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人万般不舍。
    又不敢像往日里似的,仗着皇上心情好就肆意造作,连拉着淑宁在床笫之间好生缠绵下都不敢。
    “该!”淑宁红着脸瞪他。
    谁让他上些日子念叨着什么小别胜新婚,非要胡天胡地呢?结果把那避子的药丸子都给祸害殆尽了,这时节也不好再往太医院再求。
    而太皇太后大行属于国丧。
    军民只持服二十七日,但近支儿宗室要守孝二十七个月,远支儿宗室、在京王公以上可都是要守孝一年的。
    一年内不许婚嫁,也不能生孩子。
    阿灵阿身为一等公,自然也在守制之列。怕被抓出来当典型,更
    怕淑宁受堕胎之苦的阿大人只好咬牙切齿地忍着。时不时央着淑宁给点甜头,并在她的揶揄中发狠:“你给爷好好等着,等爷从塞外回来的!”
    第66章 主动
    淑宁只笑,努力做一个贤妻:“好好好,你且放心随扈,为妻会孝顺婆婆、照顾小姑跟府上,跟虎威会好生在家等你归来的。”
    阿灵阿却舍不得她这么受累。
    临行前将府上内外管家,大小主管之类的,都集中起来训了次话。
    让他们一个个把皮子绷紧些,好生配合福晋,莫给福晋裹乱。若哪个敢欺福晋好性儿,传到爷耳朵里。欺主的奴才打死,家眷直接发卖到矿上去挖煤。
    一应人等跪言不敢,心里却说爷您一点都不了解福晋!
    看她温温柔柔的,好像好说话。
    实际规矩严着,眼睛利着,小算盘珠子拨拉得明白着呢。连庄子上产出、市面上食材的价格都了然于心。在她掌了中馈后,不但下边贪墨、偷盗绝迹,赌博、喝花酒的事儿没了。
    就是他们这些个管事也都战战兢兢啊,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啊!
    唯恐哪里惹了福晋不开心,让她把旧账翻出来。给他们来个抄没家产、告官追究、全家发卖一条龙。
    守着米缸的老鼠,可没啥清白可言。意识到福晋是个硬茬儿后,他们这些还能站在公爷面前的,就已经悄悄吐出了绝大部分贪墨。
    阿灵阿虽听过不少自家福晋管家井井有条,格外能干的话。
    但也以为是福晋聪慧,加上自己三不五时震慑之功,所以不遗余力地给福晋撑腰。吓唬完了诸位管事后,又往寿喜堂。跟巴雅拉氏说淑宁性子软,虎威又是个皮的,求额娘多看顾几分。
    各种殷殷嘱咐,让巴雅拉氏耳朵都快出茧子后,才转而对妹子耳提面命。说她老大不小了,出了太皇太后孝期便得许婚。
    该学些个中馈了,免得到了夫家后左支右绌。
    听得雅利奇瞳孔震惊,连连摆手。她学规矩都已经够忙了,别想给她加担子!
    为此,小丫头连全京城找不出第二个她额娘这样,迫不及待往儿媳妇手里交权的话都说出来了。说一般不把婆婆熬到老态龙钟,甚至驾鹤西去,儿媳别想掌家。
    所以才有千年古道走成河,多年媳妇熬成婆的俗语。
    咕咚!
