他也知道这里面有些词语略显夸张,可这不也是为了迎合大众的口味嘛。
    “你们就是这样颠倒黑白的?看来人界的未来堪忧啊!”卫卿将书本扔下,他这样一个为了大道不惜背上暗通鬼界骂名的人被视为妖人, 那个靠炉鼎堆砌修为, 靠马屁当上仙君的人居然人人称颂?!修仙界没救了!
    “真相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灵境真人拍了拍卫卿的肩膀, 凑近他的耳边,小声道:“撰稿者还没有走远,你要是想要翻盘,还来得及!”
    “真的?”卫卿眼睛一亮, 无论如何,大家都有权利知道真相!
    “恩恩,去吧, 去吧!”灵境真人朝着卫卿挥了挥手,他要不是被无止真人用眼泪攻势挡着,怎么可能说出这种不走心的话呢!反正卫卿也不是太微宗的人, 得罪了天界也和他们太微宗没什么关系,不怕天界日后报复。
    “好嘞,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卫卿足下生风,从灵虚宫飞出,追着撰稿人而去。
    有了卫卿的添油加醋,好好的一本《人界杂论》变成了《天界秘辛》。在卫卿绘声绘色的描述下,六衍从一个不惜以身殉道的天界典型,变成了拿人做炉鼎、靠拍马屁上位的天界反面教材。
    同盟会的议事大厅里,姚臻将《人界杂论》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手掌在桌子上轻轻的一拍,问道:“现在还有人觉得周家有继续掌控东平镇灵石矿脉的资格吗?”
    “这……”同盟会其余的几位长老面面相觑,良久之后,才清了清嗓子,道:“周家失格,以后不再拥有东平镇灵石矿脉的开采权。”
    周家之所以能在东平镇中为所欲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借着六衍仙君的名号。如今六衍一死,周家失去了倚仗,又在姚臻的操控之下失去了灵石矿脉。墙倒众人推,周氏家族在一夕之间衰败,本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周家家主也沦落成了每天躲在房间深怕有不轨之人暗害的可怜之人。
    灵台峰上,周鸢拿着周蒙寄来的书信,眼中喜忧参半。六衍死了,也就意味着她不用再被人视作炉鼎,可是周家……真的是她的归宿吗?她要是回去了,会不会又以另一种形式被周通利用?
    “你……是要回去了吗?”栾朝歌站在周鸢身后,眼神从周鸢的书信上扫过。他其实心里清楚,周鸢是个凡人,是不可能在灵台峰中久留的,但真到了分别的这一天,他心中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憋闷感,压他的喘不上气。
    “我毕竟是个凡人,能在此叨扰这么久已经是灵境真人格外开恩了,现在我身上的毒已经完全清除,也是该……回到我自己的地方去了。”周鸢的声音很轻,她低头看着脚下栾朝歌的影子,眼中蕴满了留恋。
    在灵台峰的这些日子,是她一生中最为开心的日子,这里的每个人都是那么和善,那么友爱。她常常在想,若是自己也有灵根该多好,这样她就能留在这里修炼,哪怕仅仅是当一名粗使的外门弟子。
    “是吗……”栾朝歌心中酸涩,沉重感压的他说不出话来,他深吸了口气,将那种强烈的想要将周鸢留下的感觉敛去,轻轻的点了点头,道:“这里距东平镇路途遥远,不如我送你吧。”
    “这……会不会有些太麻烦你了?”周鸢回头,望向栾朝歌的眼睛,在他的眼中她同样看到了浓浓的不舍。
    “不会,我们御剑去,很快的。”栾朝歌手腕翻转,从丹田中祭出长剑,故作轻松道。
    “那就有劳栾公子了。”周鸢扬唇一笑,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煞是可爱。
    周鸢温和的笑意看的栾朝歌心中一暖,他向前走了一步,身体已经快于思维,拉住了周鸢的手。
    “那个……御剑危险,我抓着你比较安全。”栾朝歌不敢看周鸢的目光,他心知这样轻浮不好,却并不想就此放开手,他引着周鸢缓慢的踩在了自己的长剑上,御剑而起,向东边的东平镇而去。
    栾朝歌走后,慕子佩才端着药碗从小道上走出,他仰着头看了看天边只剩下一点点影子的栾朝歌,感叹道:“三师弟就这样走了?不应该跟师尊说一声?”
    “三师兄现在满脑子都是周鸢,哪儿还有心思管师尊呢。”池璃拿着周鸢的道别信,和慕子佩一起抬头望天,说道。
    “爱情果然是盲目的。不告而别,三师弟这次回来,恐怕又会被师尊打残的。”慕子佩已经能预想到栾朝歌此行的代价了,他微微叹气,沿着小路向池璃的洞府走去。
    “这是给玉湘的药?”池璃与慕子佩并肩而行,指着他手中的药碗问道。
    “恩,小师妹,你那位朋友伤的很重啊,我观她的经脉有几处已经破损,恐怕会影响以后的修行呢。”慕子佩将近些日子给玉湘诊治的情况说与池璃,尽管用上了最好的药材,可她还是迟迟不见好转,再加上她体质特殊,经脉修复的极为缓慢,要醒来恐怕还需一段时日。
    “她本就经脉受损,之后又强行催动过灵力,要想完全修复,肯定是个漫长的过程,急不得的。”池璃深知玉湘的情况,她现在也不奢望玉湘能恢复如初,只要能早日醒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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