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君药说:“放心吧,只是让你辅佐朕,并非让你越权到朕的头上来,不必如此惶恐。”
    引鸳本来就有满腔的才华和抱负无法施展,秋君药这一出不是给他提要求,反而是帮他铺了一条路。
    秋君药身子这般差,说不定几年后就魂飞九天外,到时候他有皇帝遗诏离开皇宫,恢复身份重新参加仕途选举,也并非不可能。
    思及此,引鸳心中隐隐有了欣喜,但面上却不显:
    “臣妾定尽心辅佐陛下。”
    他顿了顿,又道:“这第三个要求........”
    秋君药指尖扶着太阳穴,眉目在烛光下显得分外温和,笑着看他:
    “这第三个要求嘛......”
    他理直气壮地说:“朕还没想好。”
    引鸳:“.......”
    这么恶劣的态度,是他印象里的昏君没错了!
    “罢了,朕也乏了,今日就到这里,第三个要求先欠着,先睡觉吧。”
    说完,秋君药打了个哈切,重新往床上走去:
    “你也早点休息吧。”
    引鸳看着秋君药的背影,迟疑片刻,谨慎地开了口:
    “.......陛下,是还要宿在臣妾这里吗?”
    “对啊。”秋君药转过身,问:“你不愿意?”
    “臣妾没有。”引鸳连忙否认。他都不知道秋君药是心思深沉还是单纯的傻白甜,都被自己暗害过一次了还敢在自己的宫里睡觉。
    果真是君心难测。
    他一边往秋君药身边走去,一边伸出手,想要给秋君药脱下身上的外袍:
    “臣妾来服侍您吧。”
    秋君药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忽然勾唇笑了。
    他本身就长的俊秀,这么一笑,身上的气质更恰似那白玉通透无瑕,微微泛着柔和的光,引鸳不由自主地看呆了眼,给秋君药解扣子的指尖也轻轻发起抖来。在一片震耳欲聋心跳声中,秋君药俯身,低头和正在给他解衣服扣子的引鸳对视,笑道:
    “别装的这么贤妻良母。”
    秋君药说:“不符合你的人设。”
    “人.....蛇?”引鸳不解:“臣妾不是蛇。”
    “......没劲。”秋君药觉得古代人真的没啥幽默细胞,撇了撇嘴,倒头往床上滚去。
    秋君药已经穿越到了书里,身体还是属于他自己的纯情处男身,只不过被迫按照原著的要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改造成了身体亏空的模样。
    他的睡姿和习惯都和原来一脉相承,神经放松下来后睡姿变的无比狂放,好几次和引鸳抢被子,把引鸳冻的瑟瑟发抖。
    最后,引鸳是在受不了了,轻轻推醒秋君药,小心翼翼地和他说自己冷,秋君药在半梦半醒之间,像是吝啬的仓鼠般,打开小小的被口,让引鸳进来。
    引鸳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扛不住风雪之夜的寒冷,钻进了秋君药的被子里。
    出乎意料的很暖和。
    秋君药的身体很虚,但正因为虚所以才会虚热发汗,而引鸳的身体偏温凉,两个人靠在一起正好互补,导致秋君药睡得很舒服,也不再乱动了。
    身前即是秋君药的胸膛,引鸳的指尖搭在上面,知道自己此刻要是有一点想要杀了秋君药的想法,指不定隐藏在某处的暗卫或者侍从就会破门而入。
    到时候,不会有第二次机会给他了。
    即使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但秋君药也绝对不允许一个时刻有威胁的人呆在自己的身边。
    引鸳还在想秋君药之后会如何对他,但秋君药身上沉沉的药香和梅花香却熏得他有些昏昏入睡,很快,他就不自觉靠过去,趴在秋君药的胸膛上,睡着了。
    第二天,秋君药是被热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引鸳正蜷缩在他怀里,睡得真香,两个人相贴的地方发丝交缠,像极了鸳鸯交颈。
    床帐外传来了来福轻缓低哑的声音,“陛下,该上朝了。”
    秋君药下意识捂住引鸳的耳朵,含含糊糊道:
    “几点了。”
    “寅时。”
    秋君药:“........”
    我去,有病吧四点多就把自己叫出来上班???
