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仨也是修道的好苗子啊!
    是好苗子,就是我灵宝派的希望!
    ……
    葛巢想想,也没把人都呼啦啦拉到西市,他们是来帮高长松讲价的,只要带在这一地有面子的、精明的即可,人家从乌斯藏远道而来,肯定不缺脚夫,他们要是人一窝涌上去,反而碍事、占地方。
    就连他都没想到,高长松竟自带俩“保镖”!
    葛巢眼睛瞪得老大,他没看错吧?那一左一右宛若门神般守在十二郎身边的,竟然是剑修?!
    十二郎的表情好勉强!该不会是被胁迫了吧!
    葛巢的眉毛一下子竖起来了!
    *
    大唐的修士们不欢迎剑修。
    当他们以拜访者身份前往大安国时,他们与剑修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有大唐的习武之人为了磨练自己,请剑修对练。
    当然,也听说了剑修们的经济状况。
    大唐的修士们对剑修的拼命精神印象深刻,每每开启秘境,他们都是冲在最前线推进度的。譬如紫霄宫,那些机械夜游神,攻击力与修行多年的修士不相上下,他们还目标明确,不会为疼痛所困扰,若没有比他们更加坚定,攻击力更强的剑修,真的很难收场。
    出于这些经历,唐人修士对剑修颇为敬仰,等他们来唐务工后,修士就分裂成两派。
    一派,如谢自然一样,为剑修们的风骨深深折服。
    这批人用不同方式表达自己的敬仰,一些对剑修的态度跟模仿他们的文人没两样,仿佛粉丝与偶像;还有些比较别扭,内心承认他们的坚定与强大,但碍于面子,不怎么给好脸色,最多就相敬如宾。
    另一派就不同了,他们对剑修是有意见的。
    这也很正常,剑修们的工作能力、服务态度,实在是太太太太太顶了!他们就像是投入职场的卷王,本来,唐的修士不说高傲,地位也是比较高的,想请来他们,只有真金白银,是绝对不够的,哪怕一些修士义务除妖,那都是帮助百姓,而并非有权有势之人。
    唐的阶级中存在鄙视链,修士地位超然。
    可等剑修加入后,富豪发现,他们只需要花一些钱,就能请来强大的修士,他们的态度还很好,一丝不苟,花钱就把事给解决了,还想做成长期生意,比本土修士们强了不知多少倍,那能不去请剑修吗?
    一时间,修士们的供奉少了,香火钱也少了,“生意”都被剑修抢走了,曾经对他们毕恭毕敬的有缘人开始挑剔了。
    这下,唐修士的生态平衡就被破坏了。
    从这角度来看,剑修掠夺了大量工作机会。
    灵宝派的主要业务是斋醮科仪,跟剑修们不重叠,他们受到的冲击比较小,可在圈中混,也不能不听说剑修们干的“好事”,一时间,情感有些微妙。
    ……
    高长松被迫夹在俩剑修中,满头大汗。
    他其实没什么是要俩人做的,可他们坚决不依,一说要帮高长松付住宿费,二说要请他吃酒,要回报高长松的态度十分坚定。
    高长松劝了两通,没成功,也就罢了,正好他还想请剑修当陪练,眼下两人送上门来,何乐而不为呢?
    二人的名字也有些小说的味儿,一叫白寒霜,一叫庄月明。
    高长松听后眉毛都要飞起来了,想这名字,不是古早言情小说里的,就是玄幻武侠小说会取的。总之,跟大唐的风格相去甚远。
    剑修的画风就不一样!
    被二人夹着走了一段路,高长松就有些扛不住了,他甚至在心中唾弃自己,认为他鬼迷心窍,不就是练剑吗?偷偷联系就是了,这么大张旗鼓的,是怕看自己的人不够多吗?
    举个例子,剑修在大唐,就是明星,而且是正当红,红黑参半的那种,不管是黑他们的多,还是喜欢他们的多,这都是彼此的事,现在中间插了个素人,所有人都会盯着那素人看。
    高长松就像是言情小说中的玛丽苏草根女主,只可惜,他心态不怎么好。
    此时,不得不感谢越人群而来的葛巢,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又兼有大师兄的细心,很快看出了高长松的不自在,立马走到高长松面前,清了清喉咙,爽朗道:“十二郎,许久不见,师傅命我等来助你。”
    多时未见的大师兄出现在自己面前,别说是高长松了,高翠兰她们都很激动,此时三小只都在马车中探头探脑,恨不得从小窗口翻出来。
    高长松跟葛巢好哥俩地抱了一下,面上流露出惊喜之色,葛巢也十分动容,享受了一会儿相聚的快乐。
    等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这才逡巡高长松身边的哼哈二将,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之色道:“这两位是?”
    行走在长安城的剑修有点多,他对不上号!
    剑修无论内里如何,面上还是很一致的,白寒霜与庄月明的高冷表情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其实他们长相并不相同,却让人幻视同胞兄弟。
    其实,剥去高冷的外壳,他俩长得都很不错,白寒霜是俊朗型的,用现代的话来说,是穿着白衬衫的校草,庄月明很可爱,笑起来怕有酒窝。
    二者自我介绍,报门派跟山门,此外也说跟着高长松是要回报他。
    葛巢疑惑,回报?什么回报?
