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这样。”唐启生点头。
    “所以说侯府的这些布置全都是为了防止被鬼找上门。”胖子听的心惊胆颤,望向眼前别院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这位镇南侯为什么这么怕鬼,不对,他……他怎么知道会有鬼要来侯府?”
    “那就要看我们的这位镇南侯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了。”
    类似的事情见得多了,江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找出真相,然后离开,这就是他们所有人接下来的任务。
    至于最后,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镇南侯是死是活,都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
    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在别院内响起,像是几件瓷器被打破,接着,还有东西翻倒在地上的巨响,同时,还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
    正站在院子外的江城等人心头一惊,胖子探出头,想要走近到院子门外,朝里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被尧舜禹拦住了,同时对他很谨慎的摇了摇头,“不要管,当作无事发生。”
    胖子眨了眨眼睛,立刻反应过来,“你觉得这是圈套?”
    “有可能,不然怎么会人刚进去就发生了这种事。”尧舜禹自从来到侯府后,觉得哪哪都不对,“小心驶得万年船。”
    稍后,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急匆匆的从里面跑了出来,丫鬟看也不看江城几人,一边跑一边喊,“快来人啊,侯爷的病又犯了,快……快来人啊!”
    江城几人自动让开门口的位置,让慌不择路的丫鬟通过,接着又注视着她一个人跑远了,丫鬟脚步踉踉跄跄的,表情也尽是惶恐之色。
    等丫鬟跑远后,陆琴盯着那个方向,眼底露出一抹古怪,“不像是装出来,引我们上钩的,刚才你们看到没有,这丫鬟的衣服有被撕扯的痕迹,手臂上也有伤,淤青,还有擦伤,和我们刚才听到的声音能对上。”
    “她刚才说侯爷的病又犯了。”胖子小心翼翼开口:“难不成这位侯爷还有什么怪病,看这样子,莫不是什么疯症?”
    祝捷冷哼一声,话中有话说道:“如果是真疯也就罢了,就怕是装疯。”
    不知为何,这句话瞬间勾起了江城曾经的一段回忆,很久前也是在类似这样的一处深宅大院,那个深夜湖中唱戏的身影,念子成痴的黄老爷。
    还不等他继续想下去,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十几个丫鬟下人聚在一起,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这些人手中居然拿着棍棒,还有扁担一类的东西,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肩上还披挂着一圈看起来就很结实的麻绳。
    这些人和刚才冲出来的丫鬟一样,也是完全无视江城等人,径直冲进了院子里,那气势完全不像是去治病,倒像是去打架。
    很快,别院内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东西被撞倒,棍棒扁担打在人身上发出的闷响,各种声音连在一起,十分热闹。
    这下胖子坐不住了,一个劲的抻脖子往院子里瞧,可惜距离太远,又有东西遮挡,什么也看不到,“我说,我们真的不过去看一看吗,我怎么觉得要是再晚一步,侯爷就被他们打死了?或者……或者是侯爷把他们都打死也说不定。”
    闻言大家也动摇了,这里面的事可不像是演戏那么简单,必要的谨慎是必须的,可谨慎过头了或许要错过更多,现在进去,合情合理,同时也可能会发现一些很隐秘的线索,这对于他们接下来的任务很有帮助。
    “走,进去看看,大家一起去。”
    张启正一马当先。
    可刚迈进院子,就和一个人迎头撞上,来人气喘吁吁,而且眼神十分不善,“各位师傅这是要做什么?”