    亲额娘与亲哥一左一右,不约而同地在她头上弹了一下:“为你打算的事儿,臭丫头可莫不知道好歹。”
    雅利奇捂着小脑袋跟额娘吐槽:“拉倒吧,他就是心疼嫂子,怕我给嫂子裹乱。若不是知道您是个好婆婆,又恐适得其反,他怕是也要给您找点事儿干干呢。”
    巴雅拉氏不咸不淡地看过去:“你嫂子的针线不错,腾空儿你也学学吧。好歹磨磨性子,别好大个姑娘了还这么傻乎乎的。”
    雅利奇:……
    委屈哒哒,这就以学针线为名找嫂子把委屈诉诉吧。
    淑宁夜里问某人,到底多不放心她,究竟做了多少准备。
    阿灵阿狠狠一口亲在她脸上:“若有法子,为夫都恨不得把宁宁变小揣兜里。陪我上朝、当差,片刻不离。可太皇太后大行,皇上大恸。便在群臣劝说下止了守孝三年的做法,但也哀思未解。”
    “此次巡幸赛外,更没带哪怕一个嫔妃。圣驾如此,底下的奴才们自然不敢造次。一个个的,连个小妾通房都不敢带,为夫自然更不能让宁宁你成为这个众矢之的啊。”
    淑宁心说你便想,咱也不去的。孩子还小着呢,离不得额娘。
    但面上,也还是万千遗憾不舍。
    次日便亲自下厨,给某人做了好些美味又方便携带的吃食。还亲自给收拾了行囊,衣裳鞋袜、应急药品等,准备得充分着。
    淑宁甚至还怕他途中寂寞,给塞了两本他惯看的兵书,又放了几本消遣的话本子。
    体贴到让阿灵阿还没走,就已经思念丛生。
    夜里自是又忍不住百般缠磨,直闹到四更鼓响。某人才亲了亲爱妻的唇角,对倦极而眠的她说等他回来。然后便带着淑宁给准备的行礼往宫中而去,还特别交代丫鬟们不许吵醒福晋。
    又双叒叕睡到日上三竿不止的淑宁锤床:果然,心疼男人,自己就遭罪又丢脸,还容易被人所趁。
    想想她那不翼而飞的富贵牡丹小衣,淑宁就好一阵郁卒。
    只盼着那混蛋好生保管,万别被哪个看了去。否则的话,她大概要琢磨谋杀亲夫的可能性了。
    知道妹子跟妹夫感情好,骤然分开肯定诸多不适。
    德妃不免常把人召进宫中叙话,顺便让虎威跟十四培养培养手足情。
    结果么,虎威对软趴趴连爬还不会的小表弟兴致缺缺,倒是跟十三打得火热。还出奇地怜香惜玉,在十三十四面前说一不二。两个小皇子,都得听他的。
    不管十四哭得多狠,只要他小巴掌往椅子上一拍,保证立即收声。
    简直小霸王本霸。
    但同一个他,对贵妃所出的八公主、章佳庶妃所出的九公主却颇多忍让。被八公主一口咬在胳膊上,疼得都眼泪含眼圈儿了,也没敢动一下,更别说打回去了。
    温柔到让淑宁震惊,问他,他还振振有词:“女女弱,威威强!劲儿……大,会伤伤。阿玛说,男子汉……不……弱小。”
    逻辑分明的让章佳氏震撼:“长生天啊,我若记得没错,小世子是康熙二十六年三月底生的吧?满打满算都没有一周半,竟能说这许多话,还这么有条理啊,比十三阿哥都强些。”
    “他是说小公主体弱,他劲儿大,挣扎会伤到小公主,所以忍着。因为他阿玛说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欺负弱小么?”
    还不等淑宁接话,虎威就已经双眼亮晶晶地点头了:“对对。”
    这么一来,全场欢笑。
    贵妃娘娘瞧了胖侄子的伤势,亲手给抹了玉肌膏后。才一脸心疼地抱着人好生安慰了阵儿,说回去就好好收拾小罪魁祸首。让她长记性,再不能欺负虎威了。
    不想小家伙摆手:“不打打,姑爸爸不打打。八八弱,疼疼~”
    闯了祸的小公主破涕为笑:“虎威好!”
    “八八也好~”
    两个小家伙立即前嫌尽释,重又玩儿到了一处。
    看得贵妃心头火热,有亿点点想跟淑宁亲上加亲。觉得娘家好,侄子出挑,弟妹又是个好性儿的。怎么瞧,怎么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去处。
    同样的想法,德妃跟章佳氏也都有。而且,她们也都有年龄相当的女儿。
    眼见着连死裆裤都没穿上的儿子竟成为额驸热门人选什么的,淑宁不禁扶额:“再怎么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也没有您几位计得这么深远的吧!”
    “还戴口水兜儿的小娃娃,能看出来个什么上下啊?仔细将来他变丑变纨绔了,你们再爱女不成变害女。”
    “胡说八道!”贵妃跟德妃双双皱眉:“你就算不愿意早早给孩子定亲,也不带这般浑说的。”
    “就是,挺大的人了,怎就没点子忌讳呢?”
