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杀了他,既然我还活着,沈晏就得死!”
    “所有挡你路的人,欺骗你利用你的人,我都会替你除掉,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云溪,你相信我好不好,如果你不相信我,那利用我也可以。你给了我那么多,如果我不能为你付出,那还有什么资格做你的夫君。”
    癫狂的疯话后,是苦苦哀求。
    他被梦魇的厉害,分不清前世今生,梦境现实。
    或许是连日的等待在心底种下隐隐不安,又或是今日所见无条件给予爱的家人让他自惭形秽,所有的美好,都只能照见他的不堪。
    柳云溪静静的听着他的话,为他擦去恐惧的泪水,心境不似表面那样平静。
    她安静的呆着,直到少年再也说不出话来,精神放空,才轻声开口。
    “沈玉衡,你死了吗?”
    “嗯。”少年神态疲惫,像被抽干了魂魄,只剩下一具枯萎的躯体。
    支撑着他的身体,柳云溪抱着他往自己身上倾倒,眼眸在背光的黑暗中隐现不安。
    她是重生的,柳依依是重生的,如今才发现,沈玉衡也是重生的。
    怀抱着破碎的少年,她心情复杂,心疼、怜爱、担忧、警惕……
    如果他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自己当然可以信任他,可若是重生回来的六王爷,自己又该如何面对他。
    她不知道。
    心里很乱,但还是平静的问下去。
    “是谁杀了你。”
    “是兄长,是……沈晏。”沈玉衡处在半梦半醒间,意识再不清醒也对她的问题无有不答。
    柳云溪心脏一紧,声音沉下去,又问:“他杀了你,你为什么不去找他报仇,为什么要来找我?”
    她相信十六岁的少年会喜欢她。
    可她不相信,前世的沈玉衡也会。他见过那么多人,经历过那么多事,他凭什么会选择停留在她身边?
    沈玉衡缓缓抬起头,转过脸来正视她的眼睛,声音绵软。
    “我很想你,想再见到你。”
    “就只因为这个?”她不明白。
    “我喜欢你,我想告诉你。”少年轻声呢喃,闭上眼睛,轻轻吻在她脸颊。
    迎面扑来清冷的寒雪,他是雪中开出的花。
    心脏像是被揪紧了后猛然松开,柳云溪紧绷起来的气松懈下来,身体也不自觉的侧倒下去,带着少年一起,躺倒在了枕头上。
    下着雨的秋夜有些凉,沈玉衡贴心的把被子拽上来,盖在了两人身上,尤其给她的后背下掖了掖。
    柳云溪不想松开他,就这么抱着他蜷缩在被子里。
    看着少年一双澄澈的眼眸,她也不确信他究竟是清醒的还是在做梦,轻轻抚着他的头发,在他面前低语。
    “你重活一世,抛弃了京城的一切来到这儿,就只想来告诉我这些。”
    少年低下头去,依偎在她颈窝里。
    额发在她颈间轻轻的蹭,软语道:“你相信我吗?”
    “我信你。”柳云溪轻吐一口气。
    他前世最大的遗憾是她,今生最大的期盼也是她。
    自己前世一往无前追求的,最后化作了刺向自己的刀。却在无知无觉间,在另一个人的心上占据了那么大的位置,成为了他的救赎。
    沈玉衡义无反顾的来到她身边,对他,自己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玉衡,你杀了沈晏吧。”
    柳云溪淡淡的开口,就如让他吃饭喝水一样寻常。
    闻言,少年的眼睛蓦地亮起来。
    这是这么长时间来,他第一次听到云溪要求他去做一件事——她是需要他的。
    他好开心。
    “嗯,我会尽快安排。”他热情的回应着她的拥抱,轻吻她的下巴,“我要砍了他的头,把他的头骨送给你养花。”
    柳云溪淡然一笑,她不要沈晏的头骨脏了她的花花草草,她只要沈晏死。
    只有沈晏死了,她的玉衡才能摆脱噩梦,拥有新生。
    第27章 27
    ◎“你最好看,我最喜欢你”◎
    重生之后, 柳云溪已经很少去想前世的事。
    刚开始还会担心沈晏出现,再次搅乱她的生活, 可沈玉衡的到来让她逐渐相信,这是崭新的一辈子,不会再重复上一世的悲剧。
    她以为今生的所有不同皆出于自己的努力和意外,今夜才知道,有一个少年为了见到她,拨乱了所有既定的命运。
    沈玉衡是为她而来,她也已经决定和这个人成婚。
    这一次,不再只是因为合适和需要,而是她真正的为他这份感情而动容。
    夜雨中的村庄一片安宁, 细密的雨丝润湿了土地,窗户外挂着的雨珠不断汇集, 聚成一颗一颗水滴, 从窗户纸外滑下去。