    来人自然是宇文将军,此时的宇文将军胸膛剧烈起伏,身上的铠甲也略有歪斜,像是刚从一场激战中挣脱出来。
    江城对着宇文将军拱了下手,语气平静道:“将军,我们听到有人叫喊,说是侯爷病了,于是就想着进去瞧一瞧,不瞒将军说,我也略通医术,或许能帮上忙。”
    听到这里,宇文将军的脸色更差了,“不需要你们,侯爷沙场征战多年,身上留下了一些旧疾,最近侯爷忧心城内的异事,思虑过重,导致旧疾复发,经过府中的大夫诊治,如今已经无碍了。”
    胖子心想你挺大个人了真是张嘴就来,还经过大夫诊治已经无碍了,哪里有大夫,分明是一些府兵丫鬟冲了进去,恐怕给侯爷诊病是假,将侯爷暴打一顿控制住了才是真。
    与此同时,胖子忽然脑补出了一段狗血大戏,什么侯爷荒淫无道,其中一房貌美妻妾与年轻气盛的宇文将军搞在了一起,结果被侯爷发觉,想要将棒打鸳鸯,将二人私刑处死,结果宇文将军先发制人,控制住了侯爷,还有整个侯府上下,刚才就是因为侯爷知道外面来人了,这才想着奋力挣脱求救,结果又被宇文将军的人压制住。
    胖子越想越觉得可能,如果不是这样,宇文将军至于如此紧张吗,还以这种态度对待他们。
    突然,胖子余光扫过,接着心头泛起一阵恶寒,因为宇文将军正死死盯着他,紧接着猛地踏前一步,“你在想什么?”他对着胖子问。
    胖子的心立刻就慌了,但毕竟和医生混的久了,脸上却没怎么表现出来,故作镇定回道:“我就是在担心侯爷的身体,早就听闻侯爷他英武过人,是沙场上斩将夺旗的大人物,大英雄,没想到他居然身患旧疾。”
    说完后胖子还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也说不出是担忧,还是失望。
    看着胖子愈发纯熟的演技,江城沉默了,这胖子已经有他5分火候,虽然还不至于独当一面,但骗骗一般人也够用了,即便将来没有自己在身边,江城也多了份放心。
    果然,这份演技真的骗过了宇文将军,后者在最初的不满过后,似乎也察觉到了对眼前这些人的态度过于不好,于是点了点头,语气也柔和起来,“对不住了各位师傅,刚才是我态度有问题,毕竟侯爷待我很好,我也是一时情急,各位师傅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呵呵,宇文将军言重了。”众人就坡下驴,毕竟从目前来看,这位有名有姓的宇文将军也是一位线索人物,后面估计戏份还不少。
    “侯爷暂时还需要静养,不方便见各位师傅,这样好了,我先让府里的丫鬟带着各位师傅去住处休息,等侯爷休息好了,自然会见你们。”宇文将军摆摆手,站在他身后不远的一位丫鬟就走过来,面对着大家。
    “这样啊。”江城点点头,“一切都听将军安排,但侯爷找我等前来,自然也是为了解决城中异事,所以我们之前也想过,想要解决这件事,还是要到城中各处走一走,了解一下基本情况,毕竟我们也是第一次来到落安城,对于城内的风土人情还不足够了解,还望将军能应允。”
    “你们想出去,去城里看一看?”
    “正是。”尧舜禹附和。
    宇文将军迟疑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也好,那你们就去城中走一走吧,但记住,不要走远,现在城中情况复杂,你们注意安全,我会派人保护你们。”
    说是保护,其实就是监视,这些大家都懂,所以江城想要找理由推脱,可宇文将军在这个问题上咬的很死,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最后众人也只好妥协了。
    同时,宇文将军眼底浮现出一抹古怪的情绪,“对了,各位师傅,侯爷他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召见你们,所以……你们不能全都出去城里走,至少要留下一半人在府中。”
    留下的人就等同于人质,这接二连三的不信任令众人心中恼火,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下来。
    “我累了,留下休息好了,你们出去吧。”祝捷主动表明态度,她的脸色有股病态的苍白,似乎很久都没有休息好了。
    见状唐启生也说自己留下,留下祝捷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他也不放心,祝捷暗地里递给他一个以大局为重的眼神,可唐启生就像是没看到一样,依旧坚持留下陪着她。
    “我也留下。”陆琴开口。
    “这样的话……”邵童眯起眼,耸耸肩,一脸没得玩了的无所谓态度,“这样的话那我也留下好了,真是有够无聊的,好不容易才能出来玩一圈。”
    “玩?”
    李白有些意外,她也算是经历过许多次任务的老手,但依旧每次进入任务世界都会十分紧张,因为这不是游戏,只要出了一点差错,就要把命留下,这样的难度邵童这个家伙居然觉得是在玩?
