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大路上飞驰着,几分钟之后你们就到了小秋叶他们报警的警察局,也就是克里斯即将开业的私人诊所的附近。
    松间月拉着你的手带你走了进去,与工作人员沟通了来意之后,工作人员让你们出示证件,可是你刚刚连家门都没进,要怎么出示证件呢?
    “指纹可以吗?身份证弄丢了,户口本也不在本地。”松间月适时地开口。
    玻璃窗后的工作人员看了你们一眼,然后将一个指纹机推到了你们面前。
    “指纹对比系统比较慢,需要等一会儿。”
    按完指纹后也不能立刻离开,你感觉到有些自责,可是松间月却握了握你的手,安慰似的说:“没关系,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吧。”
    里面的警察看着你们的戒指,一脸了然地说:“夫妻吵架是吧?”他看了一眼资料,“一个月了啊,下次可别再这样了,为了一点小事让家人着急。”
    你更加羞愧了,埋着脑袋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或许你应该在这时候报案说你被绑架了,可是你人好好的站在这里,陪着你的人是松间月……唯一的证据也被他扔了。
    哎。
    你叹了一口气。
    拿到撤案回执单之后,你的心情居然没有轻松哪怕一点点。事情还没有解决,可是你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家也不能回,让你现在临时找一个住处,除了酒店你也想不出其他地方了。
    可是你不想自己一个人呆着,或许你真的应该去医院。
    你突然觉得心情无比低落,出了警局之后,你就没再管松间月了,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乱走着。
    不知为何,你又走到了克里斯家的公寓楼下,这里看起来与一个月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如今的你看着这栋高耸的楼,心里却生出一股物是人非的悲凉感。
    你看着楼下的垃圾桶,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逃出来的那天,克里斯说那件外套被他扔在了楼下,而强奸犯也说了那件外套是他捡到的,也许有什么能证明强奸犯的存在……监控!你可以查看这栋楼的监控!
    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你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但是你知道你不能放过这个线索。
    你很快找到了监控室,向他们请求你要查看一个月前那一天的监控录像,那个人先是吐槽了一句“又看”,然后回头看了你一眼,发现并不是熟悉的人,于是干脆摆了摆手。
    “监控不能随便看的,您有什么急事儿吗?”
    你一时气结,就在这时,你身旁突然站过来一个人,松间月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们是这栋小区的住户,我妻子的包在一个月前被人偷走了,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外地办事,所以今天才赶回来处理。”
    “……那也不行,一个月前的监控早就被覆盖了!就算要看也要有警察的搜查令才行!”
    你气得哼了一声,大声说:“什么被覆盖了,明明刚刚还说有人来看了!那个人就有搜查令了吗?你小心我到物业那里举报你泄露业主信息!”
    那个人似乎也被你们的气势吓到了,但是他仍不肯松口,只说要打电话叫经理过来处理。
    他的话令你有些慌张。不行,经理过来的话就穿帮了!
    你急得回头向松间月求救,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拉着你的手想要带你离开。
    “不用找经理了,他们是我的朋友,要什么直接给他们就可以了。”就在这时,一道十分熟悉的男声从你们身后传来,你回头一看,果然是克里斯。
    他不复昨天针锋相对的态度,对你重新不冷不热起来,他看了一眼你和松间月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竟反常地没有冷嘲热讽,在保安将装有监控录像的硬盘交给你们时,还对你们示意有话要说。
    你们出了保安室的门,又走出了几米,就停在了那个垃圾桶前,克里斯这才开口。
    “监控录像显示那晚在我离开后,有一个人将我的衣服捡走了。”他拿出一副画像对着你展开,画像上是一个形容潦草,浑身脏兮兮的老人,杂乱的长发盖住他的脸,但是能看出他的皮肤苍老且布满褶皱。
    克里斯还没问,你就摇了摇头。绑架你的人是一个健壮的青年,你摸过他的脸,皮肤并不苍老。
    “在他离开之后又过了十几分钟,你和雷萨的车子发生了车祸。”
    你安静地听着,克里斯告诉你这些应该不是单纯出于好心,也许他也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信息。
    “你们出事的地点离这里有三十公里,除非这个老人会飞,才可能在十几分钟之内飞到案发现场。这有违常理,因此第一时间就排除了他的嫌疑,但是现在,他消失了。”
    “所以说,你们找到凶手了么?撞到我们车的人。”你不想听拾荒老人失踪记,你只想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有行车记录仪,它有没有记录到是谁带走了我?如果它没坏,应该能证明我并不是和别人联合起来谋划了这整件事!”你的语气变得凌厉起来,你在质问克里斯,你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这个自大的男人,你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撞到你们车子的大货车里没有活人。”
    你轻蔑地笑了,就像他当初嘲笑你那样:“会飞的老人,自己开自己的大货车,克里斯,你在和我说什么鬼故事么?”