    秋君药心里苦,但他不能说。
    忍着困意,秋君药小心翼翼地从引鸳的身上越过,下床洗漱。
    因为他生病,已经罢朝好几天了,要是再不去上班,这个国家迟早要完。
    秋君药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落座,然后撑着下巴听他们一一上奏。
    听一轮下来,他发现大端朝其实还是挺和平的,没什么事——
    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引鸳的父亲——引悯为首的老臣一直在牢牢把控朝政,而原主虽然有心整治朝纲,但没有什么太大的能力,加上身体一直又很差,所以摆烂下寄希望于丹药,而炼丹又会蚕食他的心肺,由此形成恶性循环。
    秋君药不算是什么特别有上进心和事业心的人,有人替他操心朝政,他还巴不得,于是左一句“你说的对”又一句“他言之有理”,反正把这场早朝敷衍过去了。
    大臣们对秋君药今天能正常来早朝、没有因为嗑药让他们在宫门外等很久也很满意,一场早朝下来,有不少人都说陛下变了——
    变更帅了。
    秋君药下了朝时候,一堆奏折就被搬到了勤政殿,秋君药见此微微一笑——
    然后把那些奏折都丢给了引鸳。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引鸳不知为何,隐隐有一种自己被坑了的感觉。
    从早上到晚上,秋君药和引鸳分工明确——
    秋君药疯狂恶补几位先皇帝在位时所做的贡献和颁布的政策,引鸳则负责帮秋君药披奏折,遇到拿不定注意的事情,也会问一下秋君药。
    秋君药其实也不太拿捏的住,但他很会举一反三,看到过之前先皇做过的决策,也会依葫芦画瓢,给出批注。
    但他大部分时候都很懒,一般都是他口述,引鸳写,两人分工搭档,也足足批了拢共三个时辰才完事。
    “累死我了.......”
    秋君药是肉眼可见的暴躁:“这个柳江总督能不能别再问我要不要吃鼠丽果了——他已经连续问了整整四次了!”
    “柳江离皇宫很远,鼠丽果送到皇宫早就已经腐烂了。”
    引鸳顿了顿,又道:“不过臣妾曾经去过柳江探查当地的风土人情,他们的鼠丽果确实很好吃。”
    在被罢黜的那几年里,引鸳游历了名山大川,还做了不少官员的幕僚,所以聊起这些奇珍异物如同信手拈来,毫不费力。
    “真的啊?”秋君药看他一眼说:“那等三年之后,我放你自由,你可以再去吃一次。”
    引鸳没有吭声,顿了顿,颇为僵硬地转移了话题:
    “陛下,这几天你一直忙着批堆积的奏折,一直没有召见几位皇子,他们曾经问我,您什么时候有空,能检查一下他们的功课?”
    上班已经够累了,还要给三个孩子辅导作业?!
    秋君药简直想鼠。
    他心累地歪倒在引鸳的肩膀上,脸因为压迫而微微鼓起一点,看上去多了一分少年的可爱,含糊道:
    “下次吧。”
    平心而论,秋君药内心深处,并不太想让那几个孩子过快地成熟起来、羽翼过于丰满,从而太早成为帝王的储备力量,威胁他的地位。但令他颇为感到棘手的是,原主和三位皇子似乎关系淡漠已久,忽然想要和他们拉进关系,妄图用亲情感化他们,改变自己的结局,似乎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不论三年后引鸳是否能真的遵守承诺守他无虞,秋君药也总得有个退路和后手,总得找到能制衡这三位皇子的力量,来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
    可是,上哪去找那个planb呢?
    秋君药本来身体就虚,受不了长时间的操劳,有些累了,便躺在引鸳的大腿上,睁着眼,看着引鸳的脸。
    无法忽视秋君药过于明显的视线,引鸳摸了摸脸颊,疑惑地问:
    “陛下为何一直盯着臣妾?”
    “在想一件事。”秋君药说:“在我想到办法之前,你暂时不要见老大老二和老四。”
    “啊?”引鸳迟疑:“我是他们的嫡母,他们每月都应该给我请三次安,那我也要避而不见吗?”
    “不见。”秋君药满不在乎地玩着引鸳的发尾,把它卷在自己的指尖上又松开:“你就装病呗。”
    “......”引鸳:“陛下能告诉臣妾原因吗?”
    “因为我不喜欢你见别的男人。”秋君药随口道:“懂了?”
    引鸳:“......”
    “皇后,你怎么了?”片刻后,秋君药疑惑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让四周的太监宫女都忍不住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地低头笑:
    “你脸怎么红的像猴屁股似的.......你很热吗???”
    “........”
    第11章 不像之前的陛下了
    脸红不红引鸳不知道,但他现在确实是挺上火的。
    他前十几年一直苦读功名,励志为往圣继绝学为天下开太平,所以对于父亲母亲送过来的通房侍婢,他碰都没有碰过,当做没看见。
    但即使是这样,也不代表他不懂一些男女情爱之事,不代表他没有因为好奇看过一些话本,潜意识里对一些调情的话,还是懵懵懂懂地懂得一些的。
    所以,他每次听到秋君药和他说这些暧昧不清的话时,他的心脏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咯噔一下,然后下意识浮想联翩。
    但是,秋君药说那些话时候的表情实在太过正直了,正直到让引鸳几乎感觉自己沐浴着一层神圣纯洁的光芒之下,照亮了自己内心一望无遗的龌龊。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引鸳疑惑地低下头,刚好对上秋君药四仰八叉的睡姿。
    ......很好,狗皇帝再一次舒舒服服地枕在他大腿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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