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父亲没有为我撑腰?”
    沈念闻言唇角不由扯了扯,“你也好意思将此事拿出来说。”
    “多大的人了,还兴告状这一套,过往这些年,阿弟惹了你多少回,也不见你向谁告状,怎偏偏这次,竟去告陛下的状。”
    “你可知道,前几日陛下收到雪山送来的一个箱子,陛下满心欢喜的当着文武百官开箱,里头竟是一封书信,和几十封不一样的考卷。”
    贺若真一怔,“考卷?”
    沈念说到此,眼底添了几丝笑意,“帝师说,陛下近年虽治国有方,但学无止境,身为一国之主更应做表率,作为帝师,为了帮助陛下学习,便亲自出了考卷,让陛下务必亲自作答,如此便能更好的知道陛下的才能。”
    “那可是一箱子的考卷,陛下当时脸都白了,谁不知道陛下最不喜提笔作答,当时满朝文武,没一个敢吭声,后来好几日上奏的折子都少了许多,生怕撞到了枪口上。”
    贺若真听完,忍不住啧了几声,“还得是父亲治的住陛下。”
    “那可不,所以陛下更加觉得帝师之女能教小殿下。”沈念看着她道。
    贺若真,“……”
    沈念见她半晌不作声,看热闹不嫌事大道,“国师现在作何感想。”
    贺若真,“有事无事,别轻易告状。”
    沈念不由轻笑出声。
    沈念生的俊美,虽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但奈何他性子寡淡清冷,便是桃花眼也比冰雪还要冷上几分,可一笑起来整个人便添了几分生动,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在那双眼里。
    贺若真盯着他瞧了半晌,突然道,“沈公子进京一月,高中鸿胪,不知府上可还清静?”
    沈念闻言眸中的笑意淡了几分。
    “被我说中了?”贺若真打趣道,“沈公子玉树临风,文采斐然,免不得惹人芳心大动。”
    沈念瞪她一眼,“你这是从何处学的?”
    “下山时母亲教的。”
    贺若真坦荡道,说罢又道,“我不信沈姨和姨夫没教你。”
    沈念,“……”
    他默了半晌后,才道,“教自是教了,可是……”
    “可是什么?”
    贺若真忙追问道。
    沈念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和烦闷,“可母亲没说,京中的姑娘胆子这般大。”
    沈念捡了几件给他造成困扰的事提了提,好几次半路上有姑娘撞进他怀里;路过阁楼落来好几块手帕在身上;放榜那日府中没断过人,但他根本不知那些夫人和媒婆口中非他不嫁的姑娘是谁…
    天知道得圣旨出京时他有多开心。
    贺若真大感震撼,“她们倒是很有勇气。”
    “这些便不提,可公主还未及笄,淑妃族人便来了几次,我……”
    沈念重重一叹,“罢了,不提了,京中无亲长,我也就能与你说一说。”
    贺若真,“……”
    淑妃膝下的公主,行二,还不到十四。
    贺若真幽幽一叹,心中颇为同情。
    沈念自小就极其爱洁,亦不喜人碰触,便是他胞弟碰了他,他都得多沐浴半刻,她自然也不例外。
    而今被强行碰触,的确是有些难为他了。
    “日后出门多带两个随从。”
    思来想去,贺若真只能道。
    沈念不会武功自然很难避开,唯有多带些人,或许能拦一拦。
    “可需要我寻几个会武功的?”