    “这正是我们如今还没有找到凶手的原因,所以我想问问你,在你被绑架的这段时间,或者车祸发生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他并没有因为你的冷嘲热讽而生气,反而更加客气起来,这和你印象中刻薄的克里斯大相径庭,你震惊之余甚至忘记了嘲讽他的能力不足。
    “车祸发生的之前,我听到雷萨的车子发出了警报,说什么系统故障,然后一道特别刺眼的光照了过来,车子就被撞倒了,雷萨先昏迷了过去,然后我也失去了意识。”你尽力还原了当时的情景,但是还是觉得不对劲。你好像忘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
    克里斯沉吟了片刻,“事后我们检查过,雷萨的车并没有什么故障。但是行车记录仪在撞击中损坏了,并没有记录下是谁带走了你。”
    “道路监控呢,有没有拍下什么?那辆大货车,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那条路上没有监控。那辆大货车似乎也是凭空出现的,它的驾驶位上只有一个被提前设置好的人偶,人偶被卡在座位里,脚尖一直踩住油门,直到与你们相撞之后还开出了很远的距离,最后翻进了附近的水沟里。”
    听了克里斯的描述,你的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不敢想象究竟是什么人才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无人控制的货车……那个人想要你和雷萨的命!
    在你无法抑制地颤抖时,你身旁的松间月慢慢地握住你的手,将你的手放进了他的腰上,他的衣服没有口袋,这是他今天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克里斯看着你惨白的脸色,斟酌着继续问:“绑架你的人,你有看清他的脸吗?”
    你摇了摇头:“他一直蒙着我的眼睛。”
    “那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他说,有人花了很多钱,想让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说这句话时,你抬起赤红的双目,直直地看向克里斯,你想看看他是否会表现出一丝慌乱,可是你只看到他冰蓝色的瞳孔闪过一丝疑惑。
    “或许,你有什么结仇很深的人吗?”
    “没有。至少从我记事开始,是没有的。”
    “打断一下,我想请问,车祸是在哪里发生的呢?一般的国道与城市街道应该都是有监控的。”一旁的松间月突然提出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对啊,为什么路上会没有监控?
    “是在一条不起眼的小路上,雷萨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把车开到了那里。”克里斯说到这里时竟皱起了眉,那是一个很懊恼又带了点无奈的表情,你从没见过他做出这副表情。
    这让他看起来多少有了些人情味儿。
    “雷萨在哪里?也许我们可以问问他。”
    “托你的福,他现在正在派人查看垃圾场的监控录像,如果你再不出现的话,他恐怕就要如你所愿的去垃圾场翻垃圾了。”
    噗,在你身后的松间月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漂亮的眉眼弯了起来,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是看到他笑了,你竟也忍不住感觉到一丝轻松。
    “雷萨并没有恶意,他只是担心你的安危而已。你失踪之后,我其实并不想管,但是他以自己的身体状况威胁我,不找到你他就不去治疗,所以我才会那么生气。当时对你说了过分的话,向你道歉。”克里斯就像是被人夺了舍一般,不仅向你解释雷萨在鞋子里藏跟踪器的事,甚至还向你道了歉!
    你感觉到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不过,既然你已经有了心仪之人,我还是希望你可以亲自向雷萨说清楚,以防他再为了你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心仪之人?你疑惑了一下,很快了解到克里斯误会了你和松间月的关系,但是你也并没有向他解释。你当然会和雷萨说清楚的,但并不是因为你和松间月的之间关系,而是你对雷萨同样抱有怀疑。
    事情还没有真正解决,摆在你们面前的,是更大的谜团。
    在你们离开之前,克里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叫住你。
    开口之前,他还特意看了一眼松间月。
    “对了,在你被囚禁的地方,发生爆炸之后,很快有消防员进行了抢救,他们在里面找到了一具被烧焦的尸体,也许你应该去看看。”
    什么……被烧焦的尸体!
