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剩啥?!”
    “新菜这会就剩下醋溜白菜了。”跑堂伙计歉然说着,他们掌柜特意没让补货,就是要敲打敲打这些中午不来他们瑞祥楼跑去别处捧场的食客们。
    食客们大皱眉头,“你们开酒楼的菜没了不会补吗?都没了你还报什么菜名?!”
    跑堂伙计赔笑:“对不住对不住,今天报了一天说顺嘴了。”
    就是要报出来馋你们,想吃好的,下次知道来谁家了吧?
    食客们黑着脸道:“醋溜白菜就醋溜白菜!先上这个!”
    “好嘞。”
    等醋溜白菜端上桌,本就一肚子气的食客扔下筷子骂起人来:“拿道春山酒楼白送的菜出来就算了,味道还不如春山酒楼好,我看你们瑞祥楼也就这水平!”
    说完,他扔下钱愤然而去。
    瑞祥楼的食客们面面相觑。
    啥意思?
    啥叫春山酒楼白送的菜?啥叫味道还不如春山酒楼好?
    仅仅两天,该知道的全知道了——
    以春山酒楼为首的五家酒楼新菜和瑞祥楼一样,味道还比瑞祥楼好,关键是,人家还比瑞祥楼便宜!
    “人家还多两道菜!瑞祥楼不会!”
    瑞祥楼掌柜差点气吐血,什么叫他们不会!他们会!他们就是没做而已!!
    他们大骂春山酒楼偷菜谱,宋老板听罢,十分无辜地展开他的文书:“我们是正大光明加盟换来的菜谱,怎么叫偷呢?代老板、秦掌柜要是不服,不然咱们就报官吧,衙门见!”
    作者有话要说:
    瑞祥楼:偷我们菜谱!
    春山酒楼:呸,爷会的比你多!
    第205章 殿试
    报官是不可能的。
    这显然是谁先告官谁吃亏的事。
    按照惯例,谁先告官谁举证,他们菜谱本就来历不明,怎么证明对方是偷他们的?
    瑞祥楼万万没想到啊,那姓卢的小子竟然还没走,不但没走,还和春山酒楼那群人搭上线了。
    他们气卢栩,但更气春山酒楼。
    若只有卢栩一人,他们压根不怕,随便卢栩去大街上喊还是去衙门喊,光找物证人证少说就得折腾两三年,随便他闹去。
    可偏偏春山酒楼找上了他,还故意和他们同一天上新。
    这是加盟学新菜吗?
    这根本就是针对他们瑞祥楼!
    归根结底,还是怨他们家伙计傻,那天竟然让卢栩在大堂就把菜谱喊出来了,这才让春山酒楼那群人逮着了机会。
    春山酒楼、醉花楼这群鸡贼货色,真是不能漏一点儿风声啊!一时不甚,就把他们弄成了南城和东城的大笑话。
    连从不过问酒楼生意的代三儿都听说了,他跑来酒楼发了好大的脾气,先把那天接待卢栩的伙计给开除了。
    代三儿怒吼:“他让你拿笔墨你怎么不去拿?他写下来还有这些事吗?!”
    可伙计哪知道他们的方子是从别处得来的,他们酒楼成天说都是自己厨子研究的菜,是京城独一份儿,他当然以为卢栩是来吃霸王餐找茬的。
    要是随便来个什么人要笔墨他都给,那挨训挨骂的还是他!
    伙计委委屈屈走了,回了家一说,全家也是好一阵的抱怨谩骂。
    先前卢栩想和他们私了他们不干,现在他们想找卢栩私了,换成卢栩躲起来了。
    瑞祥楼去问宋老板、方老板他们卢栩住哪儿,那几人商量好了似的装傻。
    眼看他们瑞祥楼辛苦几年培养出的熟客都往那五家去了,代三儿差点儿气吐血,到处派人找卢栩,一定要把人找到!
    代三儿:“不管用文的还是武的,把那小子逮出来,让他把改良过的菜谱拿出来!”
    掌柜:“京城这么大,他找个地方一猫,咱上哪儿找?”
    代三儿:“那我不管。”
    掌柜叹气:“不能找找二爷的门路吗?”
    代三儿一蹙眉:“我二哥忙着在北边放马呢,哪有空管这些。”
    掌柜:“那大爷……”
    代三儿:“你是嫌我大哥揍我轻吗?”
    掌柜也没办法了,“那我派人到各处看看吧。”
    代三儿:“先盯紧了那五家,再盯着早市,我就不信他能不吃饭。”
    掌柜叹气:“也只能如此了。”
    但京中早市有好几个,每天早上还那么多人,在早市挤来挤去找人,那也是大海捞针,还是先盯着那几家吧!
    尤其是后厨,他都打听到了,前些日子有个外乡年轻人在春山酒楼后厨出没。
    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卢栩跑去亲自教学本来就是为了和瑞祥楼赌气,如今那五家该会的都会了,该学的也都学了,剩下的卢栩把菜谱发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琢磨。
    都是老厨子了,难不成还让他一道菜一道菜教吗?
    他们想学他还没空呢。
    距离殿试只剩半个月了,他得在家陪君齐读书!
