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钺附和道:“被拔了牙的病猫自然乖顺,但你说十年,也就是说,后来东辽还是起势了?”
    “对,因为十几年后,东辽如今的三王子杀父弑兄,夺得王位,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吞并了周围的小部落,逐渐壮大兵力,南侵的意图非常明显。”
    “就算是,那也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与如今杨家的死局有何干系?”
    邵芸琅自顾自地说:“那位三王子你应该也听过,他叫拓跋聿谷,如今才十几岁,还未成年,如果杨家能在这次抓住他,作为战俘送到京城,谁敢说杨家不是大功一件?”
    杨钺心动了,不过嘴上却反驳:“抓一个少年王子能有多大功劳?朝臣与百姓又不知他将来会是个大人物。”
    他暗暗思量起来,此前他只想着让那件事不发生,或者让家人假死逃生,但都不是解决根源的好办法。
    如果换个思路,他能逼的皇家不敢对杨家下手呢?
    若是擒得这位三王子献上,那谁会相信杨家通敌卖国?这一招就走不通了。
    好计!
    邵芸琅知道杨家
    在东辽肯定也有暗藏的势力,要抓一个不设防的王子估计不难。
    “既然明知战事要来,为何要被动等着而不主动出击呢?打他个措手不及才好。”
    “我也想过,可要如何说服朝廷对东辽用兵?”
    邵芸琅扶额叹了口气,“你都重生这么久了,难道还未曾说服家人相信你的话吗?明知杨家凶险,此时他们就该听你的。
    你已经牵制住了四皇子,但皇帝的人手肯定已经渗入北地,越乱越能浑水摸鱼,你熟读兵法,自然也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所做的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改变结局。”
    “是,你说的对,还是我太温和了。”杨钺所想的是如何阻止战争,而邵芸琅想的却是主动攻击,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邵芸琅心道:你不是太温和,你只是太善良罢了。
    邵芸琅与他接触的越多,便越能看清杨钺的品性。
    他在高门子弟中作威作福,可对普通百姓却不忍伤害分毫,这次他夺粮赈灾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此良才,皇家却不懂加以利用,反而想除之后快,简直愚蠢。
    “对了,你三哥这次没与你一同回京?那他去哪了?”
    杨钺眼神闪烁地回答:“自然是继续留在江南养伤。”
    邵芸琅“哼”了一声,摆明不信这说辞。
    杨钺只好告诉他:“我告诉他,长戟在北边沿海造了一座海岛,岛上犹如仙境,准备等造好后过去玩耍,让他帮我监督工事
    他正无聊的很,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你三哥……还挺单纯。”
    “咳……他只是信任我罢了。”
    邵芸琅笑笑,杨三郎若是身怀城府就不会被遣送回京了,就是个傻大个。
    这样的人也不该死在皇帝的计谋中,杨家她能帮就会帮。
    “你如果还有人手可以借我几个,我替你做一些力所能力的小事。”邵芸琅平静地说,却震撼了杨钺。
    “你……你要帮我?”杨钺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这可不是什么救人的小事,而是关乎灭族的大事。
    邵芸琅拿出杨老夫人送她的那串佛珠,说:“你祖母对我不错,我很喜欢她老人家,顺手而已,而且我知道轻重,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她也不可能赌上性命与杨家绑在一起,确实只是做一些小事。
    可杨钺却很感激,亲自给邵芸琅倒了一杯酒,举杯说:“多谢邵姑娘相助,往后需要杨家的地方,我杨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先干为敬,邵芸琅喝下那杯酒,然后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就先帮我做一件小事吧。”
    “请说。”
    “替我说动谢渊,娶我。”
    “……”杨钺石化了,他想收回刚才的话,这个女人所做的一切肯定都是为了这句话,失策了!
    他二话不说丢下酒杯就跑了,没说答应不答应,不过邵芸琅也不在意。
    杨钺对武侯府的地形已经了如指掌,来无影去无踪,本来不可能被发现的。
    可这回
    他心事重重,耳边传来巡逻侍卫的脚步声也没上心,结果与一群侍卫碰了个面对面。
    第179章 祸水东引
    “你是何人?……站住!……来人,有贼人闯入!”
    杨钺庆幸自己有蒙面的习惯,被发现后转身就跑,而且目标非常明确,直奔紫兰苑。
    这种时候满府乱闯就是死路,只能尽快找安全地方躲藏起来。
    他轻功好,速度快,侍卫追到一半就不见了他的踪影,可也知道那人没离开,还在武侯府里。
    这还了得!
