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雨毕竟是从小学昆曲的,一个故事起承转合娓娓道来,讲得那叫一个缠绵悱恻闻者断肠,最后听得吴璘眼泪汪汪的:“我靠,真没看出来啊,他竟然是这么个情种!”
    “真的太不容易了……”
    “操,我好难受。”
    “幸好顾问还活着,不然聂副队要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
    江成雨不能说美国那段,憋屈得不行,只能挑拣了另外一些事儿,努力表明聂哥的痴心不改:“你们也有静寂注意力训练吧?关小黑屋里那种。”
    “啊,有,狙击手都得练。”一人回答。
    “你们那儿最高记录能在里面待多久?”
    吴璘想了想:“一天多吧,久了不吃东西也撑不住。”
    江成雨一听,坐直了:“说出来怕你们觉得我吹牛。当时我们管理出了点问题,聂哥进去就没出来,也没人发现他,他就在里面待了整整三天!”
    “三天?!”
    “你这绝对是吹牛,三天早就被幻觉逼死了!”
    “三天真夸张了,两天我都觉得不可能。”
    傅东君垂下眼睛。
    江成雨一脸得意:“我就知道你们不信,但这事保真,当时把我们所有领导都惊动了!后来医生问聂哥,你怎么能在绝对安静的环境里待上那么久。聂哥当时还笑呢,说他感受到宁姐就在他身边了。”
    “……靠。”
    “我想哭,你们会不会笑我?”
    “我也有点儿。”
    江成雨叹息,往后一躺:“真的,我看小说都没嗑过那么虐的,我、哎呀,谁的脚,拿开一点啊。”
    聂郁蹲下来,笑眯眯的:“在聊什么?”
    “……”
    “……”
    “……”
    吴璘干笑两声:“那个,会开完了啊?”
    聂郁神色几乎称得上乖巧:“嗯,开完了,看你们聊得很开心的样子,可以让我也听听嘛?”
    迟源抬头看天。
    江成雨背脊一紧。
    众人默默缩了一下。
    傅东君冷笑一声,翻身起来,推开聂郁往后面走去。
    “看来大家不准备聊了,也好,早点休息,”聂郁还带着笑,也站起来,“我先走了。”
    等他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吴璘小声问道:“什么情况,他怎么跟自己大舅子关系那么差?”
    迟源叹气,按住喻蓝江的肩膀:“因为你们还没听到这个故事的结局,宁姐回来了,但聂哥要结婚了。”
    “?”
    “什么意思?”
    “我靠,我不理解,人死了他要死要活的,人活了他不喜欢了?”
    一人狐疑:“你是不是在驴我,实际上是他俩要结婚了。”
    另一人讲道理:“要结婚了怎么可能是这种态度,一点儿都不亲热。”
    江成雨呜呜抱着喻蓝江大腿:“我真的好为他们感到难过……”
    喻蓝江烦得一把推开他:“爬。”
    怎么也不为老子难过难过。
    沙丘之上,一人静静坐着,漫天星辰近得似能伸手揽入怀中。
    不过寥寥几载,他当然还记得那一刻的自己,有多欣喜与满足。
    他找到她了。
    无天无地,无星无月的地方,他感受到了熟悉的呼吸。温热的,又是沁冷的,带着薄荷的清冽,让他往后每每迎着清风,都像同她接吻。
    她不出声,但他知道她在那里。他好像无声地喊了两句什么,流了几滴眼泪,全被吸音材料收了干净——最后他张开了双臂。
    怀里空空如也,又好像抱住了他的整个天地。
    他找到她了。
    终于找到她了。
    细腻的沙握进掌心,一阵风过,从指缝里漏了个干干净净。
    陈承平从窗户翻进来,不出所料,漂亮女人睡得被子都踢到床下去了。
    他跳下来,从地上捡起被子抖了抖,扔到一边的衣架杆子上挂起来。做完一切他还去厕所洗了个手,然后才脱鞋上床,把她卷到腰上的白裙子拉下来盖住她的屁股,从后面抱住她。
    这个天气实在是燥,还让他的体温烘着,片刻后宁昭同就挣扎着醒过来,手脚酸软地推他:“热,别贴着。”
    陈承平把身体移开,脸却凑了过来,讨了个黏黏糊糊的吻:“对不起啊,把你弄醒了。”
    她抬腿压住他的小腿,迷迷糊糊地回:“怎么弄的?”