    看着你复杂的表情,克里斯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
    “他应该也不是‘凶手’,有监控拍到他是在爆炸之后冲进了地下室里,似乎是想救什么人。”
    ……爆炸之后,救人……
    那一瞬间,你的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的画面,可是你根本来不及多想,转身就朝外面跑去,松间月来不及反应,被你丢在了原地。
    在松间月也追出去之前,克里斯却突然叫住了他。
    “喜欢她就看好她。”清冷的嗓音中隐含警告。
    松间月皱了皱眉,不解其意,但还是礼貌地回复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会的。”
    你疯了一般奔跑在大街上,你的脑海中浮现出男人的五官,它们扭曲的排布着,却始终无法组成一个真正的人脸,你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你的身体里消失了,可是你没有机会抓住它们。
    你以为他逃走了的,毕竟在你眼里,他是那么的狂傲自大,无所不能,他怎么会死!一定是搞错了,死的人不是他,你还没有机会亲自找到他报仇,他还不应该死。
    就算要死,也应该死在你的手里!(强奸犯:更想死在你的骚逼里。)
    你不顾阻拦地冲进停尸间,尸体刚刚被转运过来,似乎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就那样大咧咧地摆在房间的中央。
    停尸房幽绿的灯光照在银色的敛尸袋上,你双腿颤抖着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手指抚摸着冰冷的袋子,然后缓缓拉开拉链。
    里面的人被烧成了一块焦炭,整个脑袋只剩下黢黑的头骨,你突然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人的的确确不是他,他不长这个样子的。
    可是随着拉链开口越来越大,一只被烧得血肉模糊的手臂出现在你眼前,仅有末端的手掌尚且完好,只蹭上了一些黑色的灰。
    你突然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你颤抖着抚摸上那只手,和你记忆中粗糙的手感一样,而他半握的手掌心上是一个深深凹陷的疤痕,在他手背对应的地方,有一个同样的疤痕。
    不会错的……这是你咬出来的痕迹,他死了,他真的死了。你的双眼空洞地看着那个丑陋的疤痕,曾经那凶狠的一口像是穿越时空咬在了你的心口上,你的心脏被骤然撕去一大块,只留下一个血淋淋的洞口。
    你以为他逃走了的……你以为……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是姗姗来迟的警察,因为这是一具来历不明的尸体,所以有人认领的话他们也不太想阻止,只不过他们有义务防止家属情绪激动破坏尸体,所以还是要做做样子过来看一眼的。
    “怎么样,你们认识吗?”警察拿着笔录在一旁询问你,他的声音在你听来有一丝冷漠的味道。
    “不认识。”你很小声地说,你没有流泪,只是表情呆滞了一些而已。你不认识他,他只是一个冲进火堆里想要救人的傻子罢了,不是什么绑架犯强奸犯。
    你最后能做的,也许就是给他留一分体面吧。不会有这么蠢的杀人犯的,怎么会有为了救受害者而牺牲自己的杀人犯?
    警察见你这样说,突然不耐烦了起来,“不认识还冲进来干嘛?赶紧出去,不要妨碍我们办公!”
    他拽起你的胳膊想要将你拖起来,你看到那只唯一完好的手掌突然张开了,里面似乎握着什么东西。等你再想去拿时,警察却已经将你拖远了。
    “不……”你突然挣扎起来。
    恍惚间,你看到一只白皙修长的,涂着黑色甲油的手指悄悄伸进那人的手心里,将那颗东西掏了出来。你抬起头,看见松间月那张漂亮的脸,他冲你下了一眨眼,右眼的眉钉和眼下的浅痣像是碰了一下,你突然闭上了嘴,任由警察将你带了出去。
    在你身后,警察厉声地问松间月在这里干什么,然后他也被赶了出来。
    离开警局之后,你立刻扑到他的面前,捧起他的手想要看看那是什么,而松间月也很顺从地张开了手掌。只见他的掌心躺着一枚深色的蛹,你突然落下泪来。
    你哽咽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枚蛹,然后将它拿到手里,它很安静,没有一丝动静。
    你心里突然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你求解一般看向松间月。
    他眨了眨眼,摊开手表示无辜:“我刚拿起来的时候它就是这样的。”
    “……”
    松间月又从你手中拿回那枚蛹,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后很煞风景地说了一句。
    “熟了,烤肉的味道。”
    ……你真的,再也吃不下一口烤肉了!
    你不死心地举起那枚蛹放在阳光下,它没有如你所想地破茧而出。透过薄薄的蛹壳,你甚至能看到它蜷缩着的身体已经是蝴蝶的形状。如果你那时回头看一眼,会不会就能接住这只蝴蝶了呢?
    ——————
    松间月带你去找了一位昆虫专家朋友,他非常官方地告诉你:
    “这枚蛹热暴露过度,已经停止发育了。就算拨开蛹壳也无法看到它振翅的模样了。”
    “是一只巨型热带大蓝闪蝶。”他的语气有些遗憾,然后熟练地翻出工具,用透明的树脂将它封了起来。
    “这样能保存得久一点。”
    你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颗椭圆形的人造琥珀,将它与那副交叉眼罩一起,放在了左侧贴近胸口的内袋里。
    下一步,你要找到雷萨,这是你目前唯一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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