    湿寒的风悄悄从屋外吹过, 微凉的秋夜里, 床榻上的少女侧拥着少年,棉被之下温暖干燥,十分舒适。
    柔软的手掌不断轻拍在少年的后背上,胸腔中惶恐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
    他的表情从迷惘转为安宁。
    柳云溪微闭着眼睛, 时不时睁开一条缝隙看他,直到后半夜才彻底睡过去。
    一夜安眠。
    第二日清晨, 小雨渐渐停了,
    虚掩的小院门从外头被推开, 元宝轻手轻脚走进来, 抬头就见采晴已经在院子里扫地了。
    下了一夜的雨, 风吹来不少落叶, 采晴停下扫地的动作,站直了身子问:“怎么这时候才来,你该不会是刚睡醒吧。”
    元宝羞愧着低低头,“姑娘别生气,我下回一定早来。”
    采晴瞥了他一眼,转开视线,“我家小姐起的早,我就比小姐早起半个时辰,你起的这么晚,平时是怎么照顾小公子的?也不怕他责怪。”
    元宝一边走一边小声解释:“小公子醒的很晚,我有时候醒早了在院子里做些事,声音再小也会把小公子吵醒,惹他生气。”
    这会儿也不敢弄出太大动静。
    “啊?”采晴这才捂住嘴。
    她刚刚才来扫了一会儿地,也没见把谁吵醒啊。
    两人自觉站的离窗子远了些。
    元宝往采晴跟前凑,半是惊叹,半好奇地说:“昨天我听三公子说了几句,才知道原来咱家小姐和小公子定亲了啊。”
    闻言,采晴提醒他:“这事儿在老家说行,回到扬州之后可不许再说。”
    “知道,小姐总还顾忌着老夫人。”元宝理解地点点头。
    干站着说话有些无聊,采晴指着院子里的小石桌对元宝说:“你把那桌子擦一擦,落了一夜的雨,不先擦干净,要留下水渍的。”
    “诶。”元宝应了声,掏出抹布就开始干活。
    小半个时辰后,太阳升起,凝结在空气中的水汽被阳光晒干,阳光照耀着被细雨洗刷过的树叶,在墨绿色中点缀一缕清透的光。
    光芒穿过山头照进潮湿的村庄里,农户晨起劳作,房屋中飘起炊烟,悠悠升上天际,轻盈舒展。
    小院子里,采晴打扫完了地面,呆呆的望着自家小姐的卧房,小声嘀咕:“真奇怪……”
    “姑娘在看什么?”元宝也收拾好了桌面窗台,好奇的问。
    采晴随口道:“平时这个时辰小姐该醒了啊,怎么今天还没听见动静。”
    元宝:“许是昨日车马劳顿,才睡得久些吧。”
    闻言,采晴觉得也有些道理,“嗯嗯,那就再等等吧。”
    外头时不时传来几句不可闻的说话声,沈玉衡对声音很敏//感,他听到了那些声音,却没有从熟睡中醒过来。
    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身体好似躺在轻飘飘的棉花堆里,又柔软又温暖。
    身边一道亲切的呼吸声陪伴着他,每当他条件反射般精神紧绷起来时,那道呼吸声都会温柔的牵引着他不要被无端升起来的焦躁带走心绪,让他一直保持着安稳的心境,舒服的睡着。
    记忆中,只有很小的时候曾被母妃抱在身边睡去,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只有木讷的自己和孤枕的床榻。
    已经好久好久,没人睡在身边了。
    ……有人睡在他身边?
    沈玉衡缓缓睁开眼睛,在疑惑与不可置信中,看到了少女松开的领口下细嫩的肌肤,再抬眼,就看到她的下巴和粉色的唇。
    他愣怔了一会儿,身体的知觉逐渐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臂搭在未婚妻的腰上,脑袋枕在她臂弯下,竟然是蜷缩在她侧身的怀抱中睡了一夜。
    这真的不是梦吗?
    昨天晚上似乎做了很多古怪的梦,一醒过来就不记得具体的梦境,只心里还残留着那些心痛委屈的感受。
    可是,他清晰的记得云溪出现在他的梦境里,现在看来,那不是梦境,是她真的来到了他身边。
    自从她出现,自己就没有再做噩梦了,睡得非常踏实。
    这会儿彻底醒了,身体也还是舒展放松的,理所当然的往她身前凑近。
    “唔嗯……”少女轻轻吐息。
    睡梦中浅浅聚起了意识,本没打算那么早醒,却因为身前人不老实的小动作搔的她脖子发痒,不得不抬手按住他的脑袋。
    “不要乱动,很痒。”没睡醒的声音带着些迷离的慵懒。
    听到心上人的声音,少年立刻老实下来,悸动的心脏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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