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又怀疑自己小题大做,心里偷笑一声, 下意识挠挠脑袋。
    他没有亲近的朋友, 不知别人是如何相处的, 但他和林启在一起后, 总会陷入这样的犹豫, 不知是好是坏。
    不禁又想起了方才, 林启带他与工匠一同商量房屋建造的事,他心里能隐约感觉到林启希望自己参与他们的讨论。
    于是便认真想了想,忽然记起他幼时, 十分羡慕邻居赵家正屋前有两颗杏树,便小声说想要在院子里种杏树。
    谁知工匠立马皱了皱眉, 先说院子里不能种杏树, 寓意不好,后来又说种在正屋前会挡住光线。
    他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一下子不敢言语了。
    没想到林启却说, 他也爱吃杏, 不必讲究那么多,还说只要将门廊做宽些,树往前挪挪就挡不住太阳。那工匠听后思索一番,立马就说可以。
    他心里不由欣喜起来,看向林启时,就见他笑着点头,好似在夸他这个意见很好。他瞬间有些兴奋,于是认真想着日后过日子时的场景,说了好几样想要的。
    那工匠大约也是第一次见哥儿能做主的,先时还皱眉问林启,见他从不反驳自己的意见后,便直接同自己商议了。
    他现在回想起,心里还在偷偷高兴,觉得村里人果真没说错,他确实是过上了好日子。林启太好了,与他在一起,自己根本不必担心希望落空。
    以前哪敢想能够凭自己的喜好修建房子呢?他笑的眼睛眯了起来,心中对成亲后的日子越发期待。
    他本该回屋做喜服的,可林启睡在这儿,他便不想动了,只坐在院子里看着他发呆。
    忽然就听见了一声轻笑,然后就见林启睁开眼睛,眼里满是促狭,说道:“一直看着我作甚?”
    没想到他会突然醒来,何安然紧盯着他的视线没来得及收回,被他抓个正着,讷讷转开视线,接着嘴角的笑意就更大了。
    林启看他神色,也不再追问,两手拿下身上盖着的衣服叠好,接着又站起来伸个懒腰,对他说道:“我回去睡觉了,下午便不过来了。”
    何安然点点头,然后学着他以往的样子挥挥手。林启笑了起来,也与他挥了挥。
    不过出门后,林启方才温和的笑意就消失了,打个哈欠,一路向家走去,只感觉满心的烦躁。
    发热带来的疲惫并没有随着退热而减轻,甚至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欲睡。可心里却一直在琢磨今日那和尚说过的话。
    他不知所谓的黎民之福是指什么,但心里着实担心这般平静温馨的日子过不下去,不由叹了口气。又怀疑这和尚是否与他有旧怨,不然为何特意告诉他,让他惴惴不安。
    摇着头想不出缘由,心里打算趁现在家中无人,进空间看看。他已经许久未进去了,仔细想想,他与别人的不同就在这个空间上,或许能在空间里找到答案。
    打开院门后正要进去,却听见身后有人叫他,抬眼一看,就见刘盛兴冲冲跑了过来。
    他打着哈欠问了一句:“你今日不做工?”怎么此刻还在这里?
    刘盛好似没听见他的话,满脸兴奋,两手抓住林启的胳膊,边摇边喊道:“我要成亲了,哈哈哈!”
    林启本就不适,被他晃得有些头晕,一掌拍过去打开他的手,问道:“什么,跟谁成亲?”
    刘盛瞪大了眼睛,似乎是觉得他问得奇怪,说道:“当然是香秀啊。”
    然后林启才知道,他与香秀都已经谈好成亲事宜了!
    刘盛刚分出来时,一方面觉得自己与香秀的事有了希望,总算能攒钱娶香秀过门。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如今孤身一人,无房无地,比以前都不如。
    在这种时而满怀希望,时而感觉失望的情绪中,他的内心苦闷不已,偶尔远远见着香秀,也只是微微一笑后,便躲开了,生怕自己的落魄被她知晓。
    可他没想到,林启竟会将从他娘那儿要来的十两银子给了他!
    这可是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过几年的十两银子,他娘都舍不得给他的十两银子!
    他自然不肯要,不管这十两银子是林启如何得来的,既然到了他手上,就是他的,自己怎么能拿?
    而林启不愿和他来回拉扯,只说自己当初不过随口一说,能拿到这十两本就是意外之财,如今就当这十两是他分家得来的。见他还不肯拿,便问他:“你不想娶香秀了?”