    “……”
    她成心的吧。
    等她开始装作无意识地拿大腿蹭他,他确定了,她就是成心的。
    他有点想笑,握住腰上的腿,手掌磨了两下:“你这暗示是不是太明显了?”
    “嗯……”她慢慢睁开眼,好像是想了想,然后猛地扑过来亲他,“那我明示好啦。”
    一个濡湿的深吻,在这片干燥的土地上几如涸泽之鱼的甘霖,于是他理所应当地回应以濒死求生般的狂热。吻,肌肤的摩擦,缠在一起的肢体与发。钢条焊出的简单结构不足以支撑两份躁动,他抱着她滚到地上,窗外的月色映出他起伏的胸膛,喉间溢出的声响几如叹息:“宝贝儿……”
    她喘得厉害,坐在他的腰上,指腹慢慢抚过他的嘴唇。下一刻,长发铺天盖地,随着她的俯身,盖住他所有的视线。
    女人柔软的胸乳,干净的体香,颤动的心跳声声入耳,他整个思绪都随着呼吸一起乱了。他看见她褪去了身上最后一点布料,撑着他的胸膛准备坐上来,蓦地脑中浮出一丝清明:“等下!”
    “嗯?”
    “……没套。”
    她很轻地笑了一声,如同风声掠过耳尖,而后就压着他肩膀,调整位置坐了下来。
    “不、啊……”他被夹得吸了一口气,意识到她的意思,一时喉间堵得厉害,“你、啊、腿打开宝贝儿……”
    她这是愿意跟他生个孩子?
    “不准说话,”她贴着他的唇低声警告,却又扬起笑,“可以叫,小声一点。”
    他都能感受到她笑起来时面部肌肉的走向,心里软得不行,叫是不好意思叫,下身却很诚实地朝里面顶了一下。
    她本来就含得难受,被他这一下顶得轻叫一声,连忙按住他:“不许动,让我来。”
    他忍了忍,探头亲她:“好,你来。”
    那么久的深蹲不是白练的,她已经不会一分钟就喊累了,但把这个尺寸惊人的坏东西一次次楔进身体最里面,也的确是个辛苦活。他更是难受,明明是第一次和老婆毫无阻隔接触的美妙体验,偏偏要忍受这种要命的频率,甚至怀疑老婆是不是在拿他当锻炼工具使。
    几分钟后他实在忍不住了,握住她的腰把自己拔出来,而后一把抱起她按在墙壁上,从后面重重顶了进去。
    她惊得一口咬在他手臂上,整个人被他压在怀里,被顶得腰肢直颤:“啊、不要……”
    一点隐约的疼痛,他都没有在意,咬住她的耳朵:“小丫头,成心折磨我?”
    “啊、啊……”快感急速攀升,她嗓音里都带哭腔了,“不要从后面来、疼……”
    她本来就是穴浅的,让他这么不管不顾从后面撞进最里面,有些承受不了的隐约疼痛。他闻言连忙停了动作,慢慢退出来,低声问:“哪里疼?”
    她止不住抽泣着,全身都还是酥的,翻过来缠上他的脖子:“顶得疼,我、不喜欢从后面来……”
    一张小脸梨花带雨的给他都看心疼了,低头亲亲她的脸:“好,不从后面来。还疼吗?我看看?”
