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两头忙,又要忙码头的生意,还要读书。不过总是难免分心就是了。
    对了,你家公爷近来可又写信给你了?也不知前方的战事怎样了。”
    “不知道呢,他给我写信总是报喜不报忧。如今又有一个多月没收到信了,想来是忙着呢!”
    她们两个正说着话,丫鬟送上了茶来。
    徐春君见姜暖这么说,便知道她还没有听到那个传闻,否则也不会如此镇定。
    既然她不知道,那么自己也先别提起。
    因此只和姜暖说些家常。
    “姐姐,绿莼还有几个月生?”姜暖问,“我可太想看看她家的孩子长成什么样了。”
    思坎达是番邦人,虽然众人都见过他长得什么样子,但是有番邦血统的小孩是什么样还没见过。
    “还得有两三个月吧!你别着急,等她生了我就告诉你。”徐春君笑着说,“不过思坎达说他们那儿的人小时候都长得肥肥白白,头发卷曲。”
    正说着,万妈妈从外头进来,向姜暖禀告道:“夫人,姜夫人和宗家大奶奶来了,您见不见?”
    自从霍恬离京之后,孟氏和姜晴偶尔会来。
    不过姜暖不是每次都见,主要是不知道跟她们说什么好。
    何况今天徐春君还在这里,姜暖就更不想见她们了。
    “反正人家来了,不如就请进来见见吧!”这时徐春君从旁开口了,“我的马车在外头,她们必然看见了,总不好说你今天不见客。”
    徐春君之所以这样说,是怕姜晴母女也听到了那个传闻,故意到姜暖面前来搬弄是非。
    姜暖是个心实的,万一着了道就不好了。
    自己在这儿还能帮她镇唬镇唬。
    姜暖听徐春君这么说了,就说:“那就请进来吧。”
    此时姜晴母女还没下车,在车里小声商量。
    “母亲,那个姓徐的在这儿呢,今天这事怕是不好办。”姜晴有些懊恼。
    “这有什么,来日方长嘛!今天说不了,改天还不成吗?”孟氏有的是耐性。
    “母亲,你说那姓霍的还有可能活着吗?”姜晴小声问。
    “他就算是活着,多半也回不来了,匈奴怎么可能会放了他?”孟氏硕,“两方征战,你当是小孩子办家家酒吗?”
    孟氏如今和京城许多高官的家眷来往得比较密切,自然听到了一些消息。
    霍恬在墨北失踪了,据说他本来带着几十个骑兵前去勘察地形。
    可出去后没多久,便起了大风。
    在沙漠里若是起了狂风,那可绝不是好事。
    轻则迷路,重则活埋。
    要命的是那风居然刮了一天一夜才停。
    风停之后其他人分头去找,却说什么也没找见霍恬他们那队人的踪影。
    消息报回京城的时候,霍恬已经失踪了半个多月。
    所有人都觉得凶多吉少。
    孟氏听说了这消息,立刻觉得有机可乘。
    霍恬死了,姜暖就成了寡妇。
    一个寡妇守着这么多的家业,怎么可能不被人觊觎?
    姜印之这个父亲,孟氏这个继母,当然不愿意肥水流到外人田。
    况且孟氏和姜晴原本打的主意也是霍恬一旦战死疆场,她们就要想办法侵占姜暖的家产。
    “现在还差着那个小鬼,”姜晴指的是姜暖和霍恬的儿子枣哥儿。
    有这根苗在,霍家的爵位就能保留,霍家的事也就轮不到她们插手。
    “到底还是年轻心太急了,那么个豆儿大的玩意儿,怎么那么容易就长成人了?三灾六病,头疼脑热,不知有多少灾法在前头等着他呢!”孟氏笑了笑意有所指。
    以她的手段,枣哥儿就是再健壮,她也有法子让他夭折就是了。
    “那咱们今天就把这话头先别提起,”姜晴说,“免得打草惊蛇。”
    “没错儿,就进去拉拉家常,也不多待。”孟氏是笑着说。
    第408章 绵里藏针
    姜晴母女进了霍家,跟姜暖和徐春君寒暄。
    “哎哟,郑大娘子,你如今可了不得!生意经营得越发好了,听说光是今年开春,你们正兴钱庄就开了七八家分号。
    哎呦呦,真是大手笔呀!”孟氏还是那样一副慈祥面孔,哪怕她知道,姜暖和徐春君早就看穿了她,也不妨碍她还是戴着这副面具。
    “您过奖了,都是在些不起眼的地方开的,勉强支撑着,没有多少生意。”徐春君也温温柔柔的,若论定力,别看她年纪小,只怕还要胜孟氏一筹。
    若是不知底细的人,难免会认为她们两个是一类人。
    实则除了表面上待人和气这一点外,她们两个可是泾渭分明。
    徐春君立身正直,绝不肯作恶。
    而孟氏则心性歹毒,害人不眨眼。
    “郑大奶奶实在太谦虚了,我要是有你一半的能耐也知足了。”姜晴在一旁也跟着凑趣儿,“可惜我又没眼色,手脚又笨。”
    “宗大奶奶可别这么说,你多有福气呀!公公婆婆没得挑,如今又有了儿子傍身。
    我前儿听说你家小侯爷如今升了三等侍卫了,真是恭喜恭喜!让人好生羡慕呀!”徐春君笑着说。
    “哎哟,这算什么呀!一个宫中的三等侍卫,跟姐夫可比不得。”姜晴忙说,“人家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公爷了,北伐的大将军。
    这次打仗回来必然还要受到嘉奖。我们就是打着马追,也追不上呀!”姜晴嘴上谦虚着,可心里还是忍不住酸溜溜的。
    “霍公爷去立的是汗马功劳,霍家世世代代都是如此。
    也不怪人家身居高位,原也是一刀一枪,流血流汗拼出来的。”徐春君看着姜晴母女说,“不过话说回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人最要紧的还是过好各自的日子,至于别人家的事么,也操不来那么多心。”
    姜晴母女如何听不出徐春君的弦外之音?