    高长松往师门送的信都说修炼进度,要不然就是生活小趣事,生意上的事,基本不谈。
    此刻人多眼杂,也不方便多说,葛巢也是有数的,他看高长松推拒不明显,便知有恩说属实,当务之急是缓解他的紧张。
    葛巢想想,挤进剑修与高长松之间,与小师弟并排站。
    此举不是很守礼,却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帮高长松分担压力的方法。
    剑修们并不在意,而高长松递送一感激的眼神。
    哎,有人陪同,路就好走多了!
    ……
    西市的邸店与一路上住的不同。
    这里地儿更小,装修更精致。
    高长松一路住的,都无旅店感,都是一间一间的别院,要他说,更像房屋出租。
    邸店的就不同了,主体是一栋占地面积颇大的二层小楼,房间内摆设精致,大小适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让高长松惊讶的事,这儿的布局很像后世酒店,除却有套间的,床榻与生活区融为一体。
    葛巢一边帮他安置,一边解说道:“长安的地价你也是知道的,寸土寸黄金。”他略作停顿道,“若是住不惯,住到观内便是,师傅可期待你来了。”
    这高长松还真考虑过,他摇头道:“我一时半刻找不到空,倒是我家那仨妹妹,可有合适的道观可借她们一住?”
    他是想置业买房的,别看高长松生活不奢侈,只要他想,随手就能在长安的热门街道置房一套,可买房子毕竟不是买白菜,地段、设施等都得看,高长松还没轮到这一步。
    葛巢道:“崇虚观不远处就有一女冠寺,观主鱼莲华道法精深,时常与师傅一同论道,到时请她们收出一房间便是。”
    大唐的女道观可多了,占全国道观的三分之一。
    高长松闻言松了口气,西市鱼龙混杂,他还真不想妹妹们住这。
    高长松正要开口说什么,就看高香兰手足无措地走进来,看见他摊手道:“大兄……”欲言又止。
    高长松道:“怎么了?”他心一紧。
    高香兰老实道:“我说不出,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表情十分纠结。
    高长松看她这样,知道不是大事,但一定是怪事,脚下不停道:“我这就去看。”
    随后就见俩高冷剑修,撸起袖子,束起衣袍,脸上蒙巾布,手持扫帚簸箕,在屋内大干特干,大扫特扫,活像手脚麻利的长工。
    门口店小二路过,目瞪口呆,看向高长松,满眼写着“会玩,豪横”。
    高长松:……
    “二位,这是在……”
    剑修们抬首道:“打扫。”
    很理所当然。
    高长松头疼了,他看着高冷的两人道:“这……我们自己能干,不行还有长工帮衬。”
    爱干净的剑修道:“他们一般扫得都没我们好。”否则怎能保证白衣整洁,不染尘埃呢?
    高长松:不、不是这个问题,是你们对自己的受欢迎程度一点数都没有!你们知道自己在长安的身份,啊?
    剑修们:是打工人!
    第162章
    对广大本土工友,不,对修士来说,剑修是工贼,是内卷的罪魁祸首!
    可对消费者与资本家来说,他们是不忘初心的好同志。
    高长松看着一尘不染的寝房,与正在解袖口束绳的剑修们,心情复杂。诚然,他知二人的行为会让自己的风评妖魔化,可从资本家的角度来看,他真好想雇剑修哦!
    拿钱办事,服务态度一流,还不忘初心。
    唐人的糖衣炮弹从未动摇他们的意志与搞钱的决心,甚至没有坐地起价,果然,只有正直而坚定的剑修才会如此!
    其实,让资本家给出如上评价,是非常危险的,某种意义上,证明剑修是顶级韭菜,且正在将其他人也同化成与他们一样的韭菜。
    高长松感叹:哎,到底是唐人淳朴,商人也讲究名声,这才没有过分剥削。
    总之,在二位剑修的报恩下,高长松的名声定一路向着妖魔化的方向奔去,他想,其他剑修恐怕也跟这二人差不多,豪横的帽子都扣上了,也就别管那么多了,自己承情便是。
    大不了,给他们供酒时折扣再高些。
    白寒霜与庄月明二人中,后者更擅长交际,他看一眼白寒霜,二者交换眼神,就知道庄月明什么意思。
    庄月明说:“屋内已清扫干净,还有什么要做的。”仿佛高长松一声令下,哪怕赴汤蹈火他们也会做。
    高长松:“额……暂时真没什么。”
    庄月明不遗余力地推销道:“什么事都可以,我们剑修样样都会做。”上至修行陪练、扫除邪魔,下至修房顶摆摊看幼崽,只要有的挣都好说。
    都是为了养老婆,有钱挣,做什么都不寒碜。
    因剑修价廉物美,还真有妖族雇他们看幼崽哩!
    高长松:“……”
    嚯,这架势,仿佛自己不说,他们就不走了似的。
    思来想去他道:“这些杂活,是真不用你们做,商队里长工颇多,你们若做了,他们手上便空了。”
    这话不仅没有戳动二剑修的恻隐之心,他们反倒露出了理所当然的神色。
    庄月明心道:那不是当然的吗?
    真正的打工人,就是要抢别人的活,让躺平人无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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