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美人说得也不错。
    来之前,他还?在与一堆人议事,只是不在长乐宫,而是在更远些的建章宫。
    收到消息后,陆道?莲抛下以苏巍山为?首的一众大臣赶了过来。
    路上犹如即将山崩一般,眉眼再俊秀,脸色都?挡不住的难看。是他忙,忙到一时忽略了宝嫣那边的动?静。
    才给了梁美人等可?乘之机。
    长乐宫迎来新主,太?子寝宫焕然一新。
    宝嫣被陆道?莲带到他的宫里,放到榻上,他抱了她一路,却不见?丝毫异样,抬手摸了摸宝嫣娇嫩的面颊,好似那调戏人的风流子,暧昧问?道?:“今夜在这陪我,如何?”
    宝嫣率先想?到的便是不合规矩。
    除非是内阁大臣,在宫中留宿皆属寻常,她一个外臣之女,无名无分,怎好冒然留下?还?要同?榻。
    四目相对,陆道?莲眼里的欲望令她招架不住,呼吸急促。
    宝嫣:“好。”
    大概是没想?到宝嫣会答应得这么?痛快,本以为?她还?会纠结犹豫的陆道?莲微微一愣。
    都?怀上子嗣了,还?何必再装腔作势。
    犹豫不决。
    宝嫣一想?到那些上京贵女,同?林氏左右言她品行有污,不配做妻,宝嫣便心里一堵,她和?陆道?莲明明是“狼狈为?奸”,做什么?只说她一个不好?
    既然如此,太?子良娣她要做,太?子妃她也要做。
    她才不要将他让给她们。
    宝嫣手指摸上陆道?莲眼睑下仔细看才有的淡青色:“你几夜未睡了?今夜我陪你,叫你睡个好觉。”
    在陆道?莲越来越深的注视中,宝嫣面红赧然,轻声道?:“我不见?你,也好多?日睡不安心了。”
    若不是殿外有人来催,在这样的情境下,陆道?莲早已忍不住拉着宝嫣烈火干柴起来。
    宝嫣感觉得出,他好似要吻下来了。
    但在关?键时刻,陆道?莲还?是只是用眼神描摹她的唇瓣,从她身边拉开一段距离,视线如钩子,暗示她:“等我。”
    长乐宫都?是陆道?莲的人,固若金汤,堪称一个笼子,布下天罗地网。
    外边人进不来,宝嫣也出不去。
    她成了陆道?莲藏的娇。
    屋里吃喝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其他人,但宝嫣知道?若她出什么?事,周围很快就会有人出现了。
    四处走动?,最终在一床榻上,宝嫣靠上去躺了会,上面似乎还?残留有熟悉的佛香。
    还?是那么?幽微,清冷。
    宝嫣仿佛备受吸引,盖上被子轻嗅被角。
    她忍不住脸热,好像真是那守着空房等夫君的新妇,开始期盼他能早些回来。
    第75章
    桂宫之中, 受了指使想要谋害宝嫣的宫人被架起来绑在刑架上。
    侍卫长让众人看清楚她是怎么受罚的。
    眼看着侍卫将铁一样的鞭子放到火盆上炙烤,已经预见到下场的梁美人飞快别开头,抬袖挡住眼, 既怒又怕地呵斥:“尔等放肆, 连本宫和公主都敢拦下,还不快让开, 不然本宫也要叫人了!”
    “太子有令,任何人不得离开。”
    “荒唐!太子又不是国君, 他说的话再宫里难道就?是至高无上?的不成?本宫还是圣人的妃嫔, 你们岂敢这样无礼!”
    耳边听着他人哭闹的清晖, 同样面无血色, 惊怒交加道:“他是太子又如?何?,本宫还是公主, 我要去找母后,我要告他!”
    如?此残暴冷酷,真让陆道莲登上?皇位了, 他们还能有好日子过?除掉他, 一定要将他铲除!
    她们二人仗着身份想要离开殿内,然而眼前没眼色的侍卫长竟然抽出刀来, “太子有令,任何?人不得违抗。娘娘, 公主, 请吧。”
    梁美人手指颤抖, 已然后悔今日的安排:“你们这是以下犯上?,他就?是仗着圣人昏迷不醒, 才?敢这般肆无忌惮。”
    她说得不错,可如?今把谁搬出来都晚了。
    这里已经被陆道莲的人把控, 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她们不仅被要求观刑,还不许闭眼,不得大声哭嚎。
    行刑的动静听在耳朵里,每鞭笞一下,就?好像也给她们一记鞭打,皮开肉绽,痛苦求饶,很快殿内便能闻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由于铁鞭还会反复用火烧,不多时还升起一股熟肉的香气。
    一想到这香气是人肉散发出来的,在场的贵女们无不作呕,小脸受惊,白如?粉面,眼珠惶惶,有的已经受不住掩面哭泣。
    而这时还有侍卫陆续提着食盒进来。
    侍卫长:“观刑已久,贵女们该饿了吧?太子殿下惦记诸位,特意命人送来补汤,请贵女们喝完再出宫。”
    众女盯着打开的食盒。
    待到看清所谓的“汤”里漂浮着还在蠕动水蛭时,终于头皮发麻地尖叫出声,更甚者当面吐了出来。
    侍卫长看向花容失色,被吓得发不出声音的清晖:“殿下还吩咐,既然此物大补,还请公主不要有任何?一丝的浪费。”
    过了今日,但?凡在这里出现过的人,都将终身难忘这次的经历。
    血腥惨叫和快烫熟的人肉味,以及被逼着要亲自喝下一碗毛骨悚然的水蛭汤,在场的贵女们每逢旁人提起太子都会想到这回?这一幕。
    疯子,真是令人恐惧胆寒的疯子。
    谁能想到,曾经霁月风光,被满城贵女趋之若鹜,对她们来说宛若天人的人物,实际上?是个披着人皮蛇蝎心肠的恶鬼!
