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厉敛了神色:“你下午就是去买这个?”
    下午太阳毒辣,萧厉提议两人都别出门就在房间吹空调,梁千里非要自己去跑个地方,还不让他跟着,回来的时候汗流浃背,脸颊红成两坨纷纭。
    梁千里眼睛弯成一道彩虹:“是啊,前天就订做了,下午去取。幸好老板按时给我赶出来。”
    “为什么突然送我这个?” 萧厉垂眸,河上盈盈的灯火映在他幽黑的眼眸里,乍一看,像水洗过的星子。
    梁千里自然道:“哪里突然?” 就是看到有合适你的东西,就买了。
    “你最近不是在练瘦金体吗?” 梁千里开始夸他的笔,“羊毫,长锋,合适!”
    萧厉长期练字的指腹覆了一层薄薄的茧,细细摩挲着笔杆,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梁千里”。
    “昂?”
    萧厉将笔放进书包的最内层,微微抬起下巴,面无表情道:“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件事?”
    梁千里眨眨眼:“那你说吧。”
    萧厉将手伸到冰凉的夜河里,甚至触碰得到柔软的水草。
    “考九中吧。”
    第22章 信是雪花
    梁千里今日份 qq 音乐共享——有何不可 by 许山高(小时候不懂念嵩字
    梁千里微微瞪大眼睛:“欸??”
    九中是省城最有名的初中,每年只在各区县招收小升初考试前几名的学生。
    他虽然成绩很好,但好像也还没有…… 那么好。
    梁千里挠挠后脑勺,讪然:“我要考进去很难吧。”
    萧厉双手撑在身后,小小年纪就生了两条大长腿,懒懒散散地随意伸着,佯装踢一脚梁千里,其实力道很轻。
    “去九中你可以跟我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住宿舍。放学后还能一起踢球,周末就一起去溜冰。”
    他双手微微用力一撑,朝前压低上身,直视梁千里的眼睛,问:“你不想吗?”
    梁千里点头如捣蒜:“我超级想啊。”
    萧厉眼底升起一点笑意,表情还是正经严肃:“那就考九中。我会去九中。”
    梁千里没有当即应下,离升学考只有一年,这个目标对他目前来说很遥远,甚至可以说力所不及。
    他不能随便答应。
    萧厉直直盯着他,黑色眼眸像夜里的一盏灯,梁千里心里莫名动了动,不知怎么,就说了好。
    萧厉忽觉心中畅快,梁千里这个人他最知道了,要么不答应你,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不食言,拼了命也会做到。
    心跳像夜里哗啦啦的欢愉的流水声,潺潺流向不知名的方向。
    少年轻轻往后倒,仰躺在竹排上,全身放松地望向银河天际,眯了眯眼,竹木排在水面飘荡,整个人也在一片朦胧而美好的混沌飘荡,尚且无法参透那种安宁充实又快乐的感觉源自何处。
    可冥冥之中,他知道前方有着更美好的、光明的礼物在等着他和梁千里,尽管他暂时对那还一无所知。
    他既想拉着梁千里快点奔过去看一看那到底是什么,又觉得身边有这样一个美好又可爱的朋友陪伴着,时间慢一点也无所谓 。
    河灯璀璨,庭树蝉鸣,夜河静流。
    一张稚气的脸忽然在眼前放大,梁千里趴在他身上闹,眉眼笑意盈盈:“你困啦?”
    萧厉放松下来,侧脸线条也不那么冷峻,“嗯” 了一声,将人拉下来一齐并排地躺下来。
    这条河好长,船还不知道要划到何处,又何时靠岸。
    梁千里任他拉着,躺在他身侧,侧头看身旁的男孩子,眨了眨眼,追寻星辉的目光,不知疲倦,也没有止境。
    暑假过得很快也很慢,下了决心考九中,万事不争的梁千里也有了紧迫感,少年宫去得少了俞思云还会打电话到家里问一问是什么情况。
    梁千里忽然想起那天在南湖岸边看到她和萧厉小叔接吻的画面,一阵面红耳躁。
    听见许子娟和她相谈甚欢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阿婆。
    萧厉出了国和梁千里有时差,通话变少,但明信片和信件却纷至沓来。
    在冬天里收到萧厉的信,像看到一片片雪花让人幸福。
    梁千里真不敢相信,萧厉那样怕麻烦的一个人,竟然会给他写信!
    并且行书、正楷、行草几种字体换着来。
    如果萧厉有兴致,还要用毛笔写几行。
    更夸张的是,萧厉偶尔还要用英文,美曰其名锻炼梁千里的英语。
    信里一般两三句话,就…… 很萧厉,半句废话不肯多说。
    偶尔附有照片,碧茵茵的青山,金色阳光下的莱茵河,环球影院的大门,金毛的萨摩耶。
    从来没有他本人,这也很萧厉。
    通信习惯没有因为萧厉回国便戒掉。
    六年级的春天,萧厉不再去书法班,开始参加实验小学奥数竞赛的训练营。
    梁千里心里微微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他明显感觉到高年级是一条分水岭,萧厉正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和追赶的速度前行。
    彼时的他们还不懂得,成长的道路就是这样,大家结伴而行,但各自有各自的速度和方向,再好的朋友也难做到同时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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