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白高兴特意捂严了帽子等了等,才跟着人群一起出去。
    校门外人山人海,都是在这等候的家长,看到孩子的挥手示意,没看到的则探着头张望。
    反正黎谱应该不会挤在人堆里……
    白高兴拉着帽檐往外挤,挤不动,只好顺着人流走。
    人群像是一度厚厚的墙,虽然有人在旁边维持秩序、疏散,但时间正好是最高峰,足够用蜂拥来形容。
    黎谱呢……?
    白高兴一边走一边张望,已经无奈地打算干脆自己走回去了,忽然之间,有人拉住了他的手。
    转头,黎谱正站在他身后。
    白高兴一愣,露出一个笑容。
    “跟我走。”男人拉着他,轻易就找到了人群稀疏的道路。
    个子高就是方便啊。白高兴感慨,觉得自己还能再长长,毕竟“二十三蹿一蹿,二十五鼓一鼓”,然后惊奇地问:“这么多人,你没被发现吗?”
    黎谱在前面走着,顿了一下,“被发现了。”
    他把右手抬到白高兴面前,白高兴定睛,发现黎谱的食指和虎口间沾上了黑色笔油。
    “给他们签了名。”
    白高兴忍不住笑出来,的确,就算黎谱戴着帽子站在这,那个感觉和气场也让人无法忽视——也不用问为什么不戴口罩,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只是戴着帽子就能汗津津的。
    借着考完的劲儿,白高兴又找了个话题:“语文作文是不是已经上热搜了?”
    这话惹得黎谱回头看了他一眼,“嗯,还有你。”
    白高兴咯噔一下,从背包里掏出手机,看到热搜后整个眼前一黑。
    防!不!胜!防!
    众多各省高考作文话题里,挤着一个他,虽然排名在下降了,可还是很显眼。
    而且更重要的是……
    白高兴一把反拉住黎谱:“快跑啊!”既然早晨被发现了,那中午肯定还有人注意他!
    果然,回家之后,有人在他微博下面发图,问这是不是他。
    照片是他和黎谱一起走的背影,他刚好笑着抬头说话,黎谱也侧过脸看他,唇角微微勾起,看上去十分亲密。
    这张照片同样拍得挺有感觉,以至于评论里出现了几个嗑cp的评论,看得他有些心虚。
    白高兴默默退出,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殊不知粉丝们已经在话题嗑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他俩是不是拉着手呢?”
    “视角问题吧?啊啊啊啊啊一块走好般配!”
    “大家不要代入真人……呜呜呜呜我嗑死!!”
    “新人报道,被照片拉入坑!”
    cp粉的数量日益增长,最初的激情过后大家开始抠糖。
    “不是我说,他俩要是以后真在一起了,哎,我一点也不惊讶!”
    “真的,我想说快结婚!”
    “……”
    ……
    下午的数学考得异常顺利。
    白高兴做完题还觉得是不是顺得过了头,拿着卷子检查了三遍,发现没检查出什么错误。
    应该能拿个高分。
    江城允许提前交卷,白高兴看了一眼时间,还剩二十分钟,就不想再等,干脆地交上了卷子,走出了教室。
    主要是不想再出现上午人挤人挤人的情况了。
    想着跟黎谱约定好了在路口见,白高兴背着书包步伐轻快地出去,一路走到校门口。
    在看到眼前的情况时,他一个急刹,转身想要溜走。
    奈何已经来不及了,一个炮筒怼到他脸上,“同学!采访一下,你觉得数学难不难?”
    完全忘了考完试还有采访!!
    白高兴咳嗽一声掩饰尴尬,捏了下手里的帽子,“我觉得,还……行?”
    记者看着面前面容精致,头发雪白的少年,越看越觉得眼熟,恍然大悟:“你是不是小白——”
    白高兴:“啊,对。”
    记者激动起来,“你的数学怎么样?”
    白高兴:“嗯,还行!”
    作为直播性质的采访,记者严谨地只问高考相关的问题,最后又来了一句:“有没有想说的话?”