    “你看什么啊,就知道耍流氓……”她一边哭一边好笑,光裸的手臂收紧,“进来,别顶那么重……”
    他吻住她柔软的红唇,握住她的腰,再次顶了进去。
    他今晚实在有些躁动,半载时光酿出的思念,醇得轻嗅便似有醉意。何况他竟然就这么和她严丝合缝地贴着,没有任何阻碍,一块湿润的软肉包裹着他最敏感的顶端,似乎在欢迎他依着紧致的甬道一直顶到最里面去——
    去到生命开始的地方,来创造一个生命。
    一些不知道该还是不该的联想让他兴奋得微微颤抖,也让他固执地不肯轻易射出来,只想在她身体里留得再久一点。多次的高潮让她意识都有点模糊了,下腹一片滚烫的狼藉,外阴被撞得微微肿起。可
    她全身上下都找不出一点阻止的力气,倒还记得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低泣着向他求饶:“不要了、承平……好重、不要了……”
    他咬着她的耳朵哄道:“好,我轻一点。”
    “不、呜、不要顶了……”
    “乖,马上就好,忍忍……”
    最后一声惊叫被他吞进喉里,她绷紧大腿软倒在他怀里,在快慰没顶的痉挛里哆嗦着。大股的热流包裹着他的性器,滚烫濡湿,他实在忍不住了,最后磨蹭了两下,拔出来射在了她腿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回了点神,轻轻推他一下,下意识地合了下腿。混合的液体淅淅沥沥地往下流,蹭到他的腿上,他摸了一把,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声,然后一把把她打横抱起来,进了浴室。
    她想说什么,抬头却看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示意了一下对面,意思是隔音很差。她点头,不说话了,由着他开水帮自己清洗,让抬手抬手,让抬脚抬脚。
    他没忍住,低头亲了她好几口。
    怎么就那么乖呢。
    要是他俩真能有个闺女,他——
    打住!
    他不敢再想下去,盘腿坐在湿润的地板上,认认真真地开始搓她的脚踝。
    水管轻鸣,一墙之隔后传来细细的放水声,傅东君把眼睛从天花板上拿下来,小声问姜疏横:“这是结束了?”
    姜疏横把平板放下,看他一眼,没说话。
    傅东君叹气:“就算老子今晚放了老婆鸽子,也没必要让我受这种折磨吧?”
    这隔音简直差得离谱了,听着应该在最远那堵墙那边,怎么隔那么远还能听个囫囵。
    姜疏横纠正:“老公。”
    攻受是尊严问题,不能乱来。
    傅东君嘿嘿一声:“这个不重要,反正你是我傅家的好媳妇儿。”
    姜疏横把被子掀开,穿上拖鞋慢慢走过来:“你要是不累,也可以晚点睡。”
    “……你要干嘛?”傅东君有点怕了,“哎,二十公里还不够累是吧?”
    小姜同志在为人处世上天生缺了半根筋,但那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不太容易感觉到羞耻。此刻走到老婆边上,握住老婆的手,按在自己已经非常精神的下身,诚恳答复:“可以要。”
    “?”
    身体一轻,傅东君大惊:“喂!”
    姜疏横轻笑,把他压在墙上,一口啃在他肩头,小声道:“小声一点。我知道你喜欢从后面来。”
    “???????”
    看你浓眉大眼的结果听得还挺认真是吧!!!!!
    一室之隔的边上,宁老师心比身还累。
    “不是,我来之前做了皮埋,我做皮埋不来月经,”宁昭同努力解释,“什么就我愿意跟你生孩子,这就是你硬要折腾我的原因?”
    “……什么是皮埋?”陈承平按捺着老脸通红,最后也坦然了,“那你不愿意跟我生孩子?”
    她轻笑,捏他的鼻子:“你想生找别人去,而且得趁早,别说我把你耽误了。”
    “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
    “这事情怎么好听?”她神色略微严肃了一点,“陈承平,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暂时没有任何生育计划,你要是接受不了这个就别来招我。”
    “……妈的,我招你还是你招我?”他又气又笑,握住她的手,“行了,这不你说羡慕吴崇山有个闺女,我误会了吗?我能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我连能追到你都在意料之外,还生孩子,我三十岁后就没想过这事儿……”
    宁昭同疑惑:“你什么时候追我了?”
    “……我操,这话你让我怎么回?”
    “不许说脏话,”她捂住他的嘴,从他身上翻下来,“我实话实说,你不就请了个假就来给我表白了吗?”
    “那我要没追你,你能知道我喜欢你吗?”他还有理。
    “那有什么难的,”宁昭同轻笑一声,“男性如果对一个女性有好感,女性是很难不察觉到的。”
    “……”
    陈承平突然觉得自己一直跟个黑猩猩似的,在她面前几乎一览无遗:“这,那你说说,这外面谁对你有好感?”
