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故意瞪正宁帝,执着道:“父皇才不老!”
    “行了,朕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正宁帝摆摆手,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语气感慨,“也不知道萧景曜还藏了些什么本事,每次都能给朕一个惊喜。等到今年他回京述职,朕可得再好好问问他不可!”
    “就是就是!”福王立即就抖了起来,“他这样藏着掖着的,就该让他干更多的活!”
    正宁帝无语。
    远在闵州的萧景曜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熟练地把锅扔到福王头上。算算时间,银子也该运到京城了,定然是福王这家伙震撼过后又想给自己加活!
    建港口是个大工程,哪怕民夫们干劲儿再足,从早忙到晚,也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才将港口彻底建成。
    这一片萧景曜都重新规划了一下,除了泊船的码头,还规划了商业街和住宿区。走南闯北的商户们下了船,立即就能吃吃喝喝,将行李往住处一放,就能悠哉悠哉地赏玩闵州风光。附近的百姓正好能来商业街摆摊,以码头的热闹,只要东西做的不是太难吃,都不用担心没生意。
    除了来来往往的客人,港口还有一堆力夫等着主顾雇他们干活呢。这一整船的货物,不得让他们帮忙卸?
    这些力士,也是要吃饭的。
    这港口一建,福安原本死水一般的经济,瞬间就被盘活了。
    萧景曜按照先前的承诺,在港口刻了功德碑,又将最好的地段低价租给了捐款最多的浙商。真不是闵州本地商人不给力,而是最有实力的那四大家都被萧景曜给抄家了,其他商贾也不能真的拿自己的全部家当同别人争这口气。
    于是才让浙商在闵州的地界上拔得头筹。
    闵州商贾们心下多有不平之气,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在海上贸易上大干一场,必须得一雪前耻!
    萧景曜挑了良辰吉日宣布开海,各家商船在官府登记后,就能出海做买卖。商贾们顿时欢欣鼓舞,港口上瞬间就多出了一艘又一艘的大船。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一艘会噗噗噗冒黑气的大船。那船看着就不一般,比大商贾们的商船还要气派一些,港口附近的百姓们还看到,在港口没船的时候,这艘大船,嗖嗖嗖就冒出来许多门大炮,还在海上演示了一下。
    怎么说呢,作为大齐百姓,看到这一幕,简直安全感爆棚。
    原本对出海还有一点点担忧的商贾们见了,心中立即豪气冲天。临近海域这一圈,大齐就是所有蛮夷小国的爹。他们身为大齐人,有什么好担忧的?该担忧的,是其他蛮夷小国的人才对!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梁千山一看这艘段氏造船厂新造出来的船就知道这个大家伙非常不一般。那个动力,那个噗噗噗的黑气,和以往的战船完全不一样!
    但梁千山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新家伙一定比以前的战船威力更大!
    哪个猛男可以抵抗得住新氏战船的诱惑?反正梁千山抵抗不了,知道这个新家伙是段氏造船厂那个从京城研究院学习回来的嫡支子弟造的后,梁千山二话不说就跑去找萧景曜,对着萧景曜一阵软磨硬泡,说什么都要亲自试一试这个新家伙的威力。
    萧景曜没辙,只能带着梁千山又去了一趟段氏造船厂。
    段研究员还在改进细节数据,听到梁千山的来意后,他倒也没觉得奇怪。蒸汽船最后肯定还是要给水师配备的,只是梁千山鼻子太灵,还没完善之前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新战船了。
    一行人再次将蒸汽船弄上了海面。
    梁千山在船里转悠了一圈,在看到做战船动力的蒸汽机和几个大锅炉,弄明白蒸汽船的动力原理后,梁千山顿时一把揪住了萧景曜的袖子,大声喊道:“我要这个!”
    萧景曜:“?”
    你要蒸汽船跟我说干嘛?跟朝廷说去啊!问正宁帝去要,懂?
    等等,好像蒸汽船最终的数据还没弄好,还需要进行细微的调节,自己还没给京城递奏折来着?
    萧景曜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
    第104章
    梁千山平时多么稳重靠谱的一个汉子, 这会儿拽着萧景曜的袖子耍无赖,对着新蒸汽船口水直流,发出了万分想要的声音。
    要不是还存有最后一丝理智, 梁千山都想化身为熊孩子在地上打个滚,必须让萧景曜答应给他蒸汽船。
    萧景曜很是无语,“说得好像蒸汽船是我的一样。”
    那么大一个造船厂你看不到吗?
    梁千山沉默了一瞬, 他还真忘了这事儿。怪只能怪萧景曜的存在感太强。
    但梁千山的心理素质岂是一般人能比的,哪怕自己失误了也丝毫不慌, 丝滑无比地为自己找好了理由,“凭段研究员对你的尊敬, 你问他要一艘蒸汽船, 岂不是张张嘴的事。”
    萧景曜不赞同地看着梁千山, “蒸汽船可是最新的技术, 整个段氏造船厂也就这么一艘, 还不是最终完成品。我要怎么张张嘴给你要来一艘蒸汽船?”
