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又冷笑一声:“还有人想挑拨离间,让我找你麻烦!明天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会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学生时代最崇拜的人,谁都别想拿我当枪来欺负你!”
    真拿她当傻子耍了。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实现做桐城首富的梦想,怎么老遇到这些把她当傻逼的人。
    也不想想能从小到大都考第一且还在富春街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长大的人,能是智商盆地吗?
    江瑟大致猜到岑喻嘴里说的是谁,却是懒得搭理,半开玩笑道:“不怕明天我一出现就让你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么?”
    “我才不怕。”岑喻跟着笑,“岑家这张邀请函我必须亲自送你手里,这代表了我的态度,但来不来学姐你说了算。我这次来其实还有别的事想找你商量,关于傅家和傅韫。”
    傅韫?
    一张俊朗的温润如玉的脸浮上江瑟心头。
    “怎么?”江瑟皱起眉梢,“岑家想要你代替我去同傅家联姻?”
    “董事长的确有这么个意思,但这事儿还没定,说要看我和傅韫的意思。”
    江瑟看了岑喻一眼,“他们过往二十三年都没养育过你,你如果不愿意,不管是董事长还是季女士都不能勉强你。”
    岑喻颔首道:“我知道的学姐,我要是一直没遇到喜欢的人,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挑一个合适的人选。”
    她停顿了一下,问江瑟:“傅韫是个什么样的人?听说他是傅家的私生子,十来岁时才被傅家接回来。”
    江瑟思索片刻,客观道:“是个温文尔雅且有能力的人,傅老爷子十分看重他。”
    岑喻略有些失望:“虽然有能力是件好事,但温柔挂的不是我的菜,我偏好粗犷点的。”
    “不喜欢那就不考虑,董事长要是再提,你便让小姑姑替你挡回去。”江瑟笑笑,“你跟当初的我不一样,你有选择权,同小姑姑一样单身一辈子都成。”
    -
    岑明淑单身了四十多年,倒不是因为没追求者,纯粹是觉着婚姻这玩意儿是个累赘。
    她人缘一贯好,跟谁都能玩成一片儿。
    虽然出生豪门,但从来不端着,也不会自矜身份就将人分成三六九等。
    看得出来余诗英他们都很喜欢她,知道她爱喝酒,夜幕一落便邀请她去“忘川”喝酒。
    岑明淑喝到快十二点才喝过瘾,离开时她走路踉踉跄跄的,江瑟一路搀着她回到香树巷。
    一到楼下,她便果断松了手,淡淡道:“行了,小姑姑,到这就不用装了。”
    岑明淑这才站直身体,揉了揉肩膀,说:“说你是小白眼狼你还不认,多扶几步能累死你?我喝得越多喝得越痛快,你爸妈就越高兴,不明白吗?”
    江瑟从挎包里摸出钥匙,抬脚踩上湿哒哒的楼梯,面不改色地说:“所以我不是扶了您一路了吗?”
    岑明淑跟上她,目光轻轻扫过乌漆嘛黑的走道,没忍住皱起了眉头:“这地方没电梯就算了,怎么连个感应灯都没有?”
    “感应灯坏了,过几天应该能修好。”江瑟道,“毕竟是四十多岁的老建筑,您担待一下。”
    岑明淑闻言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但她没再说话,等走到六楼,进了公寓才再次开口:“你爸妈不是有地儿给你住吗?”
    说完又开始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这公寓,看了好一会儿,见这屋子窗明几净的勉强能住人,面色才渐渐好看些。
    “里面倒是还成,就是小了点。你以前一间衣帽间都比这套屋子大,真亏得你住得惯。”
    江瑟没接她话茬,给她倒了杯蜂蜜水,说:“喝点儿解解酒。”
    岑明淑接过,没急着喝,端着杯子在这八十多平的屋子里慢悠悠踱了一圈,从江瑟卧室出来时,面色明显又好上一截。
    “算你有良心,没将我送你的东西留在岑家。”岑明淑在沙发上坐下,十分赏脸地喝了半杯蜂蜜水。
    卧室的梳妆台上放着的基本都是岑明淑从前送江瑟的东西,大多是首饰,也有一些旁的珍奇玩意儿,江瑟全给带走了。
    “您不说您不算是岑家人么?”江瑟给自己泡了杯红茶,在她身边坐下,不紧不慢地说,“既然这样,您送的东西自然也不算是岑家的东西。”
    岑明淑斜睨她:“上个月纽约时尚周里的那件压轴晚礼裙我拿下了,你明天的战袍就它。”
    “战袍?”江瑟失笑,“您这是拿岑喻的‘成人礼’做战场了?无不无聊啊小姑姑?”
