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伯:“......”
    一顿饭吃的简静肚子都圆了,但端上来的那道枣花糕看起来又很香,她尝了半块,立马对老爷子说,“姥爷,我?能打包几块带走吗?”
    叶公覆看她爱吃,哪有?不愿意?的,他问迟伯说,“让厨房再做一份新的。”
    简静忙摆手,“不用,就这个就行,我?可不是?自己好?吃,是?带给谭斐妮。她最喜欢吃这个了。”
    周晋辰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她爷爷过世以后,很久都没有?见她。”
    九十二岁高龄的谭老爷子没能熬过这个冬天。谭家办葬礼当天?,来?了不少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长者,就连叶公覆也?拄着拐杖,亲自去送了老伙计一程。
    简静点头,“是?啊,我一会儿去看看她。”
    叶公覆笑着说,“我?们静静还很关心朋友。”
    周晋辰忍不住牵动一下?唇角。心道,那您老人家是没看过她俩扯头花的大场面。
    吵起来吵得伤筋动骨,好?的时候又像亲姐妹。
    叶公覆吩咐说,“让司机送你去,晋辰留下?,和姥爷下盘棋。”
    简静带上点心就走了。
    她在谭斐妮家门口下了车,正碰上于祗。
    于祗叫住她,“静儿,等我?一下?,一起上去。”
    “你今天?有?空啊?”简静放慢脚步等她,“律所年底不忙吗?”
    于祗说很忙,“听说她家老爷子一走,谭伯伯养在外头的女人闹上门了,斐妮家正鸡飞狗跳呢,我?来?看看。”
    简静也?知道这茬,“老爷子在的时候,斐妮她妈还有人给她撑腰,现?在真是?难办。”
    她俩一路走一路说着。
    快到谭斐妮住的那一栋时,忽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楼下?。
    “那是?章伯宁吧?”简静问。
    “是?吧,他干嘛呢!”
    她们俩站在原地看了一阵子。
    章伯宁穿件白羊绒风衣,双排扣,围巾松松地敞着。他在原地不停地徘徊来徘徊去,手上的动作也?不少,跟在主席台上演讲似的。
    他自言自语着,“斐妮,天?塌不下?来?,这算什么事儿啊?你爷爷本来就年纪大了,是?不是??这已?经是?高寿了,有?几个人能活九十多岁的?喜丧啊。我?得恭喜你,再说你那不着调的老爹.......”
    排练到这里,章伯宁又停下来琢磨,“不行不行,人爷爷死了我?还恭喜,我?得多缺心眼儿啊?再说了,我怎么能说她爸不着调,就算真不是?东西?,也?不能明着说,她非给我打出来不可。换一个,换一个。”
    过了会儿,章伯宁来?了点思路,他继续编,“你就说我小时候吧,大概也?就是?高中。我?爸那人你知道的,都说章家出了俩败家子儿,一个我?,另一个就他嘛,见笑了哈。”
    “咱接着说,我?爸那时候也弄了一女的,非要跟我?妈离婚,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猜怎么?着?还是没离成!我那个时候小我都不怕,你这么?大了,爸爸妈妈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处理,你就别跟着伤神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兴奋地拍了拍掌,似乎是在佩服自己的好?口才。
    简静和?于祗对望一眼。脸上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震惊和担心。
    章伯宁的精神没问题吧?大晚上的,跑这儿发疯来?了?
    于祗问,“静儿,你怎么看?”
    简静摸着下巴啧了一声,“没喝过八瓶敌敌畏,都干不出来?这事儿。”
    于祗点头,“我?看也?是。怎么也得十年脑血栓起步了。”
    第21章 棉裹砂
    简静看章伯宁这疯怔样实在害怕, 她犹豫着要不?要喊他一句,但于祗说,“还是别了。万一吓着他,他本来就不怎么聪明, 再给吓傻了。”
    她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但我有一种路过被骂的?感觉。”
    于祗:“......”
    没等她们出手,谭斐妮已经从楼上下来, 裹了一件宽大的深色羽绒服, 头发?随意绑在脑后, 一看就很久没出过门,随便套上御寒, 下楼来觅食的?。
    她妈妈每天都在家里大吵,哪怕她爸早早回来, 也逃不?过一番搜身,只要嗅到一丁点香水的?味道,就免不了一场世纪大战。
    谭斐妮宁可搬出来, 住在自己的公寓里。心已经不清净了, 耳根子得清净。
    她也站在楼梯口看了章伯宁半天。
    后来实在忍不?了,谭斐妮喊道:“喂!章伯宁!干什么!”
    章伯宁被迫停下了他的表演。
    怔忡间, 谭斐妮已经冲到了他面前?,“在我家楼下装什么精神失常!”
    章伯宁悬着的?心放下来一些。谭斐妮依旧健步如飞, 说话时声音也中气十足,一点不?像难过的?样子。
    “那什么。”
    章伯宁摸了下鼻子,顺嘴就胡编上了, “我新报一话剧班, 寻思找个没人的地方练一下,明天就演出了。”
    然后他又仰头, 指了下后面那栋楼,就像是才知道一样,“噢,原来这是你家啊?”
