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好,但愿不是见风使舵!”
    应小棠放开了他,又拍了拍他肩膀,这才漠然转身而去,一伙人马也迅速跟着离开了。
    钟粟两腿吓的发软,不过还是不敢失礼,强打精神领着一大家子乖乖跟上去送别。
    待应小棠一伙人彻底消失了,门口一家子才如释重负。
    文简慧这时才扯住了丈夫的胳膊,惊慌不已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说些要死要活的话,士衡怎么了?”
    文若未也是一脸的想知道。
    钟粟一把甩开了妻子胳膊,回头之际,无意中和大女儿目光对上了。
    从大女儿的眼神中看出了某种审视的意味,他目光一闪避开,怒道:“还嫌不够乱吗?都回去,都给我老老实实在内宅呆着!杜肥,让人看着她们,没有我的话,不许她们离开后院。”先一步拾阶而上进了大门。
    绕过影壁,回到正院,忽见远处空中升起了一道红线,红线渐渐散开成红粉雾状,钟粟目光微动,口中轻轻吁出一口气来。
    “老李,老杜,怎么了,士衡究竟怎么了?”
    后面的文简慧又缠上了杜肥和李管家哀求询问。
    那两位也为难,这种事让这种妇道人家掺和进来,未必是好事……
    摇晃的马车内,高则玉已经在车内换上了一身浅绯色的五品官袍。
    马车又被拦停了,一番问答,有设卡的守军要求检查车内。
    外面随行阻拦:“大胆,没看见吗?这是刑部司员外郎的座驾,岂容你们随意检查?”
    外面争执起来,高则玉淡淡出声道:“既是军务,不得妨碍,让他们查吧!”
    他既然发话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帘子掀开了,左右有军士伸头往里瞅了瞅。
    围着的军士又检查了车下,还将车体敲了敲听声。
    确认没有隐藏什么后,才将一行放过。
    又通过一道关卡,车内的高则玉嘴角浮出一抹笑意,发现还是上头有先见之明,竟事先料到了对方可能会狗急跳墙直接出动人马在京城四处设卡拦截,故而让他亲自来护送。
    这已经是开始设卡后他经过的第二道关卡。
    在马车的后面,有十二名随行衙役,已经穿上了衙役衣裳的庾庆就在其中,且已简单易容。
    被连查两次,搞的他也忍不住紧张。
    好在关卡并未为难朝廷的公干人员,一看都是公家的人,也就随便从他们跟前来回打量一趟就放过了,重点检查的反而是高则玉坐的那辆马车。
    走过了这道关卡没多久,便看到了城门,道路直通城外。
    一行未直接出城,而是拐进了城门附近、城墙跟前的一处仓库里。
    人员入内便放了休息,车内拨开窗帘的高则玉对庾庆挥手示意了一下。
    庾庆立刻过来,钻进了车内。
    高则玉道:“城门那边有我们的人,等我去沟通后,确认没问题了,你再看我手势出城。”
    庾庆当即拱手:“谢高大人。”
    “唉!”高则玉叹了声,“在院子里等着,看我在城墙上的手势,让你出城,你就立刻离开。出了城就立刻远走高飞,待事态平顺了再说吧。”
    “是。”庾庆很听话的样子应下。
    高则玉起身拍了拍他肩膀,自己先走一步。
    他下了马车,直接出了仓库,脚下不停,又直接出了仓库院门,只带了一名心腹吏员,直奔城门。
    随后出来的庾庆溜达在院子,不一会儿看到了高则玉从城门边拐楼梯上城楼的身影,只见他和城楼上等候的一名黑脸守将碰面在了一起。
    撇开心腹手下,高则玉和那守将站在墙垛前,问:“朝廷抓捕的旨意出了没?”
    守将道:“出了,已经到了,现在正在严查出城人员。”
    “好!”高则玉笑了,朝城下院子里的庾庆抬了抬下巴,低声道:“就那个,人已经到了,待会儿你可要安排好了。”
    守将:“你放心,我特意把当值的换成了我心腹弟兄,可顺利将其放出城去。”
    高则玉抓了他手腕,“好,只待其一出城,便立下杀手,切不可失手!”
    院子里看着他的庾庆一愣,神情渐僵,目光紧盯上了二人的嘴唇动静。
    守将冷笑,“放心,只要他一脚迈出城门,便是畏罪潜逃!我在城上高声呼喊抓逃,便是动手信号,备好的弓箭手立刻现身射杀,当场就能将他射成刺猬!外面我还布置了一队人手潜伏在路上,以防万一,他跑不掉的,必死无疑!”
    高则玉捋须,低声道:“只要事成,就是功劳一件。只要他死了,坐实了逃逸的罪名,钟家协助逃犯的罪名就跑不掉,上面的意思是,回头会让你我去钟府主持抄家!”