    岑家的孩子都是在十八岁成年那日正式踏入北城社交圈,明晚岑家的跨年宴在某种程度而言,是岑喻晚来了差不多六年的“成年礼”。
    “别跟我说你想逃。”岑明淑“嗙”一声将水杯放茶几上,双腿交叠,侧头盯着江瑟说,“明晚的宴会,该来的人都会来。你不正好能借机让所有人知道你与岑家毫无瓜葛了吗?你难道不知岑明宏和季云意压根儿没想放弃你?”
    江瑟安静地握着茶杯,没吭声,听岑明淑继续说:“别想着逃避,瑟瑟,你是从我们岑家老宅出来的孩子。你记住了,只要是从那里出来的孩子,不管你姓岑还是江,不管去到哪儿,都给我堂堂正正站着,不能做丧家之犬!”
    岑明淑望着江瑟郑重道:“把岑家这块烂在你身上的腐肉切掉,咱好好去把病治了。病好了你才能真正开始新的生活,之后你想去哪儿小姑姑都不拦你。”
    -
    江瑟小的时候,曾在老宅住过一段时日。
    那时岑老爷子还没去世,老人家年岁大了就爱唠叨,江瑟没少听老爷子埋汰岑明淑。
    有一回也不知是觉得江瑟年岁小不记事还是因为岑明淑对她的偏爱,老爷子忽然在她面前感叹了句:“你小姑姑如果是个男孩儿,把岑氏交她手里比交给你父亲要更让我放心。”
    岑明淑凭着一股倔劲儿,没用半点儿岑家的资源,一个人在国外闯荡出了一片天地。
    岑家规矩重,唯有所谓的嫡系子孙才有资格在老宅办“成年礼”,岑明淑的成年礼自然也在那儿。
    老爷子去世那晚,岑家的嫡支旁支的子孙围在床头,等待着老人家的遗言。
    老爷子只对岑明宏与岑礼交待了话,到岑明淑时,只有一个充斥着不满与遗憾的目光,或许还有担忧与期盼。
    那时的岑明淑只对他说了一句:“您放心,父亲,我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孩子。”
    此时此刻,岑明淑将那句话交给了江瑟。
    江瑟盯着手里的茶杯出了会神,许久之后才缓缓舒出一口气,对岑明淑说:“小姑姑,明天的晚宴我是不是躲不过了?”
    岑明淑“嗯”了一声:“你可以躲一下试试,我绑也会把你绑过去,我跟dr.gina说好了,过两日就带你去见她。”
    “成吧,您战袍都给我准备好了,我总不能让你白花了这笔钱。但dr.gina那边,我就不去了。”
    她咽下嘴里最后一口茶液,起身去餐桌添了点热茶,边云淡风轻地说:“小姑姑,我找到她了。”
    岑明淑不明所以,看着江瑟的背影问:“谁?”
    江瑟拿着匙羹搅动红茶里的冰糖,面色平静,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地说:“赵志成宁肯吞刀片自杀也要守护的人,我找到她,就能找到赵志成的过去。”
    岑明淑神色一凛,豁然站起了身,一言不发地看着江瑟。
    屋子里门窗紧闭,客厅的窗户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嗡嗡作响。
    江瑟见岑明淑脸沉得都能滴出水了,轻轻一笑,说:“所以别担心我,小姑姑。我来桐城不是为了逃避,不管我是从哪里走出来的孩子,岑家老宅抑或梨园街,我都不会做丧家之犬。”
    岑明淑的关注重点早已不在丧不丧家这里了。
    她拧着眉,看着江瑟沉声道:“瑟瑟,当年绑架你的三个人全都死了,包括主谋赵志成。你该做的是好好治病,让这件事情彻底过去,而不是拼了命地挖掘赵志成的过往,一辈子都走不出那场阴影!等明天回了北城,你立刻跟我去找gina!”
