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茶楼外,为何没有人见她从茶楼里出来?如果是在茶楼里,那么凶手把她杀死后又藏尸在什么地方呢?
    “我和几位同僚商讨了一番,觉得还得从茶楼入手。”陈思敬道,“我怀疑凶手夜里抛尸,可那天夜里下了雨,茶社外墙并未留下痕迹。,”陈思敬的眉头又锁了起来。
    这案子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他能够推断出来的,都不算是真正有用的线索。
    那感觉就像走迷宫,兜兜转转,只是走不出来。
    “多谢徐姑娘帮忙推解,”陈思敬起身行礼,“在下来得冒昧又打扰多时,也该告辞了。若姑娘又想起什么来,千万告知在下。”
    “大人慢走,祝大人早日破案。”徐春君还了一礼。
    叶妈妈送陈思敬出门,绿莼捂着胸口道:“我的天爷!怎么竟闹出了人命?!那日我原本要跟她一起去呢!”
    “也许多一个人,她也不会死了。”徐春君叹息一声。
    “姑娘何必自责,”紫菱道,“谁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早知道不叫她去就是了。”
    “不管怎么说,于阿暖而言终归是件烦心事,”徐春君道,“我过晌去看看她,总不能不闻不问,于礼数上也说不过去。”
    第027章 扑朔迷离
    徐春君去探望姜暖,姜家因着柳儿的死,气氛难免低沉些。
    姜暖的眼睛又红又肿,明显哭过了。
    “你家老爷太太可责怪你了?”徐春君拉住姜暖的手问。
    姜暖使劲摇头,鼻音甚重地说:“没人怪我,是我自己心里实在不好受。柳儿好好地跟着我出的门,怎么会,怎么就……”
    到底说不下去,只是低头拭泪。
    徐春君知道她心地善良,虽然这柳儿跟在她身边也没多久,且对她并未多忠心体贴,可她还是觉得难过。
    也是因为徐春君又是和她一起经历了这事的,和别人不同。姜暖在她面前也不必刻意遮掩情绪。
    徐春君少不得要安慰她:“出了这样的事,别说是你,就是我心里也怪难受的。不过话说回来,你切不可责怪自己,这事情本来也怪不到你头上。谁还不出个门?又有谁会想到清平世界,朗朗白昼,居然会有人痛下杀手?罪责都该由那个杀人的承当,只希望官府能尽快把凶手缉拿归罪,让柳儿得以瞑目。”
    “徐姐姐,可是我什么忙也帮不上。”姜暖多想自己能想到些有用的线索,可把那天的情形反复回忆了多少遍也没一点用。
    “我也一样,”徐春君苦笑,“也不知是凶手运气好还是城府太深,不单是咱们,连茶楼里的人也没发觉异样。看来还得官府的人细细查访。”
    正说着姜晴来了,跟徐春君见了礼,问道:“徐小姐那日和我姐姐在一处,可记得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么?”
    “妹妹,你都问了多少遍了,”姜暖此时已经不哭了,“知道你关心这事,但实在没有头绪。”
    “我们正说呢,这案子太难了。”徐春君道。
    “陈大人去你们府上问过了?”姜晴问道。
    徐春君点头,说道:“可惜我爱莫能助。”
    她见姜晴先是满眼期盼,后来又失望扫兴,提到某人的时候双颊泛红,便已经猜出姜二小姐的心思了。
    她并不是真的关心柳儿,只是想借此接近陈思敬罢了。
    想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陈思敬是世家子弟,仪表堂堂,谈吐文雅。
    目下职位虽低,也是因为当今圣上极重履历,认为为官须从下等职位做起,方能成事。
    他如今也不过二十岁,只要不出大错,升迁是早晚的事。
    姜晴是个有野心的,想要高嫁,看中了陈思敬,想找机会接近他。
    因为姜晴在旁边,徐春君和姜暖不好说太多体己话,只是闲聊了几句。
    随后徐春君拿了些银子给姜暖:“如今天气这么热,柳儿要不了多久就得下葬。这点钱不多,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你替我给她的家人吧!”
