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白往椅子上一仰,指尖叩叩桌沿:“她今天怎么样?”
    李总助不解:“……”
    “今天司机出门了吗?”
    哦哦。
    司机。
    周总今天专门为钟小姐留了位司机。
    李总助迅速打了个电话。
    “管家说钟小姐只在中午叫了一份餐点,其余时间都在房间睡觉。”
    周聿白思忖片刻:“给管家打个电话,让人送点东西过来,我待会带去温家。”
    电话打过去,管家需要钟意的协助,去楼上书房取一样东西。
    “周总的东西?需要我去拿吗?要拿什么?”
    钟意诧异地接过管家电话,听见周聿白的公事公办的平和嗓音。
    “书桌左边第二个抽屉,里面有个暗金色的锦盒。”
    “稍等。周总,请问我可以上楼吗?”
    “可以。”
    她捏着电话往楼上去:“管家没跟过来,我可以自己进去你的书房吗?周总。”
    “不该看的别看,不该碰的别碰。”他淡声指使她,“书房有报警器和监控,你自己把握分寸。”
    钟意特别有分寸:“ok我知道,但书房在哪儿呢?”
    “……楼梯左边第二间。”
    “我进来了,周总你现在在看监控吗?我什么都没碰,现在朝着……嗯,朝着书桌走去。”
    她脚步轻巧,在软绵的地毯上没有一丝声响。
    电话里空白的那一会儿。
    周聿白声线冷淡:“今天没出门?是不舒服,还是痛?”
    钟意心猛然一惊,头皮发麻。
    她生硬地咧了下唇角:“没有……还好吧……我前几天起早贪黑拍戏太累了,习惯在杀青后躺两天……”
    听她嗓音,也不像有事的样子。
    “唔。”他不说话。
    钟意讪讪地把抽屉拉开,找到那个暗金色的盒子:“我看到盒子了。”
    “把里面那块表拿出来。”
    盒子里的锦缎裹着块沉甸甸的旧式怀表,很浓郁的西方风格,色泽浓郁的玑镂珐琅外壳,周边一圈刻着卷叶纹饰雕花。
    银色表盘上刻着简约的数字标志,指针漆黑精细,仍在她手里滴答滴答走着。
    边缘还有一行花体小字——my beloved boy。
    这块古董表来自1900年代的瑞士。
    是周聿白童年收到来自父亲的生日礼物。
    现在当做一份得体的礼物送给同父异母的小弟弟。
    温慈柳带着几个孩子,常住在湖心的独栋别墅里。
    平时养花侍草,煮茶弹琴,日子久了,身上带股与世无争的恬淡气质。
    今日是周思潼的六岁生日。
    家里特意布置了一番,客厅还布置着小朋友生日派对的卡通装饰。
    晚上的生日宴只有自家人。
    周安和不在,周聿白和舅舅温瀚文前后脚到的。
    温慈柳对周聿白送的那块古董表又惊又喜:“聿白,这是你父亲以前送给你的礼物 ,实在太贵重了,思潼受不起这样的大礼。”
    周聿白出手向来阔绰大方,何况是对自家人。
    “父亲送我的时候,我也就是思潼那么大。”他摸摸周思潼的脑袋瓜子,“温姨您都说了长兄如父,转送给思潼也是应该的。”
    温慈柳眼里含着婆娑泪意:“你都说是一家人,那温姨也不推辞,这表我替思潼收着,以后有机会,或者等你有了孩子,还是要还给你。”
    吃过晚饭,温瀚文当着自家姐姐的面,问白日里那个企划案的事情。
    两人平时在公司,虽然都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但毕竟不如家里好说话。
    “聿白,有些事情你有所不知……”
    周聿白沉吟:“这件事,等父亲回来再定夺。”
    “姐夫的意思是——”
    温慈柳柔柔把弟弟的话头一拦:“家里不谈公事,今天还是思潼的生日,有什么事等你们回公司再说。”
    “姐——”
    “这是家里,你们公事公办,在公司找时间坐下来谈。”
    “……”
    吃完生日蛋糕,周聿白起身要走。
    温慈柳照例送他,一面挂念他的身体,一面唠叨他的终身大事。
    “蓁蓁走之后,这几年有遇见喜欢的女生吗?”
    “还没有。”
    “有凤鸣姐在,这话原不应该我说。但我想要是有漂亮合适的女孩,你就算谈谈恋爱也好,至少身边有个人。”
    周聿白顿住动作。
    他回身,扶着车门微笑:“温姨您说的对。”
    车子缓缓驶出环湖车道,往酒店的方向去。
    到家那会。
    钟意坐在地毯上,腿上搁着盘意大利面,专心致志地看电影。
    听见动静回头,看见门口站着的男人,有点拘谨地站起来。
    是该说:“你回来了?”
    还是:“我等你很久了?”
    错过了那个念头,周聿白已经进了屋。
    钟意走过去帮他脱外套。
    她没化妆,穿着身软绵绵的家居服,看着分外洁净。
    脸色瞧着倒好。
    “我在看电影。”她垂首,没话找话。
    “看什么?”
    “随便看看,最近上映的商业片。”
    周聿白不是个难聊天的人,语气挺柔和地问:“演员的必修课?”
    “是的。”钟意点头,“揣摩演员的想法和演技。”
    他看了她一眼,淡然发问:“有没有人说过你演技不好?”
    语气态度……非常笃定。
    钟意一口气梗在胸口。
    她唇角抿得直直的,重重咬牙:“很多人。”
    周聿白:“哪些人?”
    “微博、弹幕、私信……”钟意唇角带笑,雪白贝齿尖尖,“全都说我演技不好。”
    您满意了吗?
    他好整以暇在沙发坐下:“会唱歌吗?”
    “不会。”
    “会跳舞吗?”
    “不会。”
    “唱戏呢?”
    钟意木着脸:“我不是戏剧学院的。”
    周聿白了然地挑挑眉:“那你怎么当上演员的?”
    钟意对着他露出个甜甜笑容,谄媚道:“当然是因为靠脸和运气,还有周总您锄强扶弱的帮助呀。”
    他垂首敛目,懒懒跷起一条腿。
    不知道戳穿谁的想法,他语气毫无波澜:“我不做血本无归的生意,对影视投资没兴趣,也不会在没演技的花瓶身上砸钱砸资源。”
    钟意心中只飘过一个想法。
    他今天是有毛病吗?
    昨天晚上精虫侵脑了?
    “我也没求您砸钱砸资源。”她笑盈盈说话,“您的钱当然应该花在更值得的投资上。”
    周聿白瞟她一眼,问:“话剧会吗?”
    “上过话剧课。”钟意一板一眼回他,“跟演戏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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