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别人家有了孩子后,这个帮忙那个操心,他们家却里里外外都要林启一个人忙碌。
    软趴趴的婴儿,张柔都不敢抱,林启却学会了给他穿衣服、喂奶,晚上孩子醒来才张嘴啊呜两声,还没哭出声,林启就抱着轻声哄了。
    一大早,自己才醒来,林启就已经喂好孩子了,何安然都不知道这一夜,他到底睡没睡着。而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七八日了。
    越想越心疼,何安然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林启一看,立马说道:“你现在不能受风,我先去厨房热好早饭,然后就去补觉,行吗?”
    何安然这才点点头,他虽然能下地了,但冬日严寒,出去吹了风容易落下病根,所以只能让林启去热。
    待林启端来早饭后,何安然说道:“重找个婶子来吧,家里这么多事,还要照顾孩子,你要把自己累死啊。”
    他知道林启不肯让自己受累,但他受累自己也心疼啊。钱婶养伤不能做工,不如重找个人来帮忙。
    至于钱婶,那件事后林启给了她不少银子做补偿,等她伤好后自然还要回来做工的。
    他话说得凶,可话里的意思却让林启心里一暖,他笑着喝了一口鱼丸汤,点头道:“我也打算给家里添个人手,不过不是雇,而是买。”
    何安然抬头看他一眼,倒是不觉惊讶,毕竟林启之前就说过想买护院的话。
    林启咽下嘴巴里的食物,正色道:“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的事足够我长记性了,护院、婆子都得操办起来。这几日,我一直想着村里哪有大片的空地,能盖个大宅子,可思来想去也没个合适的地界,倒不如将村东口的那处山头买下,在山脚理一块平地出来,正好和工厂连成片,离大哥家也近。”
    他的话说完,何安然已经有些发懵了,他愣愣地说道:“买山?”
    “对,”林启看着他茫然的模样,笑了笑说道:“前几日,吉一山送到的信上说,他在临近沁水县城的方池镇、原岭镇租好了铺面,穆英已派人过去装修了,想来再过几日就能开业。十家店铺的赌约已然达成,咱们能赚不少银子。”
    “买山一是为了有块地盖房子,二来更是攒录乙怠t勖窍衷谟泻19恿耍梦19右院蠖嘧龃蛩恪!绷制羯糁写思阜治氯幔岸一褂锌占淅锏墓鳎蚁朊髂昕汉螅敫舯诖寤嶂质鞯娜死磁嘤纾改旰蟪こ桑饶苈羟址奖愎こЮ镉茫痪俣嗟谩!
    他说的有理有据,何安然自然被他说服。不过……
    “里正会卖给咱们吗?”何安然有些犹疑。
    虽然他们村附近有好几座山头,但林启说的这座山是离他们村最近的,村里人常去捡柴或是寻山货。
    林启一笑:“这山虽在咱们村附近,可并不能说成是咱们村的,这都是朝廷的,归当地官府管辖,有卖给高门大户的先例。咱们给村里些好处,再跑跑县衙的关系,能买的下来。”
    虽说卖给他家后,村里人不能再去山上砍柴、找山货,但村里得了银子,不论是按户或按人头分下去,抑或是拿这钱给村里办什么大事,于村民都是有利的。
    况且,其他几座山头并不如何远,不过是多走一盏茶的工夫罢了。
    “还是得与里正商量一下,让他先与村里人通个气,看看什么情况再说。”林启说道。
    何安然这才点头,总不能真跳过村里这一环,不然以后少不了麻烦。
    两人吃饱喝足后,何安然拍拍床铺,林启笑了起来,上炕补觉去了。
    翌日,林启就将此事与里正说了,里正一面心惊他竟然有了这样的家底,一面与村里人说了此事。村里倒是没人唱反调,反而对即将到手的银子充满期待。
    这个世界与末世前人多地少的情况不同,这里山多人少,生产力又低,林启买的还是朝廷的公山,对于村里人来说,只是换个地方捡柴,就能得到他们几年也攒不下的银子,自然没人会反对。
    于是,林启便抽空去了趟县城。
    去时,正巧县令刚收到吉一山的信,知道方池镇和原岭镇的店铺俱已开业,生意兴隆不让丹棱,很是高兴。
    见面后就着人安排酒席,拍着林启的肩,要与他喝两杯,席间一直夸他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林启还不知道这两个铺子已经开了,听他说完也很是欣喜。
    “看来,那赌约还是你赢了。”吉县令笑着说道。
    林启一笑,眨了下眼睛道:“不该是咱们两人都赢了吗?”