    “不,赵志成不可能是主谋。还有第四个人在,那场绑架案一定还有第四个人在,那个人才是真正的主谋。”
    江瑟放下手里的匙羹,看着岑明淑的面色依旧平静,轮廓秀美的眼眶却渐渐镀上了一层浅淡的红锈。
    “我的病除了我自己,没人治得好。您就当我魔怔了吧,拿我当神经病也成。
    “小姑姑,十六岁的岑瑟还留在那个雷雨夜,她还困在那间废弃的工厂里,她还在等着我,我要亲自去将她带回来!”
    第23章 那时候瑟瑟喜欢过你
    凌晨三点, 酒阑人散,包间里散落着雪茄烟蒂和空了的酒瓶。
    岑礼翻着今晚在俱乐部消费的流水,胸口好一阵疼。
    那群混账是没喝过酒还是没抽过雪茄, 怎么不喝死、抽死算了!
    他这副肉疼得咬牙切齿的模样看得郭颂直接翻了个白眼。
    “得了岑葛朗台,你多少年才请一回,至于这么心疼么?”郭颂双腿交叠, 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根雪茄,放鼻子底下嗅了下, 说, “今晚你的诚意大家都看到了,不过瑟瑟明天真会来?浅浅说她近期不会回来北城。”
    岑礼瞥着他手里的雪茄, 说:“不知道。”
    郭颂听笑了, 两指一夹, 抖了抖指间的雪茄, 说:“她要是明晚不来,你岂不亏大了?啧啧,珍藏那么多年的雪茄和藏酒都贡献出来了。”
    岑礼忍了忍:“你管她明晚来不来, 反正她早晚会回北城。你们喝了我的酒,抽了我的雪茄,答应下的事儿要做不到, 那就都给我吐出来。”
    他说着便摸出手机,点开微信看了眼。
    岑明淑和岑喻都没给他回信。
    想起瑟瑟那倔得十头牛都拉不回的性子,又觉心塞。
    郭颂见他这模样便知他心里也没底, 正准备说些什么, 沉默了一晚上的陆怀砚冷不丁出声:“你怎么知道她早晚会回来北城?”
    这话一落, 包间霎时静了静。
    岑礼和郭颂先是对视一眼, 旋即一起看向陆怀砚。
    岑礼说:“她从小在岑家长大, 怎么可能不回来?我爸妈虽然很气她擅自改姓的事儿,但有我在,他们最终会妥协的。只要瑟瑟愿意留下,管她想姓什么。”
    他也是早两日才从澳洲回来,澳洲新开发的项目正值紧要关头,在北城至多住半月便得走。
    岑明宏与季云意倒是回来有一段时间了,两人面上瞧着是对瑟瑟不闻不问,但每回岑礼说起他从韩茵那里打听到的消息,他们都有在听,可见也不是真要同瑟瑟彻底断了干系。
    那头陆怀砚靠着沙发背,下颌微抬,看着岑礼没吭声。
    好半晌后,才不紧不慢地说:“你妹妹平时喜欢玩儿什么?”
    郭颂将雪茄塞回雪茄盒,听见这话,不动声色地看了陆怀砚一眼。
    岑礼垂眸思考了片刻,“我们岑家人最大的爱好当然是挣钱,除了挣钱……不是,你问这干嘛?”
    他眯起眼打量陆怀砚,啧了声:“也不想想当初是谁连个举手之劳都不肯帮。”
    陆怀砚不知想到什么,提唇笑了下:“你就当做这问题是我一时兴起的好奇吧。”
    “一时兴起的好奇?”岑礼露出个匪夷所思的表情,“什么鬼?”
    陆怀砚没搭理他,大概是觉得岑礼这回答无趣,实在懒得再往下听,起身往门口走,从衣帽架上取下大衣,说:“我先回去了。”
    他走后,郭颂看着那扇阖起的软包门,若有所思道:“今晚阿砚没碰你的雪茄和藏酒。”
    “他要真碰我才是亏大了!就他那凉薄性子,我压根儿不敢指望他的关照,不管是小喻还是瑟瑟!”
    郭颂:“……”
    算了,鸡同鸭说,不如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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