    小宁老师闻言坐起来,循循然善诱人:“在一个男女比例100:1的地方,女人会仅仅因性别就受到优待,师范大学里的男生更受待见也是一样的道理。这种现象不一定会覆盖每一个个体,比如你可能不会对你们单位新来的小姑娘青眼有加,但,就算我们是在尊重物以稀为贵的规律,这种倾向也是可以想见的。”
    “我们单位不会有新来的小姑娘,”他强调,“我懂你意思,你就是说你跟大熊猫似的,大家喜不喜欢大熊猫也乐意宠着,但总也会有那么几个无所谓的。”
    “对啊。”
    “但你没说到底谁对你有好感啊?”
    “我怎么没说,这种以稀为贵的倾向,加上我还长得挺好看,人也挺懂事儿,那我肯定默认每个人对我都是友善的啊。”她笑眯眯的。
    他琢磨了片刻,一拍大腿:“不对,你在偷换概念,我说的好感是指喜欢你。”
    “聪明了啊。”
    “少来,又糊弄我。”
    “主要是你这个问题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她轻哂一声,“你把人分成喜欢我的和不喜欢我的干什么?人不喜欢我你就要去找麻烦啊?还是喜欢我你要去找麻烦?”
    陈承平都乐了:“我不就一说吗,你还上纲上线了。”
    “谁上纲上线自己心里清楚,”她拿食指戳着他的前胸,“行了,我不会因为别人的殷勤就迷失自我的,心里放下了没?没有我再哄两句?”
    “你这是恶意揣测,老子有那么不懂事儿吗?”
    “我也没说你不懂事儿啊。”
    “……你暗示我不懂事儿,”他笑出声来,搂住她小声解释,“我真没觉得你会因为那群小兔崽子的殷勤迷失自我,我是怕你觉得烦。”
    “啥意思?”
    “你不还挺厌男的吗。这群臭小子别看献殷勤一个比一个积极,真说两句你就知道了,完全没法儿聊,一张嘴就是爹味儿……”
    “……”
    “干嘛不吭声?”
    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我靠,我心情好复杂。”
    他都让她说得不好意思了:“啥意思,不许笑我。”
    “没笑你,我就是、哎,不知道怎么说,”她探头亲了他一下,“我跟他们没有竞争关系,也说不上朋友,更不准备谈恋爱,那这种问题是可以不讨论的。”
    “那你不难受吗?”
    “没到那个份上,我要成天难受还活不活了。而且这是个结构性问题,结构性问题问罪几个人能有多少意义?”
    他没太明白:“那不能纠正一个是一个吗?”
    “我又不是菩萨,我干嘛要普度众生?”她慢慢有点困了,拍拍他的小臂,“好啦,我们回去再聊,咱们在非洲呢,省省脑子啊。”
    “……”
    省脑子是几个意思,他很缺?
    陈承平忿忿地抱住老婆:“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
    没人理他。
    片刻后,她凑上来:“喜欢你。晚安。”
    一星期以来吃的都是两个当地人大哥做的离谱中餐,本来大家都想着适应适应就行,但他们能适应顾问不能委屈啊。所以从当天早上开始,一众厨艺高光时刻是泡方便面的大小伙子凑出了一个炊事班,开始琢磨着做一点儿人吃的东西。
    宁昭同抱着那碗不知道配方的绿糊糊,沉默了。
    “吃啊,”傅东君催她,“卫生没问题,营养也均衡,不过是做成了婴儿辅食风,将就将就得了。”
    旁边的聂郁闻言一下子紧张起来了:“东君做的啊?”
    傅东君瞥他一眼:“那倒不是。”
    宁昭同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那应该能吃。”
    “?”
    傅东君勃然大怒:“你在质疑什么!”
    “你生气也没用,你做的饭连姜哥都吃不下去,用得着我质疑?”宁昭同指了一下姜疏横,“你看,姜哥吃得多香,人家也不是挑嘴的人。”
    姜疏横看了一眼碗里的东西,然后点了下头:“我很好养。”
    那么好养都吃不进去,那看来傅哥的厨艺是很惊人了。
    围观众人恍然大悟。
    傅东君愤怒地掐了一下男朋友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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