    姜暖想要推拒,徐春君握了她的手道:“这个你就别跟我争了,我也算和她相识一场,何况她出了这样的事,不相干的人听了都觉得惋惜。这是我自己要尽一份心,否则难免不安。”
    “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我就替柳儿家人谢谢姐姐了。”姜暖眼眶又红了。
    柳儿是家生子,她娘早没了,有个老爹和一个弟弟,都在城外庄子上,这两日被叫了回来,准备给柳儿办后事。
    徐春君如今替侯府管事,不能回去太晚,于是便跟姜暖告辞。
    姜暖还像上次一样,把她送到门外。
    上了车,绿莼说道。:“说起来姜家这位夫人倒是个好的,不像一般人家的继母那么刻薄。”
    “你今日并未见到姜夫人,怎么说起她来了?”紫菱有些摸不着头脑。
    “咱们在外间儿的时候,我跟铃铛说话来着,”绿莼几分得意地说:“她说她们如今住的这屋子原本是他家二小姐的。后来她们进了京,夫人便叫二小姐把住处腾出来给姜暖姑娘住了。”
    “我看你和铃铛两个倒像是亲姐妹,”紫菱打趣她道,“一样的嘴快性子直。”
    “这也没什么不好,”绿莼鼓起两颊道,“要那么多弯弯绕做什么?不嫌累得慌!”
    “别的不说,这孟氏夫人倒真是个爱惜自己名声的。”紫菱也忍不住点头,“按理来说,无论如何都应该更疼自己的亲女儿。可她既能如此照顾姜大小姐,可见是个重面子的人。”
    她们两个一递一句地说话,徐春君在旁边只是沉默。
    她和紫菱绿纯的想法都不一样,但是她这个人不喜欢在背后议论他人,尤其是事态还没有明朗的时候。
    所以这两个丫鬟说话,她自始至终也未插言。
    刚回到侯府,叶妈妈就迎了出来,面带难色地向徐春君说道:“徐姑娘,我恐怕得跟你告个假。”
    徐春君忙问:“妈妈有什么事情了?但说无妨。”
    “我那二丫头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原本算计着还得两个多月才生,可谁想刚刚她婆家派了人捎信来,说她从早上便肚子痛见了红,大夫来看过了,说怕是要早产。”叶妈妈本是个老练沉稳的人,可关系到自己女儿性命的大事,她也不免焦急担忧。
    “那您还等什么?快快收拾了去吧!他们住的远不远?我坐的马车还没卸,你赶快坐着去。”徐春君一听,连忙催促她快些动身,“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多带两个人跟着你,有事也能帮着跑跑腿。”
    叶妈妈很是感激,说道:“好姑娘,真是谢谢你!也实在对不住了,本来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要我陪在你身边的。”
    “事有缓急,夫人也料不到会有这样紧急的情形,你快去吧。若这府里有什么事我拿不了主意,再打发人去问你就是了。”徐春君跟叶妈妈说完了,又叫人准备了生孩子时用得着的几样好药给叶妈妈带着。
    自然,以叶妈妈的身份这些东西都能拿得到,但徐春君担心她避嫌不肯拿,自己便替她想到了。
    急急忙忙的把叶妈妈送出了门,徐春君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已近黄昏,该张罗晚饭了。
    徐春君便带着两个丫鬟到后厨去。
    第028章 镯子不见了
    一连几日都是夜里下雨白天放晴,热气蒸腾得人心生烦闷,不少人家都到山中的别业去避暑了。
    徐春君替夫人管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可从来都是树欲静风不止。
    这天早上,徐春君刚和管事的核对完这个月的月钱,叫他们按时发放下去。
    萝香苑的丫鬟雪柔走了来,请了安向徐春君说道:“徐姑娘,我们姨娘丢了东西,想让你帮着找找。”
    徐春君一听也不问丢了什么,说道:“那快过去看看吧。”