    武侯府上上下下都被惊醒了,老侯爷睡眠本来就浅,而且那贼人消失的位置离望春园也不远,因此这边的戒备最森严。
    他披着斗篷走到院子里,对李管家说:“分出一半人手去各院子瞧瞧,我一个没用的老头谁会来杀我,别让那贼人惊动了小辈。”
    李管家不同意,“您才是武侯府的主心骨,且您树敌最多,府上的姑娘少爷们又没什么仇人。”
    “但那人若是拿小辈的命威胁本侯,本侯定然是要听他处置的。”
    李管家想想也对,立即派出三分之一的侍卫去帮忙找人,这些人个个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不信那贼人能跑出去。
    邵芸琅本来都躺下了,结果窗户又被打开,然后是杨钺着急的声音:“别睡了,找个地方给我躲躲。”
    邵芸琅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暴露了,拥被坐起来,打着哈欠说:“你之前不是说的信誓旦旦,能自己解决吗?”
    杨钺讪笑着道:“此一时彼一时嘛。”
    邵芸琅翻了个白眼,指着床底说:“委屈杨小爷在我床底睡
    一晚了,明日再想办法送你出去。”
    杨钺不喜欢黑漆漆的床底,咳嗽一声,“不能换个地方吗?床底狭窄,我怕明日手脚抽筋。”
    外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有丫鬟的声音传来:“快去看看怎么回事?我去守着姑娘。”
    杨钺知道来不及了,冲到床边一落地滚进床底,邵芸琅将双腿放下,坐在床边看着丫鬟推门进来。
    “姑娘……”
    “怎么回事儿?”
    青碧见她只穿着寝衣,赶紧拿了斗篷给她披上,“奴婢也不知,外头吵吵闹闹的,好像是有贼人闯进来了。”
    邵芸琅扯紧斗篷,皱眉说:“何人如此大胆?”
    “不知,徐嬷嬷带着墨香出去询问了。”
    “那你安排好院子里的下人,让大家都点上灯,院子里的灯笼也全都点上,然后待在自己屋里别乱跑,一会儿应该有府中侍卫来查探。”
    青碧点点头,“是,那姑娘您把衣裳穿好,一会儿奴婢过来给您梳头。”
    看样子,今夜谁也别想睡了。
    邵芸琅用力跺了一下脚,然后将床边的脚踏往床底踢了踢,遮住了一半的位置。
    徐嬷嬷还没回来,就有侍卫进来询问:“二姑娘可在?”
    邵芸琅已经穿戴整齐,走出房门问:“何事?”
    那侍卫见她还算镇定,笑着说:“府里闯进了一蒙面男子,劲瘦高挑,穿着玄色暗纹锦袍,那人跑到望春园和紫兰苑交界的位置就不见了人影,八成是找地方藏起来了,二
    姑娘可否让属下们进来搜寻一番?”
    邵芸琅让开一步说:“这是自然,我已经吩咐下人都在屋中不得随意走动,你们尽管查探,尽早寻到那人为好。不过,按你的描述,那人好像不是普通的小毛贼啊。”
    “是,属下们也是这么想的,只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夜探武侯府。”
    刚才那一照面,侍卫们虽然没瞧见对方的脸,但从衣裳装扮来看,绝对不是一般平民,而且只有一人,看样子对侯府还挺熟悉的,八成是熟人。
    邵芸琅小声自言自语道:“是啊,会是谁呢,那人身高比你如何?”
    侍卫比划了一个高度,说:“比属下高半个头的样子。”
    “这般身高……”邵芸琅走近他悄悄说了一句:“你们可以去卿水阁搜一搜,可别说是我说的。”
    侍卫一点就通,这段时日,四皇子悄悄从后门进武侯府已经不止一次了,要不是大姑娘下过令,他们绝对不可能当不知道。
    如此想来,身高和装束还真能对得上,只是万一真在卿水阁把人找出来了,那双方就都尴尬了。
    “多谢二姑娘指点,不过紫兰苑我们还是要搜的。”
    “这自然,请进吧,搜仔细些。”她大大方方地让开。
    很快院外就有四五名侍卫进来,朝邵芸琅行礼后才开始搜查,屋内只是简单看了看,重点是没人住的库房、杂物间还有后院假山这些地方。
    毕竟谁也没想到,贼人会藏在二姑
    娘的床底下。
    而且二姑娘如此镇定,若是真有人闯入她闺房,她不可能没有异样。
    等人离开,邵芸琅吩咐大家说:“还是刚才那句话,今夜谁也不许出门,都在屋里待着,等天亮了再说,若是有人鬼鬼祟祟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忙应诺下来,其实发生这种事,胆小的也不敢出门。
    邵芸琅满意地回屋,身后跟着三条小尾巴。
    惜月说:“姑娘,今夜我们留下来守夜,您放心睡吧。”
    邵芸琅也知道赶不走她们,可她床底还藏着一个男人,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
    于是她说:“好,你们去把被子抱过来,再去弄几张软塌,这天气可不能睡地板,快去吧,我等你们。”
    “是。”三人一起离开,邵芸琅这才小声说:“还不赶紧出来?”
    杨钺从床底探出脑袋,问:“那我躲哪儿?”
    邵芸琅指着隔壁的书房说:“委屈你去书房躲一躲了,要是有人过去,书桌后有一口大箱子,你可以藏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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