    吉县令哈哈一笑,赞同地点着头。
    趁此机会,林启提起买公山的事,没有多说何安平的事,只说如今生意越来越大,想寻几个身手不错的汉子护院,再来家中有了孩子,想找几个婆子帮衬琐事。
    吉县令此时已经几杯下肚,情绪有些亢奋,闻言摆手道:“这简单,你明日去县衙办手续就行,都有旧例的。”
    说完,又看着林启笑了一下:“怪道这次见面,总觉得你比从前平和许多,原是家中有喜事啊。”
    虽然林启自己不觉,但他以前行事干练,也有能耐,在县令面前也丝毫不怯,谈起生意来更是分厘必争,显得就有些冷硬,看着很不好说话。也只有在他夫郎面前,吉县令才见他温声细语的说过几句后。
    可这次来,这种感觉消散许多,甚至在说生意的时候,林启嘴角也不时露出笑意。这种笑,还不是赚到银子的喜悦笑意,而是一种平静温和的笑——似乎,带着几分幸福的感觉。
    吉县令心中惊奇,感慨汉子有了孩子后就是不一样。又想着林启方才的话,说道:“又是买山又是买人,你手头应该也不宽裕。这样吧,买山的钱先从我这儿出,等年底吉家兄弟们回来,咱们再细算。”
    到底是一县的父母官,林启还是他的合伙人,吉县令早就对林启的情况一清二楚,知道他不过普通农户出身,没什么根基,手上自然也没多少银子。
    此举正合林启心意,他便没有推拒。
    惦记着家中的何安然,林启也没有等到第二日,喝完酒,下午就去了县衙。
    因有前例可循,又有县令点头,手续很快就办好了。花了三千两银子,把那山归在了自己名下。
    从县衙出去后,林启又去了牙行,先看了带过孩子,能洗衣做饭的婆子。
    他还以为护院稀缺不好买,婆子是不缺的。可实际上,像钱婶那个年纪的妇人,也少有卖入牙行的。
    毕竟已到了做祖母的年纪,家中光景再差,儿女也不能看着老娘卖身成奴。至于那些自小被卖的,到了这个年纪,也都是受主家信任器重的时候,能被发卖至此的,品行性格也叫人信不过。
    所以,买婆子也成了难事。林启看了牙行的三两个婆子,均不甚满意,遂想去别处看看。
    可牙行的伙计却不愿放过他这个主顾,问了许久,得知他夫郎生产后,家中要人操持,于是眼睛滴溜溜一转,带上来一个年轻哥儿,挤眉弄眼道:“这可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会读书识字,也曾照顾过府上的小公子,若不是主母善妒发卖到这儿,咱们镇上可买不来这样的。”
    他说的倒是实话,他们做这生意多年,鲜少能遇见这种模样、学识的。原是打算卖入哪家府上做姨娘小妾的,今日见林启穿戴不凡,家中夫郎又刚生产,所以就叫出来让他看了。
    那小哥儿麻木地站在堂中,也不曾抬头看面前的主顾,听那伙计阴笑着说些别有意味的话,眼神也没有丝毫波动。
    可没想到,林启听那伙计说完却啐可一口,转身就要走。伙计懵了,连忙拉住他的衣袖,“贵客可是有何不满?”
    林启甩开他的拉扯,冷笑道:“说了买婆子,你只介绍你的婆子便是,找这么个哥儿出来,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多赚银子,可也不能枉顾我的条件,说了我夫郎生产后要人照顾,你让我买这么个哥儿回去,是照顾他还是给他添堵?”
    说完,林启便拂袖而去,出门前,还扔下一句,“就这么做生意,早晚得黄摊子。”
    小伙计在后头急得跺脚,眼见追不上后,又悔又气,口中嘟囔着骂道:“哪个汉子不偷腥啊,装什么正人君子?”