    大岐的殿试只考一天,而且只考策论一项,当天考当天出成绩,上午笔试,下午面试。
    殿试的考试时间不是特别严格,考生们什么时候答完就能马上交卷,交完后几位大臣马上评阅,当场将筛选出来的好的交给主考官,也就是当今皇帝,若皇帝也觉得好,说不好会当场面试,当场点状元。
    所以殿试时,答题还不能太慢,若是太慢,就会出现卷子还没答完,别人已经开始面试了,受别人影响不说,可能自己还在答题,状元、探花、榜眼已经选完了,你答得再好也没用了。
    也不是没人提过这样做的不合理性,上代皇帝也曾想过要不要改革,可还没定出个方案来呢,当今弘安帝登基了。
    这位是个喜欢搞心态的,本就觉得考状元不能只考学识,还要考机敏、应对和勇气。
    朝廷花这么大本钱筛选的人才,遇到什么事磨磨唧唧的能当什么大用?
    该决断的时候就要决断。
    于是,这位非但没改,还特别喜欢在上午就开始搞面试。
    有时候还没考生交卷呢,他就按捺不住满场溜达了,看到谁卷子写的好,或者写的不好,也不等对方写完,就把卷子拿走,马上问这问那。
    心理素质不好的,当场就能被问晕过去。
    这种考试,学识重要,心态也很重要,可决定命运的时刻,哪有人能不紧张呢。
    殿试前的复习准备就尤为重要。
    面试也是能准备的,复习的思路就是猜出题人关心什么,一般而言殿试的题目多少和当下的朝政问题相关。
    但也有故意突然考冷僻题目的时候。
    若运气不好,真遇到突然问冷僻的问题,又恰好没复习到,那就只能怨运气不好了。
    颜君齐花力气准备的也是时政问题。
    他既没门路,也没背景,隆兴文教不行,在京中连个能拜访的同乡、前辈都没有,于是他跑去京城大小衙门,以贡生身份借阅了近两年来能借阅的所有公文、政令等等,从这些要发向各地的政令中去反推朝廷近年来的国策。
    他一个人跑不全衙门,卢栩、卢舟则一起帮他跑。
    有些存档的过期政令是不能借出的,但本身没啥秘密性,百姓想看,可以过去抄。
    卢栩、卢舟每天早上出门,带着笔墨本子去帮颜君齐抄。
    卢舟和颜君齐都用惯了毛笔,卢栩则嫌用毛笔写太慢,他用炭笔抄。
    他买了一沓不容易划破的厚纸,裁成本子大小,晚上在家打好格子,第二天用笔帘卷上十来根炭笔,往兜里一揣,拿上身份文书和本子,就往各个衙门去了。
    因为时间比较紧迫,他们早出晚归,最近都没怎么在家里吃饭,瑞祥楼想找他们,更加的找不着。
    卢舟忙着帮颜君齐抄政令、公文,姜濯想找他玩都很少能找到,有一次偶然遇见了,听说他要去衙门抄公文,还兴致勃勃同他一道去了。
    可怜京兆府衙门压根不知道,他们已经多日被皇孙视察工作了。
    姜濯本来觉得抄书很枯燥,可等到听颜君齐和卢舟讨论分析这些政令,又觉得有意思了。
    他与颜君齐、卢舟不同,这些政令许多太师、太傅他们都和他父亲商讨过。
    弘安帝一心扑在开疆拓土和蛮子打仗上,子嗣不丰,嫡子就太子一个,太子与太子妃的嫡子也就姜濯一个。
    他的皇帝爷爷教育孩子不怎么在行,皇子皇孙都扔给太师、太傅,他大了,也能跟着听,这些政令中有不少他可是亲眼瞧着,亲耳听着怎么制定出来的。
    这时再听颜君齐和卢舟分析,就像根据答案逆推做推理题一样,姜濯兴致勃勃地看他们解密。
    在场几人,只有他知道正确答案,但他要忍住了不说,以免对别的考生不公平。
    于是,姜濯白天在卢家努力装什么都不懂,要听颜君齐、卢舟甚至卢栩分析的天真小孩,晚上回贺府或太子府,则拉着老师或父亲一通猛说。
    憋着实在太难受了,他也想和人交流的!
    就这样一直忙碌到殿试当天。
    天不亮,颜君齐和其他考生到宫门外等候礼部吏员检查档案,带他们入宫。
    这场考试,对一些考生而言,是官途的开始,以后人生将有多年会来往此处,但对大多考生而言,也是人生唯一一次登上紫微殿的机会。
    本次之后,他们中大多数人就要收拾行囊,等候吏部安排,去往大岐各地,发光发热,或碌碌一生。
    点名、赞拜、行礼、入座、散卷、唱题,开始考试。
    为了方便考官们认人,考生的座次,尤其是前十名的座次,全是按会试成绩来排列的。
    一行十人,颜君齐坐在第五,就在弘安帝眼皮底下,从一开考弘安帝就开始在他们间走来走去,停在第一排的时间尤为长。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颜君齐暗暗深呼吸了几次,将注意力专注到答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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