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楚堪疑真的娶了小卢氏,楚铮可能就不是这样的了,等生了孩子,哪儿还有他的位置。
    燕明荞跟着楚铮,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想了好一会儿,“我以后会常关心你的。”
    楚铮:“……用不着。你和外祖母一定要实话实说,我姨母也是不敢和父亲说话,所以来找我的。”
    若是楚铮混账点,不满意这门亲事,楚铮八成会站到那边。
    但谁好谁坏他分得清,又不是小孩子了。
    燕明荞点了点头,“我不会添油加醋的。”
    楚铮如果不受蒙骗,那就不是什么大事,还好姐夫和便宜外甥知道好坏。
    楚家的亲戚的确不多,只要姐夫能立得正就行。
    刚才楚铮跟炮仗似的,还挺有意思。
    小卢氏不敢直接去楚堪疑面上说这些,但因为在楚铮这儿吃了瘪,所以未等开席就借故离开了。
    燕明玉觉得有些奇怪,沈氏脸色都变了。
    这会儿客人已经少了,管事忙着待客,左右无人,楚堪疑对燕明玉道:“我可以解释,那是楚铮母亲的庶妹,照顾过楚铮一阵,但后来野心渐长,就不怎么来往了。卢家这边就她一个亲戚,虽在盛京住,但只有逢年过节走动。她已经成亲了,不敢和我说话,估计是在楚铮那儿没讨到好,所以提前离席。”
    楚堪疑解释得够清楚了,两人离得近,楚堪疑这话是对着燕明玉说的,沈氏也能听到。
    卢家就这么一个亲戚,又不常来往,若是彻底不走动,外人容易议论。
    燕明玉咳了一声,“这样啊。”
    可能小卢氏看重镇北侯府的财产,燕明玉觉得自己也就半斤八两,她就是来享福的,既当不好妻子也当不好继母,楚堪疑算是她如今最好的选择。
    其实就算不解释,燕明玉也不会生气,该有的分寸她会有的。
    沈氏试探着道:“既是亲戚,不然还是让人去劝劝,把人接回来。”
    楚堪疑摇了摇头,“不必。”
    这个小插曲并未影响定亲宴,毕竟大多数人顶多心里想的多,不会说出来。
    总体上还是其乐融融的。
    吃过饭,楚堪疑和沈氏一块送客。
    送了最后一个客人,沈氏问楚堪疑哪日回西北。
    楚堪疑在盛京待了半年了,自然事情忙完就回去,“初五就走。”
    沈氏道:“的确要以公事为重。”
    对这个未来女婿,沈氏大体上是满意的,但回去的路上,还是忍不住和燕明玉说,“你看这就是没有长辈的样子,婆婆有什么不好的,遇见大事还能顶在前头,不然这些事都得你自己来。”
    燕明玉在心里小声反驳,但楚家亲戚也少啊,这种宴会,下次是她成亲,下次应该就是楚铮定亲了吧。
    一年到头都没几次,但在燕国公府,就常有。
    这话肯定是不能说给沈氏听,不然得拽着她耳朵骂她。
    终于定亲了,除非有大事,后年就成亲了,楚堪疑过两日就回西北了,沈氏传授女儿各种经验,比如该送些东西,常常写信,重在心意。
    男人,最受不住的就是这种小伎俩,要让他觉得你心里有他才行。
    定亲之后可以多见面,感情是需要培养的。
    燕明玉难得有些害羞,“母亲,明荞还在呢,您说这个做什么。”
    燕明荞望了望车顶,“二姐姐,这些我可以当听不见的。”
    沈氏被逗得一笑,“你们俩呀,明玉我就不担心了,明荞还小,倒也不急着婚事。”
    有道是心静自然凉,这边什么事都没有了,沈氏就觉得心里平静,特别凉快。
    不仅凉快,还很爽快。
    “改日去万象寺还愿,这个可别忘了。”
    还有现在是不打仗了,那也得保佑楚堪疑平平安安的。
    沈氏要嘱咐的多,别看燕明玉都定亲了,可在她心里,还是个孩子。
    燕明玉听了一路,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燕明荞有些晕,但她知道,母亲这是真高兴。
    母女三人回国公府,燕明烨坐另一辆马车回书院。
    燕国公回去的早些,下午还得上职,除了他们,国公府就没别人来了。
    府上的庶女太多,这种场合沈氏一贯不带她们,至于妾室,那就更不用想了。
    因为两件喜事赶一块儿了,府上下人赏了一两银子,主子们多拿一个月月例。
    这下上上下下都真心欢喜了。
    燕明玉单独给玉明轩的丫鬟一个月月例,回来之后她好好想了想沈氏的话,觉得也有一定的道理。
    楚堪疑今年二十五,她死前也差不多是这个岁数。
    既然要嫁给他,不仅要接受他位高权重有万贯家财,也得接受他常在西北带个孩子。
    楚铮燕明玉还挺喜欢的,本身就懂事了,倒也不用她费心。
    就是楚堪疑这儿……
    如果能不守活寡,那自然最好了,就算守活寡,给她这么多钱,就上上下班,按时打卡,适当关心一下她还是做得到的。
    就是打点行李,她该打点什么呢。