    人家段研究员还得继续改进呢。
    “这样啊。”在争军需武器这方面, 梁千山从来就不知面皮为何物,当即笑道, “那就先说好, 这个新的什么蒸汽船,一定得让我们闵州水师最先用上!”
    沿海几个州都有自己的水师,梁千山见到好东西,当然得先往自己的水师扒拉。
    萧景曜无语,“段氏造船厂就在闵州,往年他们造出来的新战船,什么时候没给水师?”
    “我这不是等不及想用上这个新家伙了吗?”梁千山搓手傻笑, 想到蒸汽船中用的新动力就心痒痒,“这样的新战船, 不知道能省多少人力。我看那船很不错,强力控制方向,哪怕是碰上大风浪,也不会像一般木船一样被大风浪打得七零八落。”
    梁千山说着说着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可以用钢铁造出的机器充当战船的动力,那战船的外表,可不可以也弄上一层钢铁?”
    “这才是真正的铜皮铁骨,对方就算用大炮都轰不烂老子的战船!”
    现在的火药还是黑火/药,威力并不像后世的黄火/药那么猛。真要能造出钢铁战船,那层铁皮一套,以□□的威力,想一下子给战船轰出致命性的损伤,还是有一定难度。
    梁千山这个设想,倒也没毛病。
    只是梁千山说完,自己先摇头,“不行不行,钢铁一到水里就沉得没了影,做不了船。”
    萧景曜神情微妙,定定地看了梁千山许久,直把梁千山看得背后寒毛直竖,忍不住倒退一步,警惕地看着萧景曜,“你在打什么主意?”
    萧景曜神色自若,含笑道:“没打什么主意,就是觉得你的设想挺不错,可以去和段研究员提一提。”
    钢铁战船,可以的。
    梁千山觉得萧景曜这一定是在坑他,“人家段研究员脑子里琢磨的都是些厉害的东西,什么重力浮力的,我听都听不懂。你别想骗我去段研究员面前丢人现眼!”
    萧景曜:“……”
    好好一个闵州总兵,怎么年纪轻轻就憨了。
    萧景曜摇头叹息,一脸惋惜地看着梁千山。
    梁千山:“?”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腹诽我!
    萧景曜微微一笑,直视梁千山的双眼。最终还是梁千山退了一步,小声嘀咕道:“我以为我的脸皮就足够厚了,没想到你在这一点上,丝毫不逊色于我。”
    萧景曜给了梁千山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梁千山想到自己还没到手的梦中情船,果断改口,“不对,还是我的脸皮更厚。”
    萧景曜实在不想听梁千山嘀嘀咕咕来对比他们两个人的脸皮厚度。比赢比输有什么意义吗?
    萧景曜更关注的是,“你不会还想开着蒸汽船,领着水师出海去逛一圈吧?”
    梁千山的逛一圈,和商船的逛一圈可不一样。水师出征,那得是荡平倭岛那个程度。
    梁千山还真有点意动,搓手道:“荣王先前在高黎那边屡立战功,谁听了不心痒痒?我好歹也是个将军,当然想立下更多的功绩。”
    对于一些名将而言,打仗并非只是为了建功立业获得爵位,他们更享受打仗的过程。指挥千军万马,谋定而后动,把控全局,脑海里不断进行战况推演,各路兵如何都要做到心中有数,刀尖起舞,高手过招,那种千钧一发之际定乾坤的绝佳爽感,是等到他们暮年之时,大半身子都被埋进黄土的时候,都忍不住细细回味一番。
    梁千山就是这样的将领。他不喜战争,又享受战争。这种能为大齐开疆扩土的大好事,梁千山当然想要率先争取。
    也是梁千山和萧景曜相熟,平常闲聊之时就听萧景曜提过一嘴马六甲海峡的重要性。
    如今朝廷开了海禁,梁千山能不心心念念地让马六甲海峡彻底归属大齐吗?