    谭斐妮瞪他,“神经啊!我家你来过多少次了!”
    章伯宁还非要把一出装到底,“我来过吗?忘了。”
    简静:“......”
    于祗:“......”
    章伯宁见谭斐妮里头只穿了件低领的针织衫,他把围巾取下来,要给她系上,“零下十几度呢,你别光顾着好看,一会儿再冻感冒了。”
    谭斐妮跳着躲开?了,“疯了吧章伯宁,我感不?感冒关你什么事啊?你有病就去医院治!”
    于祗和简静站在树下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晓得疯的?到底是谁。
    于祗忍不?住小声嘀咕,“他们俩怎么这么不对劲呐!静儿。”
    简静紧蹙着眉,她在这方面本来就缺根筋,只好摇头,“咱看不?懂,咱也不?敢问?。”
    “......”
    章伯宁看了一眼谭斐妮光溜溜的脖子,不?自然地别过头,“你要出门是吧?去哪儿我送你。”
    谭斐妮指了下外面,“用不?着你送我,我就到门口超市,随便买点吃的?。”
    “那怎么能随便吃!走走走,我带你吃好的?去。”
    章伯宁说着就把她拽上了车。
    谭斐妮甩着胳膊说不去,但到底没能拧过章伯宁。
    她坐在副驾驶上还在挣扎,“我说了我不......”
    但一看见树下的简静和于祗,谭斐妮立马理了理头发?,咬牙切齿的?,“于祗在那儿呢,你给我注意点。别说不?该说的?,也不?要做不?该做的?,免得被她发?现。”
    章伯宁奇怪,“你还那么怕于祗呢?她人很好的。”
    “我什么时候说她不好了?她就是太精明,不?如简静容易蒙混过去。”
    谭斐妮说完后,冷不?丁想起小时候章伯宁追着于祗跑的?样子,高三于祗从上海回北京来上学,明明文理科的教学楼离那么老远,他还不?辞风雪的?一趟趟过来,送这送那。
    她又瞪过去,“不?能说你的女神是吧!死出儿。”
    章伯宁着急地解释,“嗐!那是什么年?月的?老黄历了?人都结了婚,我怎么可能还对她有那种意思。”
    谭斐妮觉得自己也奇怪,八竿子打不?着的?状况,干嘛非得这时候提起来?
    章伯宁现在还中不?中意于祗,和她是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哇。她又不?是章伯宁什么人。
    眼?看简静已经过来了,她挥了挥手,“你没有告诉简静吧?要被她知道,她一定笑死?。”
    章伯宁摇头,“她为什么会笑?你和我上床了,就有那么好笑?”
    “我让你别说你还说!”谭斐妮直接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简静从车窗里递了盒点心进来,“我在周晋辰他姥爷家吃饭,给你带的?。”
    “嚯,算你还有点良心。”
    谭斐妮摸着那枣花糕还温热,应该是拿保温盒打包过来的。她看一眼?简静,心里也热热的?。
    章伯宁怕他们两个人吃着饭尴尬,不?敢招呼于祗,怕谭斐妮疑心他对她余情未了,他只好对简静说,“一起去吃点东西吧?正好斐妮还没吃饭。”
    简静眉毛都是笑形状,她拱了下于祗,“叫得可真够亲的?。”
    于祗铁了心要磕这对cp,“我从律所出来,也没吃上口东西呢还,要不?就一起?”
    “我吃了,吃得特饱。我就不去了。”
    简静摸着肚子说。
    但于祗直接把她拉上了车,“去嘛。”
    她凑到简静耳边,“你不想知道他俩怎么一回事情吗?想就一起去。”
    简静撅起嘴,“其实,我的好奇心也没有那么重。”
    她说好了送完糕点就回去的?,周晋辰还在等着,但架不?住三个人非拉她上车。
    他们去了章伯宁新开的餐厅,用餐的?第一波高峰才过去,刚空出包间来,经理紧着收拾出来,把老板和三位女士迎进去。
    谭斐妮拿着菜单随便点了几样就传给于祗。于祗说是说饿了,但一样菜没加,就要了一瓶酒。
    简静更是看都不?想看,她今天的饭量早超标了。
    章伯宁把嘴边的?烟拿下来,“就只吃这么点儿啊几位?”
    “够了,”谭斐妮说,“本来也没什么胃口。”
    简静看中了于祗点的?那瓶delamain le voyage,据说曾被权威杂志评为世界上最好的白兰地。
    服务生端上来的时候,简静看了一眼?,样式很像一本打开?的?书?,中间放一个水晶醒酒器,倒在她杯子里的?时候,简静就闻见了一股杂糅着皮革、烟草和咖啡的味道,也许还有些?叫不?上来名字的?东方香料。
    “你怎么想到点这个?”她问于祗。
    于祗笑了一下,“江听白出差去了。今晚不在家,我现在喝一点儿,省得失眠呀。”
    简静吓一跳,“你离了他,连觉都睡不着啊?这么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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