    守将歪嘴一乐,懂了,有大油水给他们。
    他立刻朝一旁招手,招来一人,指着仓库里的庾庆,与之耳语了几句,后者连连点头,随后下了城楼。
    稍等,那人又从城门出来,朝城楼上的守将点头。
    守将当即对高则玉道:“好了,可以了。”
    第129章 毫不手软
    一切妥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高则玉笑了,当即看向了下方院子里的庾庆,向其打出了手势,示意可以出来,示意都沟通好了,示意可以出城了。
    那手势却令庾庆后脊背发凉,一颗心如坠冰谷,哇凉哇凉。
    也差点惊出一身冷汗。
    若不是自己修炼的观字诀看人嘴唇动静便能推断出是在说什么,只怕今天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算是彻头彻尾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感觉。
    就在刚刚之前,他还把人当做救命恩人,心里还真是发自肺腑的感谢,人家说什么他都乖乖照做。
    瞬间一股恨意生,胸膛内涌起无尽的愤怒。
    他看了看四周,默想了一下仓库里的情形,脑子里迅速做出了反应,也抬起了手,朝一墙之隔、一条道路相隔的城墙上的高则玉招手。
    高则玉招手让他出城。
    他招手让高则玉过来。
    城墙上,并排而立的两人一愣,守将问:“怎么回事?他在搞什么?”
    高则玉也愣住了,又再次朝庾庆招手,再次示意庾庆快走。
    庾庆心中冷笑,他倒要看看谁熬的住,他就不信这狗官能不过来,继续招手。
    果然,高则玉扫了眼浩大京城,有点急了,对守将道:“也不知他怎么了,可能是有什么要交代,我去看看。”
    守将沉声道:“你快点,我们时间不多,老家伙的人马一到,就麻烦了。”
    “知道知道。”高则玉转身就走,拎了官袍下摆快速下了城墙台阶,那名随行吏员也跟上了。
    两人一前一后快速回到了仓库院子里,再次与庾庆碰面了。
    高则玉沉着一张脸埋怨,“你怎么回事?让你快走,你还磨蹭什么,还想等着朝廷人马来抓你吗?”
    庾庆:“大人,我刚想到一个重大秘密。大人如此厚待于我,士衡无以为报,想到此去怕是再难回京,遂决定将此秘密告知大人。”
    “……”高则玉意外,脸上不满顿消,反有些好奇道:“是何秘密?”
    庾庆看了看四周,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仓库里说话。
    高则玉看了眼城墙上,给了个暂缓的手势,随后便跟庾庆进了仓库。
    仓库里那些坐在麻袋上的衙役还在,正在闲聊之类的,高则玉看了看,似乎还不如外面院子里说话方便。
    庾庆却再次毕恭毕敬地伸手去请,指向了仓库内部角落里隔出来的一个单间,平常应该是给库管休息的地方。
    对比起来,在这里确实是比较适合私下谈话的地方,高则玉没多想,立刻快步走去,且走的还比较快,因为时间不多,要抓紧。
    走近了一看,推开门里面无人,入眼便是一张办事的桌子,桌上还摆着签筒之类的,装着一筒劳力用来计工的签筹。
    后面隔了个帘子,庾庆走去拨开帘子一看,发现后面是一张用来休息的床。
    确定了屋里没人,庾庆才松开帘子回头,见到那吏员也跟进来了,当即伸手示意,“这个秘密只能告知大人一人,劳烦回避一下。”
    秘密自然不能让过多人知道,高则玉也回头挥了挥手示意。
    那吏员只好出去了,过去关门的庾庆还示意他站远点,一副怕他偷听的样子。
    那吏员撇了撇嘴,也无奈,只好再走远了些。
    庾庆这才关门回头走去。
    高则玉道:“是何秘密快说吧,时间来不及了,你还……你想干什么?”话锋突然一变,高大人的嗓音都变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庾庆的行为有些异常,边朝他走来时边拔出了剑。
    然后就随手玩似的,剑锋漫不经心地随便架在了高大人的脖子上,问:“为何害我?”
    高则玉一脸牵强,“你在说什么?”
    庾庆重复了一段话,“只待其一出城,便立下杀手,切不可失手!”
    高则玉此时的表情才真正精彩了起来,有惊慌,有惊疑,一脸没想到的样子,没想到眼前这家伙隔那么远还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为何害我?”庾庆再问。
    高则玉反倒坦然了,“害你不是哪一个人的事,你若是连为何害你都不知道,问来又有何意义?
    事到如今,是我百密一疏,我认了,我束手就擒做你的人质,你应该能捡条命了。多余的你也不用问,我也不会说,到了我这个地步的人是不能乱说话的。”
    庾庆漠然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高则玉呵呵一笑,“能考上探花的人,不是蠢人,你也不敢杀我!你清楚的,我是朝廷五品命官,你杀了我,就算另一批人抢到了你,有这么多双眼睛看到,你在责难逃!”
    哪怕剑架在脖子上,他还是很轻松地摊了摊双手,“所以,我束手就擒做你的人质,你乖乖等另一帮人来把你带走就好,这是对你最有利的结果,傻子才想不开,你说呢?”
    庾庆手中剑下移,抵在了他的心窝部位。
    高则玉被顶的后退,退过了用来隔间的布幔,他才隐隐感觉到了些不对,沉声道:“你不要乱来!我不露面,你逃不出城。陛下已经下旨拿你,如今整个京城不管哪个派系的都在到处抓你,你是跑不掉的,唔……”
    他说话的声音在不动声色的越来越大,意图不动声色的向外面报信,然对面的人不傻。
    眼前剑光一闪,抵在胸口的剑锋突然刺在了他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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