    “不必。”沈念,“你我还是不便有太多牵扯,我已托了楚家叔叔帮忙。”
    贺若真,“嗯,也好。”
    -
    到了杋城,已近天黑。
    李凤璟换了衣裳后与段忱去了衙门,虽然圣旨说是叫景子颜提笔,但最后还是按李凤璟的意思写的。
    付良的失职罪在所难免,摘了乌纱帽抄了家,满门下狱;何夷作为主犯更不用提,单独关押由锦衣卫轮流看守。
    李凤璟借此在段忱的帮助下将府衙在管理位的人都查了一遍,果不其然发现少有人手上是完全干净的,一夜后,近三十人下了狱。
    一时间杋城上下人心惶惶。
    段忱原本想劝几句,有的错可轻可重,能饶恕一二,但看李凤璟气势汹汹便做罢。
    总归是没有污蔑他们,也算是自作自受。
    国不可一日无君,偌大的一城也不能没有知府,且上位者几乎都进了牢狱,府衙顿时就乱成了一锅粥。
    但好在并没有乱太久。
    正如贺若真所想,小殿下虽玩心重,但毕竟自小养在圣上跟前,自有几分魄力与才能。
    新官未到无人可用,他便将沈念景子颜留下,合着段忱,几人一个顶几个位置。
    然小殿下并没有就此罢手,接连几日每日都能揪几个出来,颇有一股誓要将杋城清个彻底的架势。
    段忱只带了几个锦衣卫,景子颜沈念过来也只带了不到十人,哪够小殿下这么折腾。
    几日下来,一个个的腿都要跑折了。
    段忱架不住景子颜的哀求,求到了贺若真跟前。
    “国师,您再不去这杋城恐怕连匹马都要保不住了。”
    众人都心知肚明,这官场少有人真真正正的干净,只要不危害国家,不伤害百姓,大多时候便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可如今但凡被李凤璟查出一星半点,便先停职再做商酌。
    碌碌无为了多年的府衙哪经得住这阵仗。
    “小殿下这哪是查案,分明是撒气。”
    段忱几近祈求道,“国师,您便就去一趟吧。”
    贺若真这几日留在客栈,虽没有插手后头的事,但不代表她一无所知。
    她沉默了片刻后,道,“不是撒气。”
    段忱,“嗯?”
    “他是杀鸡儆猴。”贺若真道。
    段忱闻言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原来如此。”
    离京城如此近的杋城都这般脏污,别的地方还不知是怎样可怖。
    此事有小殿下与国师参与,必定受到所有人的密切关注,自然不能轻拿轻放,就算一时无法将各地蛀虫都揪出来,也能起个震慑的作用让他们有所收敛。
    “不过…也不能说全然没有撒气。”贺若真放下手中的书。
    段忱,“……”
    “也是时候了,我去一趟。”
    她若再不去,景子颜段忱有武功傍身还好,她那位玉树临风的表哥怕是要昏给她看。
    “他身体可吃得消?”
    出门后,贺若真突然道。
    段忱很快便明白她问的是谁,摇头叹道,“我从来没见小殿下这般刻苦认真过。”
    “那叫一个挑灯夜读,连蛛丝马迹都不放过,就是有人漏了班时都得被揪出来,也唯有小殿下离宫出走时的阵仗能作比。”
    贺若真讶异的挑眉,“那我得去见识见识,他离宫出走是何等阵仗。”
    段忱,“……”
    他反正是很不想见识了。
    作者有话说:
    中午还有
    可爱的小殿下章就回来了。
    第25章
    贺若真到府衙时, 李凤璟正在发难,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你们是不懂此道理还是有意懈怠, 若是不懂便脱了官服自请卸任,免得丢人现眼!”
    “若拿俸禄玩忽职守, 本殿必要重责, 如何处置便由你们自己来选。”
    这身官服是好不容才穿上又有谁会愿意脱,只要能保住饭碗,多大的责罚都是甘愿受的。
    底下跪着的十几人都做了同样的选择。
    “臣愿领罚。”
    李凤璟, “既如此, 本殿便罚你们三十军棍, 活得下来罚俸禄半年, 降职一级,活不下来一卷草席扔去乱葬岗,可有异议。”
    “臣等无异议。
    很快,里头便传来一阵闷哼声。
    贺若真在门口驻足,遥遥看着高位上一身肃然的小殿下。
    她见惯小殿下的活泼生动, 可爱灿烂,如今乍一瞧他这般竟有几分怔愣。
    但很快她便轻轻勾唇,到底是得万千宠爱长大的皇长子,那与生俱来的贵气与上位者的威慑, 早已融入他的骨血,只消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展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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