    听他提起香秀,他的心里仿佛一下子清明起来,有了这十两银子,他便能向香秀提亲了他的眼神不由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就想去香秀家里。
    临走时还向林启拱拱手,直说大恩不言谢,他日后必定还这十两银子。林启摆摆手,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一路兴奋地跑到王家,正好见香秀与她娘在院子里纳鞋垫,正要进去,却听见她娘问她:“那汉子有何不好?虽说年纪大了,可也是因抚养家里的几个弟弟妹妹才耽搁了,如今不但把弟妹拉扯成人,还都各自婚嫁了,一看便是有本事的人。”
    “家里条件也不错,地有十来亩,你嫁过去还愁饿肚子?”
    她絮絮叨叨说了半日,香秀始终一言不发,于是终于生了气,将手里正纳着的鞋垫往地上一扔,哭着说道:“你要急死老娘不成,还是就要在家里做个老闺女?莫不是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还想着那刘盛?”
    他在门外听见自己的名字,心下一颤,竖起耳朵等着香秀的回答,然后就听见她说:“娘,你提他做什么?”
    她走上前,捡起她娘扔在地上的鞋垫,说道:“我知道他家条件好,我也满意。可他们村离咱家足有十二三里,我嫁过去了,你怎么办?况且,你就放心把我嫁那么远?”一边说着,一边拍拍她娘的背。
    刘盛没有再听下去,只觉心里轰隆一声,来时的兴奋已经被一盆冷水浇灭在头上。满脑子都是香秀方才说的“我也满意”,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憋得他胸口撕裂般的疼痛。
    木然转身,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只觉自己与香秀的缘分已尽,这辈子都不能成亲了。用力捏捏怀里揣着的十两银子,脸上露出一个凄凉的笑。
    从那天起,他就无精打采起来,甚至不知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直到有一日,他正在李大伯院内剪松针,然后就见张壮冲他挤眉弄眼,指指门外,说道:“有人找。”
    他心里一片木然,也不多想,站起身出去后,却见香秀站在门外,穿着那身他曾夸赞好看的桃粉衣服。
    “刘盛,你还成不成亲了?”
    刘盛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看向香秀,却见她脸上的表情又羞又恼,悄悄看着自己的脸色。
    刘盛只觉自己一个激灵,声音颤抖地问她:“你说什么?”
    香秀的羞恼之中似乎也多了一分难过,她的声音哽咽起来,哭着问他:“你还同我成亲吗?”
    他全身的知觉都恢复过来,只觉巨大的狂喜砸中了他,大声笑了起来,不断地点着头。他成亲,他当然要与她成亲。
    于是,他这才知道,自打自己分出去后,她便在家中等着他上门。
    只是等了一日又一日,怎么也等不到他的人影,于是香秀决定自己来找他。却没想到不过远远看见,他便跑得飞快。一次两次还能说偶然,次次如此,香秀只觉得他对自己已经没了情意。
    心中正是悲伤之时,偏偏有媒人上门给她说河子村的一个汉子,她连人家的姓名都没听清,不过随便应付两声。
    那日她娘在院子里提起此事,她原没打算出声,眼角却突然瞥见了门口一个青色的衣角。她只觉得自己瞬间活过来了,心里又是开心又是生气,正巧她娘发了脾气,她安慰时便赌气说了那句“我也满意”。
    这下好了,等她再回头时,门口的衣角早没了踪影。她心里既怨刘盛走了,又恨自己赌气,难过了几日后,终于又鼓起勇气上了门。
    刘盛听她说完,只觉心疼不已,又恨自己开始的胆怯、懦弱,让她伤了这么多的心。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香秀抬起头,擦擦脸上的泪珠。
    刘盛此时只想哄她高兴,连连点着头。
    “你能不能入赘到我家?”香秀的声音低了下去,抬头再看一眼他的脸色,心中惴惴。
    刘盛先是一愣,接着笑了起来,甚至还觉得这样挺好,也不必让香秀跟着他没房没地,过苦日子,当时便答应了。
    于是两人的亲事便算是定下了,刘盛提着礼品去了王家,说他愿意上门为婿,香秀娘也同意了。
    也不知是怕他反悔,还是觉得他与香秀的年纪大了,香秀娘不过几日就去昭然寺求了个吉日,将亲事定在了十月二十八。
    林启原本正一手扶着额头,听他讲他与香秀的事,一边昏昏沉沉地犯困。听了他们的吉日后,是真不瞌睡了。
    凭什么人家的吉日不是六、就是八,皆是吉利数,他就是双十一啊!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46章 刘盛入赘2
    只是他对这个日子的不满, 并不能得到别人的理解,刘盛甚至在知道他的成亲日子后,真情实意地夸道:“这个日子好, 准备时间长。”
    于是又说了一通自己的准备时间太短了,喜服都得去成衣店买等等。林启听得又犯困了,终于在他开始畅想成亲后的美好生活时, 及时打断,问他:“那你同你爹娘说过没?”