    陆琴不动声色的瞥了邵童一眼,后者立刻咧开嘴,笑了,“好了,算我说错话了好不好,我们这次是来救死扶伤,救全城人命,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嘿嘿。”
    陆琴的一瞥虽然隐秘,但因为早就有人怀疑她和邵童之间的关系,所以被江城等人很敏锐的捕捉到,二人的关系也愈发的扑朔迷离。
    这个邵童显然很厉害,而且大概率手段还在陆琴之上,可这样的组合出现在这里,这个敏感的时间段,很难不让人过多的猜测。
    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间,江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的手不经意的划过衣服口袋,里面有一块比较硬的东西。
    那块高延青从梦中带回的甲胄残片,他需要找人辨认一下。
    只能暗中调查,如今情况未明,绝不能让侯府的人知道。
    第1374章 前朝
    又与宇文将军闲聊几句,大家想尝试着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但宇文将军警惕性很高,众人只得作罢。
    稍后,宇文将军唤来几名府兵,交代为首一人几句话后,就让府兵带着江城一行人离开,去城中了解情况,而剩下的几人则被留下。
    望着逐渐走远的江城几人,邵童的视线在5人背影中逐一掠过,在江城身上稍作停顿,最后停留在了那个叫做王富贵的人身后。
    “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张启正笑着对带领他们的府兵打招呼,被宇文将军交代的几名府兵中为首之人。
    此人身材不算高大,但双目炯炯有神,眉宇之间带着一股沙场悍卒所特有的煞气,但面对侯爷请来的贵客,却也不敢怠慢,立刻答道:“不敢当,在下赵一刀,在府里暂任值守,其实就是个兵头。”
    张启正见此人面庞粗粝,颇有些岁数了,于是有意探听消息,笑道:“原来是赵值守,素闻侯爷治兵有方,今日得见宇文将军,以及赵值守等一众兄弟,兵容齐整,气魄过人,传言果然不虚。”
    赵兵头一个粗人,何时被人如此恭维过,尤其还是侯爷请上门的贵客,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我们兄弟都是粗人,比不得宇文将军,宇文将军可是侯爷的爱将。”
    “我能有幸来到侯府听差,还多亏了侯爷和宇文将军体恤下情,念我岁数大了,身子骨也不如前些年硬朗,清剿叛匪这种活也做不妥当,于是就把我叫进府中,让我做些力所能及的杂活。”
    赵兵头字里行间都是对镇南侯和宇文将军恩德的感激,江城等人脸上不动声色,可却从中听出了新的信息:清剿叛匪。
    或许也是觉得自己说的多了,赵兵头后知后觉地闭了嘴,一行人很快离开侯府,走到了一条人气还算可以的街上。
    来到一家酒馆前,江城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碎银子,接着就朝赵兵头手里塞,很自然说道:“一点心意,大家相聚就是缘分,赵值守带着几位兄弟一路辛苦,找个地方坐着吃些东西,用不着陪我们,我们随便走走,就在附近,不会走远。”
    不料刚才还态度很好的赵兵头严词拒绝了,还将银子推了回去,“这可使不得,侯府规矩森严,侯爷的命令就是落安城的天,诸位师傅千万不要为难我们这些跑腿的。”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话说的重了,片刻后赵兵头又挤出一丝笑脸,找补说:“各位师傅都是侯爷的贵客,现在不比以往,落安城内怪事频发,人心惶惶,一旦师傅们出了什么差错,我们就是长了10个脑袋,也难赎其罪。”
    原本是一句客套话,可到了胖子耳朵里可就变了味了,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精神紧绷,他不由得幻想着赵兵头长出10个脑袋的情景,然后不可避免的把自己成功吓到了。
    见赵兵头这面没办法通融,李白也站出来打了个圆场,“赵值守恪尽职守,我等钦佩,那就劳烦各位陪我们走一走了。”
    “分内的事,不知……”赵兵头看了眼四周,他们如今正站在一处十字路口,“不知各位师傅想去哪里走一走?”