    大齐对高黎的战事已经结束,荣王亲自领兵攻破高黎王宫,将高黎王等人活捉进京。正好和倭国的那位天皇,现在被正宁帝另封的倭奴王作伴。据说福王那个损人,还让高黎王和倭奴王两人亲自为他表演歌舞。又据说,这两位眼含热泪载歌载舞,看得福王十分感动,觉得此情此景应该被记下来。于是福王便叫来了宫廷画师,让已经表演完歌舞节目的倭奴王和高黎王又重新表演了一回,感情必须丰沛,动作必须到位。
    反正据某不正经太子透露,这俩王对此表示十分感动,感动到眼泪哗哗流,唱的曲调愈发悱恻缠绵,一听就知道他们心里正有千千结,虽然语言不通,都能直观地感受到他们的激动。
    宫廷画师也被他们丰沛的情感所影响,下笔如有神,画出了一幅可以流传后世的《二王献舞图》。
    知道福王干了什么好事的萧景曜:“……”
    要是蜀地的大熊猫有饿死的,必然是因为它们的笋都被福王给夺完了。
    在不做人这件事上,福王一直有十分亮眼的惊人表现。
    但不得不说,这事儿还怪爽的。反正萧景曜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己偷偷乐了半天。
    据说福王还是在冬季让他们跳的舞。京城冬天的温度,这俩穿着单薄的舞衣,涕泪横流给福王跳舞。
    那场景,细想之下还有些辣眼睛,又微妙地让萧景曜爽到想鼓掌。
    萧景曜都忍不住心生遗憾,可惜自己在闵州,不能亲眼看到这一有趣的画面。也不知道回京之后,能不能再请这两位王表演一番。
    不过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再载歌载舞一回,萧景曜都决定必须要叮嘱福王,将那幅《二王献舞图》给保管好了。到后世,这幅图就该被放在博物馆里展览,告诉所有华夏人老祖宗们有多能耐。
    不过那时候,这方时空应该也没有了令人生厌的某两个国家的人,大概只是把这幅图当作最稀松平常的文物,扫一眼或者玩个梗,一笑而过。
    毕竟老祖宗们的丰功伟绩多了去了,两个周边小国而已,算不上什么。都是华夏的一个省呢。
    萧景曜想到那个场景就觉得可乐,忍了许久才控制住没当场笑出声。
    梁千山剑指马六甲海峡,萧景曜自然是支持的。反正朝廷现在有钱有粮又有兵,还不用多线作战,有了蒸汽船后,水师的后勤压力能得到缓解。
    不过萧景曜也说:“蒸汽船造价不菲,想大规模造蒸汽战船,估计也悬,就算造,也不会造太多。”
    哪怕现在国库里的银子和粮食都堆得满满当当,也不能把钱全都烧在蒸汽船上。
    萧景曜想到所谓的玻璃镜刚面世时,在某个西方国家,王后成婚,收到的小玻璃镜价值高达15万法郎。还是这个国家,还发生过国王因为购买了太多的镜子而让国家陷入经济危机之中。
    萧景曜想了想正宁帝名下现在还在源源不断为正宁帝赚取大量银钱的玻璃坊,觉得正宁帝可以将眼光放得更长远一点。光盯着大齐境内的肥羊怎么够,必须得出口。要是那些小国家还没有镜子,那就一面镜子卖了个五六位数,一车玻璃镜换回来的钱,得两艘船运回来!
    这才是垄断奢侈品的快乐!
    萧景曜觉得可以让商贾们去探探路。精明的商人们已经在商船上带上了玻璃镜了,反正现在大齐也有许多富贵人家用上了玻璃镜,有奢侈的人家,更是用大片大片的玻璃给花花草草弄了个玻璃房。别说,隔着玻璃赏花,花更美了呢。
    赏花宴一办,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写了多少诗来夸赞玻璃房赏花之事。
    萧景曜就觉得果然还是这帮贵族会玩,哪怕现在玻璃价格降了那么一点点,这么一个玻璃房,价值也不菲。萧景曜都想建议对方冬天时用玻璃房种点蔬菜试试,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大棚蔬菜的效果。
    要真种成了,在大冬天吃上新鲜蔬菜,也算是造福大家的口欲。
    冬季里能吃上一口新鲜蔬菜实在太过艰难。整个京城,也只有那么几家人能吃得上。皇家有温泉庄子的,在温泉庄子里种了蔬菜,时不时给皇宫进上几筐,多的也没有。
    正宁帝有时会给一些心腹大臣家赐下半筐或者一筐新鲜蔬菜,以示自己对心腹大臣的荣宠,羡煞一众吃不上新鲜蔬菜的官员们。
    要是有人能在冬天卖新鲜蔬菜,哪怕是把蔬菜卖成牛肉的价格甚至更贵,也多的是人抢着买。
    萧景曜就等着商贾们的好消息。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将商船开到哪里去。不过萧景曜理性分析,觉得欧洲那边,商贾们暂时可能不会过去。那边的航道还没具体的路线,商人逐利,愿意顶着风险赚钱,也不会一下子跑去欧洲那边,大概就是先在附近的国家试试水。
    毕竟海禁刚开,他们对海上的情况也不太了解。
    萧景曜觉得他们先暂缓去那边也行。如果这会儿正是西方各种海盗横行的时代,那商贾们那些装了满满当当货物的商船,就是海盗眼中肥得流油的大肥羊,不宰他们宰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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