    刘盛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方才还说个没完的嘴巴,立马停了下来。半晌后,才支吾道:“同他们说什么,我们都分家了。”
    林启盯着他, 他也盯着林启, 不过片刻后又低下了头。
    林启说道:“你自己也知道, 你爹娘若是知道你要入赘, 定然不满。你不提前同他们说好, 早早解决, 难不成要等他们在你成亲时去闹吗?”
    虽说是分家了,但刘父刘母到底是他的爹娘,这个世界又注重孝道, 没有成亲不同爹娘说的的道理。
    “唉,”刘盛叹了口气, “他们怎么可能同意, 我不知该怎么对他们说。”
    在这个世界,汉子入赘是要被人瞧不起的, 别说他爹娘了, 恐怕村里人知道后, 也少不了一番议论。
    林启也知道,他想了想,向刘盛招招手,帮他出了个主意。
    刘盛凑近听了听,越听越觉得这法子不错。看看天色还早,应当来得及,连忙去了镇上。
    耳朵总算安静下来,林启慢悠悠站起身,合上院门后进了卧房,心中默想着进入空间,再睁开眼时,就见满眼青翠,鼻尖萦绕阵阵花香。
    空间外已是秋寒萧瑟,空间里仍然生机勃勃。他长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觉得浑身的不适似乎缓解不少。
    环视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进木屋看看,仍是他离开时的模样。不由叹口气,倒在了木屋的床上,两眼看着屋顶。
    说是进空间来看看,可空间大得很,哪怕真有什么异常,他一下子也看不出来。而且,空间本身的存在不就是一个“异常”吗?
    林启烦躁地抓抓头发,当初与何安然表白心意,将空间的秘密说出时,他只觉心里有一丝轻松,就好像背负了许久的压力,终于可以有人一同分担。
    但现在自己的事被第三人知道后,只觉脖子上宛如被人架上一把利剑,生怕这把剑哪日就挥了下去。
    黎民之福,到底什么才算黎民之福?
    他思索着,听着窗外潺潺的流水声,只觉心绪渐渐平静下来,身体上的疲累转为不可阻挡的睡意,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就进入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醒来时,身上只剩酣睡过后的舒畅,乏累都消失不见,整个人神清气爽。
    他被吓了一跳,以为时间已经过了很久,连忙捞过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发现距离他进来不过一个时辰。
    心里有一丝讶异,以往倒没这样的感觉,莫不是这与和尚说的黎民之福有关?可总不是让身体不适的人,都进他的空间睡觉吧?
    他一头雾水,但时辰不早了,担心林昭回来,只能匆忙出了空间,打算日后再进来看看。
    林昭的婚事将近,偏偏最近汽水买卖不景气,让他心中烦闷。林启倒是看得开,一是因为生意总有淡旺季,二也是他心里清楚,这生意不能长久做下去。
    汽水不论是原料还是制作方法,都十分简单。他们每日在山上砍松针,总会被有心人琢磨出制作方法。
    另外,这东西的成本其实不算低,只是有他一直暗地里帮着加糖,才少了林昭的支出。林启摸摸鼻子,虽然这么想有些对不起林昭,但如果这生意真做不下去了,反倒省了他的麻烦。
    不过也知林昭马上就要成亲,手头的钱都花用得差不多了,难免心里着急。于是在卧室的衣柜里,翻出他藏好的三百两银票。
    按理来说,他与林昭没有分家,且林昭又是他的兄长,这三百两应当交由林昭保管。但自那日拿到银票后,林昭都没有与他提起。
    林启之前就曾与何安然商量过,还是打算把钱交给林昭。别的不说,林昭之前能拿出所有的家底给他盖房子,自己若是不声不响地将这三百两银子留下,未免太忘恩负义了。
    于是,等林昭愁眉苦脸回家时,就被林启塞过来三张银票。
    他刚开始未反应过来,下意识接起后看了看,又立马还给他,说道:“给我作甚,成亲了给你夫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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