    抬头见那哥儿还站在屋中,没好气地打发下去了。
    林启出了门仍有些气恼,婆子没买成还耽搁了这许久的工夫,心里也骂了几句,又去另一家牙行看。
    也是赶巧了,这家牙行中有一个四十几岁的妇人,早年守寡后,带着女儿嫁给一商户做续弦,此后无所出。
    那商户前几年死了,元配留下的儿子不争气,品行不端,染上赌瘾,败了家业不说,还欠债累累。先将继妹卖给过路的行商做妾,后实在缺钱,又将继母卖至牙行。
    林启看那婆子年纪不算大,脸上却沟壑不平,很是凄苦。问了两句,应答还算妥当,又说做糕点的手艺不错。
    于是,林启问道:“那你可愿被我买下,到我家中做事?我家在乡下,现在人口少,只夫郎、我还有一个未满月的孩子,日子简单,你只做些洗衣做饭的杂事,白天帮着夫郎照看孩子就行。”
    虽说被卖到牙行后,落入什么样的主家由不得他们做主。但这婆子自来在城里过日子,若是看不上乡下日子,跟他回去后,只怕心里也嫌弃,做事难免不踏实,甚至还会对主家不恭敬。
    何安然性子好,又正是需人照料的时候,若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了婆子的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趁早将这些说明了,这婆子若是想找更好的主家,他也不会强求。
    一旁的伙计也没插话,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
    那婆子闻言,抬头看了林启一眼,点头后,脸上带了些怀念:“我未出嫁时,娘家也在乡下。乡下的日子,我熟。”
    于是,林启花了二十两将她买下,这婆子姓周,林启便叫她周婶。
    之后去县衙过了手续,又花钱托牙行的人明日将她送到村里,他来时骑马,带着人不方便。
    因觉得这家牙行不错,林启又让伙计给他留意有腿脚功夫的护院,若有了合适的,只管去枣林庄找他,或是托人传个话也行。伙计自然愿意。
    事情都已办好,时至傍晚,林启便赶路回家了。不过出门一日,他心里就对家中的一大一小惦念不已。
    第145章 正文完结
    林启买山的事办得顺利, 除在官府花了三千两外,他又给了村里一千两银子。可关于这一千两该如何分配,就不太顺利了。
    有人说这钱该按户分, 村里一共一百二十六户人家,每家到手近八两银子,是他们两年都赚不到的钱。
    也有人说该按人丁分, 村里五百多口人,一人能分一两多,若是家中人口多的,一下子能到手十几两。
    还有精明的转转眼珠子,说该按汉子人口分,姑娘和哥儿早晚要嫁人, 往后在不在咱村都不一定, 就不用分了。
    此话一出, 立刻被几个家里有姑娘、哥儿的骂了回去。
    “好你个老虔婆, 自己家里六个汉子就说该按汉子分, 好处都让你家占了呗。怪不得六个儿也没娶上一个媳妇, 谁家眼睛瞎了嫁给你家去?”
    “就是,人家钱婶家里没汉子,可这么多年在村里本本分分, 从没和人红过脸,咋的, 这钱就和人家没关系了?人家就不算咱村的人了?可真有脸说这话!”
    那婆子被骂得不敢开口, 可其他人又接着说道:“要我说,还是按人丁分好, 人口多的多分, 人口少的少分, 最公道了。”
    “公道什么呀!我家大小三口人,才能分六两银子,够干什么?大牛家十八口人,少说也能分三十多两,三间青瓦房的钱都有了,凭什么啊?”
    “对啊,我家里的还都是青壮汉子,村里每年有个什么事,少不了他们出一把子力气,凭什么那些奶娃子和他们分的一样多?”
    “哎呦,村西许家的要生了,这生了算不算一口啊?”
    ……
    接连几日,这样的议论就没停过,大家吵吵嚷嚷,也没争出个什么结果。倒是村里本来已经好了许多的风气,一下子又变得乌糟糟的。吵急眼了,想动手的也大有人在。
    张柔棉衣、棉帽裹得严严实实地跑到林启家串门,与何安然说到此事时,撇了下嘴巴,说道:“还有人问我觉得该怎么分,我又不傻,我现在说什么不是得罪人?本来林启给了钱,村里人都得念好,我若插一脚,不擎等着挨骂嘛。”
    想到方才来的路上,那两个婶子话里话外地让她在村里说句话的事,张柔就烦不胜烦。
    说什么你家给的钱,你做主怎么分也是应该的,村里人必听的;还说她娘家没分家,按人丁分,她家也受益之类的。
    张柔冷嗤一声,真当她家现在还在意这么几两银子呢。
    “拿了咱们的银子,还想着算计咱,这心眼可真够多的。要我说,就不该给他们这么多银子,反正都是朝廷的公山,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张柔没好气地说道。
    何安然在炕上坐着,听她发牢骚也不生气,看小岁欢睡梦中舞着拳头砸了自己的脑袋,笑着抓住他的小手,摸了摸后放回被子里。
    “到底山在咱们村,不给一点儿说不过去。都是乡里乡亲的,即便告诉他们那山在咱家名下,他们也要偷摸地上山捡柴、打枣,到时也不好黑着脸斥责。保不准还有那种坏心思的,仗着咱抹不开脸,就占便宜没够。”
    “所以,倒不如趁早给点钱,明明白白告诉他们以后不能去了。若是拿了这钱还能厚着脸皮去,咱们怎么处置也没人能说咱的不是。”何安然说道。
    张柔闻言叹口气,何安然说的这些,她又何尝不知道,只不过是觉得这些人拿她当傻子,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正说着话,周婶拿了一碟枣泥酥来,张柔便没继续说。
    待周婶出去后,她拿起一个枣泥酥尝尝,表皮酥脆,枣泥酸甜,味道很不错。
    “人怎么样?”她问道。
    何安然也拿了一块枣泥酥吃,闻言看着周婶的背影,点头道:“挺好的,人勤快,手艺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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