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啊,你叫啥?我已经三天三夜没睡了,好容易哄他睡着打个盹儿,你这一嗓门儿,前功尽弃了!”邓子枫从他的卧室里赤着脚跑出来,气得都要哭了。
    “谁让你进我卧室的?”本来客厅乱也就乱了,竟然还跑到他的卧室里瞎搅和,这还让不让人过了?楚默宣越想越生气。
    此时管家已经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对不起,少爷。邓少不让打扫卫生,说怕吵到小果。”
    “放肆,这是他家还是我家?”楚默宣怒吼管家,管家唯唯诺诺不敢开口。而此时的邓子枫却已经重新冲进卧室,抱出他的宝贝儿子小果。
    “哥们儿,看在我儿子曾经受苦受难的份上,您老人家就多多包涵包涵吧。”
    楚默宣拿着外套,无力地依到墙上。这下,他是真无语了。
    “回出租屋。”知道上楼看到的情况指定比客厅里惨烈,楚默宣干脆放弃上楼的念头,告诉左鹏,让司机送他赶紧离开。
    看着楚默宣被自己逼走,邓子枫撅着嘴老大不乐意。“至于么?以后都会当爹的好吧,难不成光棍一辈子?”
    出租屋里,推开门的一刹那,刚刚一身的疲惫和困意,竟然一下烟消云散。此时,只有那久违的气息,那一个个难忘的回忆,一点点在脑海中翻滚。
    脱下皮鞋,换上拖鞋,再整整齐齐地将自己的大号拖鞋和另一双女士以及儿童拖鞋并排放在鞋柜上。
    林晓颜娇憨可爱的样子,再次浮现眼前:“怎么,几个月大的孩子也要穿拖鞋?”
    “不然呢?这是我家,我说了算。”他冷冷的道。
    第二天,鞋柜上果然摆了一双小的几乎比手指头长不了多少的,用凉鞋改造的小拖鞋。不用问,指定是那个思路活络的傻丫头所为。当时,自己望着那双小凉鞋,的确是从梦里笑醒了好几次。如此可笑又讨巧的做法,也只有可爱的傻妞做得出。
    可如今,鞋还在,可人,却已然不知去向。
    为什么要离开我?而且以这么令人绝望的方式?无数次,楚默宣在梦里追问。可是,梦里的林晓颜,却只是没完没了的哭。好像受了天底上最大的委屈般。这丫头还有脸哭?
    每每从这样的画面中醒来,楚默宣在责备后,又不由心疼不已。
    难道真的是因为怀疑自己和贾思珍生下小果,伤透了心,所以才不声不响地离开?
    可是,你这样的女人,偷了别人的心,还有离开的资格么?
    躺在阳台的帐篷里,楚默宣大瞪着眼睛,内心空荡的无处安放。
    第二天,楚默宣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竟然是左鹏。
    “出了什么事儿?”楚默宣看左鹏神色凝重,忙问。
    “医院,医院又出医闹了!”
    简单的洗漱完毕,楚默宣换上衣服,随左鹏直奔外面停放的奔驰车。
    路上,左鹏向楚默宣大致说了一下医闹的原因:
    一个多月前,楚氏医院住进来一位女记者。像许多人一样,她也是奔着“楚一刀”的名号来的,可住进去才发现,楚氏医院已经不再是“楚”家的医院,而是改了“贾”姓。
    看着好多人因此慌里慌张,跟逃难似的转院,她也和家人商量着,要不要换家医院,可她的主治医生却劝她说,像她这种情况,就算是楚一刀在,也不可能接她的手术,因为他的强项是胸外和脑外。再者说,医院谁当院长,也都是那些医生做手术,难不成所有手术都给院长做?还不把他给累死?
    女记者见主治医生说的在理,眼下自己马上就要生了,再折腾也太辛苦,再加上医院闹饥荒,病人手术一律打折,最后,她决定还是留了下来。
    谁知道,快要生的时候,医生告诉她脐带绕颈,要做剖宫产。家人有点懵,尤其是她农村出来的母亲,一听说要开刀取孩子,当即摇头反对。说自己生了好几个孩子,这点事儿还不清楚,这是医院明摆着宰人。
    母亲不同意,孩子的父亲已经和女记者离婚。实在没办法,手术台上的女记者只得忍痛亲自在手术协议上签了字。可推进手术室,孩子依旧没有保住。
    女记者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生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哪怕和丈夫离婚,哪怕那个丁克丈夫发誓一辈子不给她一分钱抚养费,哪怕家人一致反对她生下这个孩子,她都不曾有过丝毫的动摇。谁知欲求不得,越是心心念念盼着与孩子见面,做个幸福的母亲,得到的结果竟然是,见了面的孩子已经没了半点气息。
    女记者忍受不住打击,当即昏厥。
    她更没想到的是,等她苏醒过来,气愤地质问医院和院长时,那个打扮妖艳的狗屁女院长,竟然指责她是贪图医院的折扣才生下了死孩子。
    为此,她当场发誓,就算拼掉自己这条命,也要将这家害人的医院搞垮。
    为此,月子里,她就四处活动,制造各种声势讨伐,凭借自己的阅历和人脉,并很快就组织起了一个医闹的小团队,如今已经将鲜艳的大红横幅高高地挂在了楚氏医院的门诊大楼上,将楚氏医院的招牌挡了个严严实实。
    初到医院,人满为患的大厅里,已经成了集贸市场。楚默宣并不急于见受害人,而是告诉左鹏,自己先回院长办公室,十分钟后,把领头人带到办公室来见。
    不一会儿,那个身材高挑,戴着宽大墨镜的女记者出现在了办公室的门口。
    “说吧。你想怎么解决?”楚默宣翻了翻桌上的病历。
    病历并不复杂,产妇,35岁,女,足月妊娠。胎儿脐带饶颈两周半,母亲属高龄产妇,建议剖宫产。医嘱没错,治疗也没错,但要命的是,脐带饶颈这事儿很危险,医生在这之前,有不有跟病人解释清楚?
    “这个,我也不知道。”院长办公室里,楚默宣先把主治医师的助手叫进来,讯问手术前后的一些具体情况。可得到的回答,真让人无语。“这段时间,他正在四处找医院准备跳槽,天天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助手哭丧着脸说。
    “你是他的助手,我想问的是,你的工作都做了些什么?”楚默宣最讨厌那种遇事儿先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的,不负责任的人。
    显然,自己的表达令领导反感了。助手当下思路一转,连忙说都是自己的错,可楚默宣却摆摆手,已经没了耐心。
    女记者气势汹汹地推门而入,恰好与抬起头来的楚默宣打了个正脸。两人当下不由一愣。
    “是你!”几乎是一口同声,彼此的眼中散发出难以置信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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