    “药铺。”李白说道。
    “我想去茶楼坐一坐。”张启正一边捶着腰,一边无奈的自嘲,“人老了,不中用了,走了一段路就累的不行,我在茶楼点一壶好茶,等你们好了。”
    “我想去城中的书坊看看书,不知这落安城的书坊里会不会有特别的书籍。”尧舜禹装出一副认真好学的模样。
    听到这些人要去的地方都不一样,为首的赵兵头有些为难,毕竟算上他自己,这次带出来的府兵就只有4个人,即便是一个盯着一个,一旦最后两个人还要分开,那就不够用了,现在再回府找人,也来不及。
    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想给宇文将军留下一个办事不力的印象。
    江城递给胖子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大声嚷嚷说:“我饿了,我要去吃饭,去侯府这么长时间,别说是饭了,连口水都没喝上。”
    听到胖子说话这么大声,可把赵兵头吓坏了,恨不得把他嘴捂上,“我说……我说这位师傅,咱小点声,侯爷并非怠慢各位,而是近些年侯爷身上旧疾复发,再加上城内异事频发,侯爷忧思过重,这才……才让各位师傅感觉不适。”
    见状江城站出来安抚道:“王富贵,我看咱们就不要难为赵值守了,我看这样好了,你就跟着我,我们两人一起,这样赵值守就不为难了。”
    “好吧,就给你这个面子。”胖子回答。
    “赵值守,我们两个没有什么目标,就想在街上随便走走。”江城看着赵值守,脸上写满了让对方放心。
    众人确定目标后,就在十字路口分道扬镳,赵值守被老成持重的张启正拐走了,一位看起来比较木讷的年轻府兵带着江城和胖子,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
    江城用碎银子在街边的摊位随意买了些吃食,和胖子边走边吃,察觉到府兵在暗自吞咽着口水后,江城借口自己吃不完,就把剩下的都送给了府兵,几番推脱后,这位年轻府兵左右瞧了瞧,见没人注意,也就半推半就的收下了。
    拿人手短,府兵也不好意思跟的太紧,几番交谈下来,大家也熟络了,更主要的是他觉得江城这人真的很不错,待人和善,说话又中听,最主要是足够诚恳,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逛的差不多了,江城几人走到一间古董铺子前面,江城站定身体,对着胖子甩出了眼色,胖子立刻会意,同时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
    “这位师傅,你……你这是怎么了?”府兵见状立刻查看,只见胖子那张脸五官都挤在了一起,豆大的汗珠不停朝下滚,显然是疼坏了。
    “疼,我肚子疼!”胖子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不行了,肯定是刚才的街边摊不干净,吃坏了肚子,我要上茅房,哪里……哪里有茅房?快,快带我过去!”
    府兵抬头四顾,一时间也慌了阵脚,“茅房,这附近……”
    “那里有一间饭庄,那里肯定有茅房。”江城顺手一指,在不远处的街角,露出一家饭庄的牌匾。
    胖子也不等府兵反应,立刻跑了过去,府兵看到后第一反应是追过去,但突然停住了,有些为难的看向江城,不料后者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装模作样的四处瞧,指着身后的古董铺子说:“你不要但心我,我不在街上闲逛,我就在这间铺子等你们好了,你快去找他,他不认识路。”
    “好。”
    目送府兵跑远,江城不经意的扫了眼四周,随即不紧不慢的迈开腿,走入这件古董铺子里,之前赵值守的话还在他耳边回荡,清剿叛匪,他敏锐的感觉到城中发生的怪事很可能与这件事有关,还有那座诡异的春神湖,如果有机会,一定要亲自去看一看。
    古董铺子虽然开着门,但里面一个顾客都没有,也对,城里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逃还来不及,哪里有心情来买古董。
    但生意还是要做下去,老板见来了人,立刻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了江城几眼后,眼中浮现出一抹惊喜的光芒,干这行靠的就是个眼力,老板做这行已经有年头了,上下一打眼,就能把进门主顾的来路与财力瞧个大概。
    在老板眼中,这位进来的年轻人虽然衣着古怪,而且瞧着也不是什么上等的布料,但这些都是皮毛,这位年轻人脸庞自带一股书卷气,举手投足间自信又大方,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嘴角勾起,眸子里带着七分冷漠,三分骄傲,即便不是氏族家的长子,至少也是个富贵人家的继承人一类的。
    老板心头暗喜,对着江城愈发恭敬,“这位爷,请问要瞧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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