    ……
    将一众大臣抛下又回?到建章宫的陆道莲看不出任何?异样,但?他身上?嗅得到风雪的味道,应该是去了外?面较远的地方?。
    臣子心中猜测,但?因为太子为中途离开的事表示了歉意,如?此姿态,也没什么人计较。
    待到议事完毕,苏巍山和苏石清则被留到了最后。
    金猊炉上?烟雾袅袅,人影散去。
    气氛静默,父子二人都不知晓陆道莲留他们的意图是什么,实话说,这些?时日内,他们为太子可谓是冲锋陷阵。
    只?要见了面,都是以公议公,根本不谈私事。
    现下这气氛并不紧绷,太子神色也不像在议论公事时,面容冷然,苏巍山和苏石清自然而然想起了别的。
    “阿嫣在孤的住处。”太子居所,长乐宫,阿嫣什么时候入宫了?
    父子二人惊讶地回?过神来,看向陆道莲。
    苏石清皱眉:“敢问殿下,所说的’阿嫣‘,可是我苏家的……”
    他还没问完,陆道莲便给了个肯定的答案:“是。”
    虽然早在信中知道了陆道莲和宝嫣的关系,但?是他们做长辈的,和太子从未就?此事正式开过口。
    陡然一听,还有些?愣怔,不知道陆道莲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把他们家的女郎留在长乐宫,又是什么意图,难道是想现在就?给宝嫣一个名分?
    陆道莲原先忙着国事,是想等?安定下来,再接宝嫣进宫,做他的太子妃。
    今日皇后一党不仅查到了宝嫣和他的关系,还以他的名义把人弄到宫里,这是陆道莲难以容忍的。
    他做事向来追求万无一失,更不喜欢别人动与他有关的分毫东西?。
    宝嫣虽不是物,却从头到脚被陆道莲视为属于他的人。
    动她,无疑是在触及他的逆鳞。
    是在冒犯陆道莲,陆道莲岂能放任他们继续这样下去,他总会将今日种种,一点一点还回?去。
    但?宝嫣这里,她无名无分,又是和离妇人,没有丝毫保障。
    派人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安危可以,世?事却是难以预料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总得叫人怕了她,才?会没人再去为难她。
    治根不如?治本。
    陆道莲:“孤要娶阿嫣为太子妃,两?位大人,可愿意将她交给我来照顾?”他说这话时,已经从座位上?起身了。
    苏巍山和苏石清都不是个子很矮的类型,文人风范,仪表极正,瞧着清瘦却也算高的了。
    可当陆道莲走过来时,他们却发现,太子身量才?是真正需要受人仰视。
    也怪不得如?今反对他的声音越来越少,实在是陆道莲光是站在人跟前,唯我独尊的气场便铺散开了。
    想拥明主,想青史留名,还要看被拥立的人配不配。
    迄今为止,他是他们心中认可的最佳人选。
    陆道莲亲自给苏巍山、苏石清斟茶,将余杯填满,他威严不改,姿态却有了些?不同的变化,更因为是在向苏家长辈求娶宝嫣,所以话到最后用“我”来弱化了倨傲的姿态。
    “大人?”
    发觉宝嫣的阿翁阿耶愣神,陆道莲耐心等?了等?,待他们反应过来,才?继续询问他们的意见。
    宝嫣的婚事,其实一开始由苏巍山做主拍定的。
    苏石清作为父亲,比如?阿翁有话语权,但?作为亲人,二人都没有坏心思,本以为将宝嫣嫁到晏家,除了对他们有利,宝嫣过得也不会太差。
    没想到这才?不到一年,就?出了这么多变数。
    苏巍山和苏石清心里对她不免亏欠,想着她回?来了,就?是不嫁人,仅凭苏家的能力也能叫她衣食无忧,她父兄养她一辈子都行。
    结果,令人意想不到的,居然是太子率先提起要娶宝嫣这方?面的意思。
    苏石清斟酌道:“在答应前,我有一事想问,太子与我家阿嫣,可是两?情相悦?”
    陆道莲重复念了一遍,“两?情相悦,兴许称不上?吧。”
    两?位大小苏大人面露讶色,吃惊又隐隐不快地锁起眉头,苏石清感到好气地问:“这是什么意思?既然太子对阿嫣不是那方?面的意思,为何?又要娶她。”
    他当即感觉太子不诚心。
    竟然不是喜欢他阿女?还是只?因不想失去她肚里的孩子,才?想让她做太子妃。
    陆道莲淡淡的:“她心不心悦孤,孤不知道。孤只?知道,独有一人在单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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