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琦走了,黑鹰也离开了,到最后,班叔子明也被天玑阁的人接走,码头上只剩下柳尘姬欢和徐玉爻三人,良久,从远处行来了一辆马车,虽不如方才许琦乘坐的那辆豪华,但打眼一看,这辆马车更显得精致雍容一些……
    包裹着上等铜皮的车轱辘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车帘上悬挂的各族珍宝一路摇晃碰撞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响,那马车走得很慢,过了好久,它才晃晃悠悠的停在了三人的面前。
    姬欢微微一笑,大手一挥,马车上随之走下来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妇,那少妇一身劲装,看上去英姿飒爽,在看向柳尘的时候,那少妇嘴角的笑容恰到好处,多一分太妩媚,少一缕太冷冰,在这女权至上的越州,这等气质的女子倒也十分罕见,柳尘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姑姑的亲兵统领,梅娘!”在那少妇款款走来的时候,姬欢压低了声音,在柳尘耳边轻声说道:“让她先带玉爻回府吧,我带你到处看看。”
    柳尘一脸狐疑的瞥了姬欢一眼,瞧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相信肯定不是随便转转那么简单,沉吟了片刻,柳尘覆手在徐玉爻耳边低语了几句,也不顾徐大小姐生闷气,他自顾朝着那少妇迎了过去道:“玉爻就麻烦梅娘了……”
    “王爷哪里的话。”那少妇站到了柳尘身前,微微福了福身便抬头微微笑道:“能接待德妃娘娘,乃是梅娘的福分,请您放心吧。”
    望着少妇脸上绽放出来的明媚笑容,柳尘颔首微笑,在他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之中,徐玉爻一脸闷闷不乐的跟着梅娘上了马车……
    “说吧,什么事情!”和姬欢并肩走出了码头,柳尘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老神在在的开口问道:“我时间不多,明天就准备出发去往十万大山!”
    “哎!”姬欢苦笑着耸了耸肩膀,随手从怀中掏出一角银子,换的两串不知名的果子递到柳尘的手里道:“尝尝,越州特产的开心果!”
    “啧啧……”一口下去,那粉嫩嫩的果子顿时汁水四溅,然而柳尘却没有心思去细细品味那鲜果的美味,见姬欢依旧在卖关子,他轻笑一声打趣道:“越州特产的开心果,小爷我吃了并不开心!”
    “不开心的人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姬欢抬手一指远处,如果按照姬扬之前的叙述,姬欢所指的方向便是那九州闻名的天下第一街,柳尘打眼望去,那里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繁华,列队整齐的狼军军士们依次走过那条大街,在人们的指点之中,衣甲簌簌的大军缓缓的朝着南方行去。
    说好的青楼酒肆,说好的赌坊夜场,初来乍到的柳尘,一个也没看到,整条第一街都显得有些萧索,有些冷清,那些个装饰豪华的楼宇皆是大门紧闭,偶尔在窗棱边闪过一道道人影,没等柳尘仔细打量,那些个身影便往后一缩,迅速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柳尘沉吟了许久,跟着姬欢站在一家茶肆的屋檐之下,望着那一队队军士经过身边,作为越州的首府,出现这样的状况,只能说明整个越州,都开始动员起来了,一层突如其来的紧迫感,顺着远处狼军将士们的脚步声蔓延到了柳尘的心头。
    整座琼城,繁华中夹带着无以言表的诡异。
    “姑姑没在琼城,父亲也不在……”姬欢的目光一直紧盯着那些全副武装的狼军将士,他的神情有些落寞,有些复杂,偶尔有些官兵在路过这个街口的时候,无意中认出了姬欢,只是简单的颔首抱拳,没有言语,也没有多的交流,他们在赶路,姬欢也没有开口挽留,“父亲离开的时候,还把老太君送到了天罚林里,现在,整个琼城的生杀大权,全部落在了我的手里!”
    “至高无上的权利,亿万子民的膜拜,这不好么?”
    “你知道的,我讨厌这些!”听着柳尘的打趣,姬欢摇了摇头道:“如果说真的没有丝毫窃喜,你会觉得我很虚伪,没错,权利的滋味可能让我有些迷失,这些年,咱们越州姬氏并没有出现什么特别出色的女子,只要我愿意,随便去书院镀一层金,学成归来之日,越国公的位子是没得跑,可是我不想,即便渴望那个让无数人日思夜想的宝座,但我心里,更多的却是不愿意承担那个宝座所带来的责任……”
    柳尘沉默,姬欢说的都是事实,站得越高肯定是看得越远,可谁都不知道在那最远的地方,等待着你的又是什么。
    “这些你应该懂,就像柳尘和柳弋,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柳尘可以是一个快意高歌的游侠儿,是非善恶全凭自己的喜好,但柳弋不同,他是沧澜郡王,他是圣祖的使徒,他是人间的信仰,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直接影响到我们的人民是否还有勇气,拿起那尘封已久的刀枪,前仆后继的去战斗!”
    “我明白了!”柳尘轻叹一声,转脸冲着姬欢笑道:“真的是海族么?”
    静静地注视着柳尘的脸,树荫的笼罩下,那张脸显得有些忽明忽暗,姬欢不明白柳尘的笑容是什么意思,良久,他有些落寞的点头开口道:“姑姑让我留下来劝你今年还是不要参加极星海戡乱了。”
    “你觉得可能么?”
    姬欢摇了摇头,伸手捏住了柳尘的肩膀,感受到那只大手传来的温度,柳尘的脸上,笑容更甚。
    “知道劝不了,为何还要开口?”柳尘轻笑道:“还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劝不了,所以才派你来劝?就像你说的,柳尘可以转身就走,柳弋却不能,以前从樊城出来的时候,我总是被动的接受着所谓命运的安排,但是现在,我觉得那些所谓的安排都是昊天对我的****,当我做回柳弋的时候,我只想翻过身来,将那所谓的命运,****一千遍!作为沧澜郡王,这个世界,将没人能质疑我拔剑的勇气!”
    半晌,见柳尘面容淡定,姬欢一抬手,身后的角落里走出来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双手平托,浑身上线都笼罩在那黑色的衣袍之中,让人看不清面容,只见他捧着一个一尺见方的玉匣,亦步亦趋的朝着柳尘和姬欢走了过来,临到近前,姬欢转身接过了那方玉匣,又缓缓的递到了柳尘的手里。
    “冰蚕甲!”玉匣一打开,那闪耀的流光刺得柳尘忍不住抬手遮住了眼睛,微光闪过之后,一件通体透明,薄如蝉翼的青衣出现在了柳尘的眼前,听到姬欢的话,柳尘眉头一挑,从怀里掏出了那把由柳默锻制的短刀,黝黑的刀刃正散发着阵阵寒芒,良久,刀锋划过了那件宝衣,星火四溅之后,宝衣却完好无损……
    “这宝甲不是在太子的手里么?”收起了短刀,柳尘又轻轻的合上了玉匣,“你是怎么得到的?”
    “太子手里的那件事赝品!”姬欢抬头微微一笑道:“世人都不知道,在六十多年前,这件宝甲被当做聘礼从剑阁送到了听雪楼,曾经它是剑圣和极乐圣女的定情信物,现在,它属于你了!”
    “东西我也收了,现在你该说说了吧!”柳尘也不推辞,将宝甲抱在了怀里道:“是什么样的敌人啊,值得你把这天下有数的神器送到了我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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