    为躲避姑姐、嫡姐联合训诫的淑宁赶紧举手投降:“是是是,两位娘娘焦训得是,臣妇言语不谨慎了。可是,您几位想的也实在长远。而且南不封王,北不断亲乃国策。莫说皇家公主了,便王府格格也少有能留京婚嫁的呀。”
    梦中,有康熙一朝,也只有抚养在太后身边的五公主跟袁贵人所出的九公主免于抚蒙,剩下的七个成年公主悉数嫁到了蒙古各部。
    提起这个,贵妃、德妃跟章佳氏便齐齐一叹。
    可不是么?
    满蒙联姻数十年,便孝
    端文皇后跟孝庄文皇后所出的固伦公主们,都一个不少地嫁去了草原,更何况她们所出的庶公主?
    贵妃摇头轻叹:“看来这亲上加亲是不成了,只能好生教小公主骑射武功,打熬她身体。培养她驭下、管家等能力,以备不时之需了。”
    章佳氏弱弱举手:“可是……现在不比入关前,还是温柔婉约的女子更受欢迎。大家都不怎么学骑射,转而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与刺绣烹茶上等方面使劲儿了。”
    假小子似的公主,怕是很难受欢迎吧?
    贵妃嗤笑:“公主抚蒙是下降,蒙古王公尚公主。名为夫妻,份属君臣。只要身体好,能抗住塞外风沙。会用人,压得住手下、管得好手中资财,便能安枕无忧。至于别的,不过锦上添花罢了。”
    “有固然好,没有也甚妨碍,章佳庶妃可别本末倒置了。还有德妃,五公主养在太后宫中。皇上至孝,可能会顾虑她老人家心情而将五公主留在京中,那么小七就必然会抚蒙的。”
    章佳氏&德妃:!!!
    经历过短暂的震撼后,都佩服起贵妃娘娘的思虑周全。纷纷表示但等膝下公主长大点儿,就按部就班地展开培养计划。
    淑宁做过预知梦,知道康熙以及以后抚蒙公主们普遍的短命与少生养。对此自然极力赞成,并婉转地提醒,让她们别忽略了教养嬷嬷,谨防她们奴大欺主。
    贵妃跟德妃素知淑宁不是个无的放矢的,点头之余也真上了心。
    不出几日,便都有所获。七公主的嬷嬷偷吃主子膳食,八公主身边的则偷卖器物,还怠慢小公主。
    贵妃向来视小女儿如掌中宝,德妃便对七公主不如十四上心,也容不得她被奴才欺负啊。二妃雷霆之怒间,很是彻查了一遍。把那些欺主的刁奴都送到了慎刑司,又换了些稳妥的来。
    同时更关注起女儿的起居与教养,绝不再给任何刁奴可趁之机。
    也彻底杜绝了某些隐患。
    提醒她们,让她们及时发现问题的淑宁不免又被感激了一回。
    淑宁微笑:“误打误撞罢了,何功之有?而且,托大些说,这也是臣妇的内外甥女呢,臣妇自然只有盼她们好的。”
    姐妹、姑嫂的相视一笑,感情更上一个新台阶。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某人刚走的时候,淑宁还悄悄欢喜能自在清净些日子。不用被他各种缠磨,唯恐一个不慎搞出个服中子来。可才过了三五日,这欢喜就变成了思念。
    思念又慢慢变成期盼。
    盼着八月赶紧过去,九月快快到来,暌违两月之久的某人能随扈而归。
    等圣驾终于进京的那日,她更早早起床弄了一大桌子吃食。然后香汤沐浴,换新衣,戴某人攒了近一年零用给她买的赤金蝶恋花头面。淡扫峨眉,轻点胭脂。
    打扮得花枝招展,连胖儿子瞧见都直拍手:“美啊,额娘美美的~”
    等阿灵阿一路打马归来,瞧见等在门口的俏丽身影时,眼珠子都恨不得直接粘了上去。天知道他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规矩下马先给额娘跟侧老福晋见礼,而不是直接将自家那惑人的小妖精扛进府中的。
    偏人家还规行矩步,礼仪丝毫无缺。
    连用罢了膳后,额娘体贴,要留胖小子在寿喜堂。孝顺媳妇还迟疑,唯恐臭小子顽劣,影响到他玛嬷休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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