    白高兴看着镜头,沉思半晌,“希望考完后伙食还能很好。”
    记者哈哈笑了一阵,“好,祝你接下来考试也顺顺利利!”然后转头去抓另一个提前出场的幸运考生。
    白高兴迅速跑走。
    这场采访很快被粉丝看到了。
    如果说上午的照片还不能完全肯定少年就是白高兴——毕竟没有看到正脸,那这场采访就给了他们确切的答案。
    无数粉丝嗷嗷叫着,表示想在高考后跟小白老师偶遇。
    “我错了!我再也不提前交卷了!”晚上,白高兴捧着手机把自己的采访看了一遍,尴尬得脚趾扣地。
    有人期待他的数学成绩,也有人怀疑,说今年数学还是很有难度的,小白莫不是在吹牛皮?
    黎谱倚在床头,闻言伸长手臂一勾,把少年勾到怀里,“别看了,睡觉。”
    白高兴顺势埋到黎谱胸前,满足地吁一口气。
    明天就是他最拿手的科目了,怎么不得拿个高分!
    ……
    仿佛遵循了考试总会下雨的客观规律,最后一门的时候,晴了两日的天空忽然布满阴云。
    没过多久,噼里啪啦的雨点声落下,监考老师连忙关上窗户,保持考场肃静。
    此时听力已经播放完毕,考生翻卷翻出哗啦啦的声响,紧绷已久的气氛已经开始渐渐松弛。
    可以想象考生们在这一刻轻盈得像是要飞起来的心情,大概所有人都在想,等考完一定要好好睡一觉,玩个通宵,或者结伴出去旅行。
    他也一样。
    雨下的更大了。
    白高兴写下作文的最后一笔,跟li hua道了个别,开始静静地等。
    倾盆大雨中,他的心情出奇的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格外幸运,走出考场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白高兴踩着水走过,亮如镜面的积水映着每个人的身影,他无比期待着看到黎谱,看到他喜欢的那个人。
    这点触动,在他走出校门,看到怀里抱着一束花的黎谱的时候达到了极致。
    黎谱没有再戴任何掩饰,俊美的脸庞暴露在人们的视线里,光是淡淡地站在那,就足够吸睛。
    他快步迎上前去,看向男人怀里的花,“……向日葵?”一大朵葵花,还有洋甘菊和玫瑰。
    然后注意到旁边卖花的年轻人,牌子上写着“一举夺魁”。
    “那就谢谢啦~”白高兴接过黎谱手里的花,跟着他一路走回去。
    此时天边尽是晚霞,橙色紫色相应交织,绮丽地映在每个人眼底。
    回到家后,白高兴没有选择估分——他没这习惯,就懒洋洋地倚在沙发上,说着长达三个月的暑假计划。
    “要不要去春城看看?那边弄了个水上乐园,都说可好玩了!”
    “绿城好像有巡回演出的歌剧团,听说很精彩,要不要去看看?”
    “你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公园遛遛吧?大学就要伪装成人了!再不玩就没机会了!”
    就连吃饭时也喋喋不休。
    等吃完饭,白高兴乐颠颠地端着碗去厨房,却在将要转身时,被从后面压过来的身体抵在台子上。
    很硬,前后都硌得发疼,很紧,动弹不了分毫。
    白高兴愕然转头,看到黎谱贴得越来越近,耳边传来随着热气呼出的话语。
    “高考结束了。”
    “可以了吗?”
    第137章
    小臂艰难地撑在光滑的厨房台面上,手肘被磨得发红,指尖也因为用力过度泛起了白。
    呜咽声一顿一顿地响起,有泪水和汗水滴到台上,在静谧的气氛中发出啪嗒的声音。
    原本应该老老实实呆在脚上的拖鞋歪歪扭扭地散落到两个地方,只有单单一只脚尖勉强踩到黎谱的脚背上,时而悬空,时而紧紧绷起。
    下一刻,那只脚重重落下,控制不住地侧着滑落,将柔软的材质踩得下陷,又被迅速提起。
    黎谱却站得很稳,手掌贴心地发力,不让人歪倒下去;当然,也相对地不让人逃跑。
    洗碗池里的盘子筷子随意放着,厨房里亮着暖色的灯光,地板映着一些模糊的阴影。
    胳膊已经支撑了太久,白高兴一个撑不住歪倒,厨具反光映出的影子顿时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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