    到了萝香苑见了万姨娘,这万姨娘被纳进侯府也不过三年,还未生养过。
    二十一二岁的年纪,长挑身材,细瓷皮肤,天生一副笑面。
    见了徐春君便笑道:“知道你忙,本来不想给你添麻烦的。”
    “姨娘快别这么说,一定是丢失了要紧的东西才来找我的。”徐春君平日里在府中并不常见万姨娘,也就只有给夫人请安的时候偶尔会碰见,对她的人品性情一概不知。
    “徐姑娘这么说,我心里就好受多了,早就知道你是最善解人意的。”万姨娘殷勤地叫丫鬟给徐春君沏茶,“我有个镯子不见了,叫她们里外都找过了,也没寻见。若是寻常的首饰呢也就罢了,犯不上惊动众人。只是这镯子还是我进府时夫人赏给我的,若就这么丢了,实在对不起夫人。”
    “不知姨娘的镯子是什么样式?从哪天起不见了的?”徐春君问道。
    她如今代为管家,少不得要询问详情。
    “是个赤金水草纹的贵妃镯,”万姨娘的丫头雨轻说道,“大前天我们姨娘戴着它到后园子去逛,因洗手便将镯子褪了下去,放在凉亭的石桌上。后来去鱼池旁喂鱼,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
    “我当时想着多半是谁淘气拿走了,逗我们玩儿,因此就没声张。想着过个一半天也就还回来了,”万姨娘即便是坐在那里,腰背也挺得笔直,身姿很好看,“可是已经过去两三天了,我怕再不找万一被人拿出府去卖了可就糟了。”
    “那日姨娘你们可看到了可疑的人?”徐春君问。
    万姨娘拿着帕子掩口笑了一下:“我们怎么好乱怀疑人呢?还是请徐姑娘好好查一查吧!”
    徐春君离开的时候,万姨娘推说身上乏,只是叫丫鬟雪柔送她们出来。
    走到门口,雪柔说道:“徐姑娘,其实那日齐姨娘的丫头娇莺也在园子里掐花来着。待我们回去的时候,她便急匆匆地走了。”
    “刚才在里头怎么不说呢?”绿莼问她,“侯府这么大,人多手杂,找东西犹如大海捞针。我们姑娘只是代管家,你们还给她出难题。”
    “绿莼姑娘你别生气呀,我们姨娘为了避嫌才不说的。因和齐姨娘早先为着些许小事闹过不快,不想弄得更僵。”雪柔好耐性地解释道,“你们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这还不成么?”
    绿莼之所以动气,也不光是针对她。只因叶妈妈走后府里的许多下人欺负徐春君年轻脸嫩,况且又不是这府里的正头主子。
    便处处使坏下绊子,想要看她的笑话。
    若不是徐春君谨慎聪慧,只怕早就吃亏了。
    “绿莼,怎么能这么说话。雪柔姐姐,你别往心里去,镯子我会用心去找的。”徐春君还是一派温和大度,她不喜欢争吵,总觉得没必要。
    离了萝香苑,绿莼还是忍不住埋怨:“这万姨娘也真是的,叶妈妈在的时候她不来说。都过了两三天才说,只怕镯子早出了这府了。”
    叶妈妈的二女儿生了个儿子,因为早产,孩子有些虚弱。徐春君便叫叶妈妈在那里多待些时候,有当娘的在,女儿心里才能踏实。
    “好了,我的姑奶奶!知道你这些天窝着火儿呢。”紫菱抬手捏了捏绿纯气鼓鼓的脸颊说,“可又有什么办法,谁叫咱们姑娘应下了这管家的差事呢。”
    “难怪程妈妈常说当家人是恶水缸。”绿莼叹道,“又说管家三年狗都嫌。”
    “说起来,程妈妈也该到家了。”紫菱道。
    徐春君答应了侯爷夫人的要求之后,程妈妈便同侯府的二管家回去思源,好救徐道安出来。
    如今赦免徐家三兄弟的圣旨也已下达,再过几个月,他们就能回到京城了。
    “如今天气暖了,想来三姑姑的病也好了。”徐春君用自己的婚事换得全家平安,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公平。
    毕竟有求于人就得有所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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