    她这意思,应该就是在告诫她们,不要在姜暖面前搬弄是非。
    “对了,徐姐姐,你这个月可要进宫去见云初吗?”姜暖问。
    “初二就不去了,让她歇歇吧!”徐春君笑着说,“要去咱们十六去。”
    “她怎么了?你就让她歇歇?”姜暖不知道。
    “前几日有个饯花大会,宫里头的。皇后娘娘让云初操办,想来也是倚重她的意思。
    你向来也知道她是别出心裁的,托我置办了些东西。我想这个事情操办下来,她必然是累的,所以让她歇歇,先不去打扰她了。”徐春君说。
    “可是呢,既然这样快先别去打扰了。”姜暖听了忙说。
    “岑婕妤如今可是皇上跟前的第一大红人呢!”姜晴笑着插话。
    她觉得姜暖和岑云初她们运气都有些太好了。
    一个被伯府退了亲,转身就嫁到更高的公府去。
    一个在大婚当天失踪,再现身,竟成了皇上的宠妃。
    怎么这样的好事从来也落不到自己头上?
    “岑娘娘还和以前的性子差不多,上一次我们进宫去看她。
    她还问阿暖,霍公爷不在家,可有没有人欺负她?
    你们想来也知道,她最是敬重为奋勇杀敌的将士。
    若真是有人欺负阿暖,别的都不用,只需她在圣上面前说一句话,那些人只怕就万劫不复了。”徐春君的话棉里藏针。
    岑云初自然知道姜暖和孟氏一家的恩怨,如果他们从此相安无事里还罢了。
    没必要再去翻陈芝麻烂谷子。
    可如果他们还不安分,找姜暖的麻烦,那么,只需一句话,就能让他们滚出京城。
    姜晴听了之后,脸上的神情有几分不自在。
    而孟氏却毫无波澜。
    慢慢地把茶碗中的茶都饮尽了,方才说:“我们今日也是路过,就进来看看阿暖。这会儿也该回去了,你们姐妹向来要好,快坐着吧!也不必送我们了。”
    “瞧您这话说的,许久不见了,怎么也得送送您。”徐春君站起身说,“我待阿暖送送二位吧!孩子这会儿闹觉,得让她抱抱。”
    徐春君陪着姜晴母女往外走,姜晴总觉得自己心里不舒服。
    方才徐春君拿话敲打她,让她觉得受到了威胁。
    “郑大奶奶,不知道你听说了那消息没有?”姜晴慢声问。
    “不知中大奶奶指的是什么消息?”徐春君淡淡地问。
    “就是说霍家姐夫失踪的事,”姜晴细细地叹了口气说,“我们也是听到有人说才想过来瞧瞧,怕万一我姐姐知道了,也好安慰安慰她。如今看来她满不知道,还是挺好的。”
    姜晴故意把这事儿挑明了,她倒要看看徐春君怎么说。
    “我确乎听到一些传闻,但都信不得真的。
    兵不厌诈,古已有之,前头是什么情形,隔着千里万里咱们又哪能知道呢?
    谣言止于智者,况且又是咱们的亲友,还是少说为妙,你说是吗?宗大奶奶?”徐春君脸上挂着浅笑,丝毫也不觉得这是个难题。
    “姐姐你说的真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就怕呀,有些人不长眼乱说一气!”姜晴说,“我姐姐又是个实心眼儿的,所以我们才担心呢!”
    “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心了,”徐春君说,“阿暖最听我的话,若她真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只要我好好解劝解劝她,她也必能放下心来。”
    徐春君可是个聪明人,孟氏都没有把握能打败她。
    “既然姐姐这么说,那我和我母亲就放心了。”姜晴笑了笑,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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