    衣服肯定是不行,她不知道楚堪疑的尺寸,况且现在还轮不到她来做,就算让她做也做不出来,她根本不会做衣服。
    她突然想起从春饼铺子拿回来的鸭绒,她让丫鬟做羽绒被了,“流露,你去绣房问问,鸭绒毯子和鸭绒被做好了吗。”
    上回拿回来不少鸭绒,足够做两床被的。
    现代的羽绒服她不知道怎么做,但看鼓鼓囊囊的,首先不能漏毛,所以得选极其细密的料子。
    但这会儿的工艺,就算再细密也走风,所以里面得多加一层布。
    其余的,燕明玉就记住缝小块,省着羽绒乱跑。
    从开业回来,也有些日子了,还没做好吗。
    流露跑绣房去问了问,拿回来一件薄毯,说被子明早再送来,还有一点没做好。
    燕明玉看了毯子,才知道为何这般慢了。
    她以为,就是上下两层布,缝一起就好了,但这毯子,显然要费时费力得多。
    没有怪味,清洗得很干净,毯子外面,绣了不少花纹,上面针脚也很密,毯子上按照燕明玉说的,走针缝了菱形框。
    羽毛比棉花轻不少,毯子在手里很轻,就是现在天热,也不知道暖不暖和。
    拍了拍,不怎么走毛。
    燕明玉还挺满意的,就是做的有些花里胡哨,“跟绣房的人说,不用绣花样,正反面分开就行。”
    被子和毯子,给楚堪疑就好了,再准备点伤药,应该就够了吧。
    燕明玉记得楚堪疑初五走,明儿下午把包袱送去。
    她吩咐流露,“再多做几床被子,给明荞做个小毯子,看看鸭绒还够不够,不够的话去铺子拿。”
    了却一桩心事,燕明玉又去看话本了,另一边,燕明荞睡了个午觉,起床后练了两篇大字,抚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没见燕国公。
    沈氏说燕国公去了锦华苑。
    燕明荞,“哦。”
    搁以前,她还会以为母亲会因为父亲去别处而伤心,但现在不会了,她知道母亲是真的不在乎。
    燕明荞也因为沈氏的态度,对燕国公这个父亲没那么期待,虽然她只有一个父亲,但父亲有很多个女儿啊。
    这么一来,她何必等着父亲的喜爱。
    母女两人对坐着吃了顿饭,明儿燕明荞又要继续上课了。
    再过几日是七夕,晚上有灯会,她可以和二姐姐去看。
    再往后,就是中秋节了,中秋那会儿天也凉快下来,现在其实已经没六月中旬那么热了,早晚有凉风,不过中午的时候依旧晒热。
    燕明荞有各种冰品换着吃,倒觉得没那么难熬,除了要紧时候请个假,其余时间都去上课。
    反观燕明月和燕明茹,这两个月下来,光假就请了十几天,不过燕明荞下课晚,并不知道。
    沈氏倒是知道,但她最近忙,做嫡母的管教养儿女,可请个假也不至于把刀架在她们脖子上,便由她们去了。
    郑小娘看得开,几节课而已,就算上了也不会变得聪明,还不如留在院子里,帮着她带弟弟。
    孟小娘是知道读书的好处的,但现在燕明月不听她的,怎么劝都劝不动,她也没办法。
    最热的几日,燕明月都是在锦华苑待着的。
    因为府里主子们冰敬是有数的,按人头算,燕明月在这儿的话,就省一个人的冰。
    算下来能多用几天。
    孟小娘一边绣花一边和燕明月说话,“听说镇北侯初五就走,过两日就七夕了,也不多留两天,我看呐,也没多在意这门婚事。”
    “多少人看咱们府上笑话呢,正经嫡女嫁给鳏夫,都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的婚事。”
    燕明月:“小娘,你能不能别说了,二姐姐嫁得好,影响也是往好了影响。你可别看父亲来这儿几日,又不知道什么好了。”
    燕国公最近常来,要不就是去露华苑,正院去的最少。
    孟小娘心里正得意呢,“你父亲来就贴补银子,怎么不能说了,我这还年轻,啥时候再给你添个弟弟。”
    沈氏不管妾室们生孩子,府里孩子多,除了过世的陈小娘,每个妾室都有几个孩子。
    虞小娘除了出嫁的大姑娘,还有五公子和七姑娘,她听沈氏的,专心养孩子,什么都不管,日子还算不错。郑小娘有四公子和六公子,四姑娘燕明茹今年九岁了,两个儿子一个三岁一个两岁,年岁太小,还不知道养不养的大。
    孟小娘觉得自己能再生一个,燕明泽就聪明,再生一个一定得燕国公喜欢。
    她说起这些并不羞涩,这个时代讲究多子多福,但怎么说呢,反正在燕国公府,孩子多了就不吃香。燕国公不缺儿子,最大的燕明轩都定亲了,最小的才两岁,孩子一多,喜爱之情大大减少。
    燕明月劝不动,她忍不住想,还有几年她就出阁了,她小娘还要斗到什么时候去。
    这一辈子,难道就这么斗下去吗。
    她从孟小娘这儿学到的,都是怎么讨好夫婿,怎么使手段,燕明月突然有些泄气,从一出生就不一样,这该怎么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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