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单独聊也行,除非你求我。◎
    离国皇宫。
    梁皇后推开一扇紧闭的殿门, 脚才刚迈进去,一个瓷碗啪到摔碎在她脚跟前,棕黑色的药汁淌得满地都是。
    男人暴怒的声音响彻大殿:“滚!本王没病!让那毒妇过来见我!听到没有?!”
    侍女吓得哭哭啼啼往外跑, 骤然见到梁皇后的身影, 吓得连忙跪伏在地:“皇后娘娘万安。”
    梁皇后轻轻拂了拂手:“下去罢。”
    男人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朝他走来的身影。
    此人正是不久之前还意气风发, 在林间追杀元君白的邺王。
    可是眼下他,却跟之前判若两人,只见他嘴唇干涸,满脸疲态,若是旁人看到,定然觉得他已病入膏肓。
    梁皇后身后带着一个高大的侍卫,她姿态雍容地略过邺王, 坐下, 唇边含笑:“邺王又发什么脾气?太医说, 你这正是因为生气动了肝火,才会久病不愈。听母后一声劝,这生病就得吃药,不吃药身子怎么好得起来呢。”
    邺王怒得额头青筋都在跳动:“你少在那里假惺惺!你这毒妇!利用我对付了太子,现下却过河拆桥!妄想用你腹中野种, 夺我元家天下!简直笑话!”
    梁皇后并不生气, 反倒一笑:“果真是两父子,说得话都一般相似。可你父皇说我,尚还情有可原,你又用什么立场来说我呢?你我二人半斤八两,我只不过棋高一着而已。你该庆幸, 若无我及时除掉你带来的陈国死士, 你这蠢货就要把元家天下拱手让人了。”
    邺王心里有些慌, 愈发怒气勃勃地呵斥道:“胡说八道!本王与他们交易,只要取了太子之命,就割让两个城池而已!”
    “怎么?你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陈国摄政王以一个白衣之身,到高坐陈国摄政王位数十载,你真当他是吃素的?割让两个城池?”梁皇后冷冷一笑,“他所圈之处,乃幽、燕两地!这两处关隘易守难攻!若当真拱手让人,他日陈国铁骑入我离国,则如入无人之境!这不是把元家天下拱手让人,是什么?”
    邺王站立不稳一般地晃了晃。
    梁皇后懒怠看他这副蠢样,淡声道:“今日本宫来此,是来通知你,明日,你父皇就会颁布诏令,命你担任摄政王之职,直至本宫腹中胎儿落地,可继承大统之日,才允你功成身退。摄政王殿下,还望好生将养好身子,莫有这富贵日子不过,要在我面前寻死路。”
    摄政王?邺王牙齿都磨得咯吱作响,恨极一般,豁然上去要去掐梁皇后的脖子。
    可他才刚靠近,梁皇后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有力的臂膀,狠狠掐住了邺王的脖子,如同甩抹布一样,随手将他丢了出去。
    梁皇后嗤笑他不自量力,慢步走到他跟前,俯视着他,悠悠道:“你我母子携手一路,今日我能给你个摄政王位已然不错,你又何须恼羞成怒呢?”
    梁氏虽势大,但元氏统管天下百年,老臣子们认的还是名正言顺的皇家血脉。
    梁皇后还是需要一个元家人替她安抚老臣,助她稳固天下。
    邺王是个很好的人选。
    之前他在朝中的人几乎被元君白清了个干净,如今又没了陈国做倚靠,只能倚着梁氏这颗大树而活。
    自元君白出事,离国皇帝大病不起,梁皇后就一直把持朝政。
    名义上,梁皇后许他一个摄政王之位,实则不过是被她以此名义幽禁在此。
    往后送至摄政王殿的奏章,只会源源不断的送进她的中宫,以摄政之名批出去罢了。
    邺王正是因为想明白了其中关节,才会如此生气。
    梁皇后起身往门口而去,邺王撑坐起来,盯着她的背影,恨声道:“本王愿你一朝得女,大梦破灭。”
    “放心罢,皇儿只会是皇儿。”
    梁皇后哈哈笑起来,声音幽幽回荡在殿中。
    若是女孩儿,她怕是要行偷梁换柱之事。子嗣于她,如今只成为了巩固权利的手段之一。
    邺王只觉齿冷,喃喃道:“你这疯女人……”
    *
    入夜。
    元君白将梁姓少年郎绑在了客栈的柱子上,口上塞着布条,淡声道:“老实点。”
    班馥凑过去,不好意思地说:“你忍忍啊,我们快去快回。”
    元君白蹙眉,拽过她的手腕往门口拖去:“少跟他废话。再啰嗦,不带你去了。”
    班馥连忙作闭口状。
    城中有宵禁,此刻路上早已没人。
    他们一路摸到成王府后门,元君白伸手揽过班馥,纵身一跃,轻巧地翻过了成王府的高墙,落到地上。
    王府中,确实有钦悬司的人在府中巡卫。
    元君白带着班馥往主屋而去,这个时辰,成王早已入睡,四周幽静。
    班馥轻轻推门进去。
    见床上拱起来一团身影,她快步走过去,正要去拍他的肩膀,忽然,被中人翻身而起,刀剑的冷光照亮一双眼睛。
    班馥惊呼一声,后领被元君白拽住,猛地将她拖了回来。
    元君白倾身上前,长剑出鞘,铮然对上对方的剑。
    那人似乎骤然一震,一下将剑撒开手,猛地单膝跪下:“属下楚越,参见太子殿下!”
    “……二哥?”从床底下艰难地爬出来一个人,正是灰头土脸的成王。
    班馥松了口气,走过去将烛火点亮。
    成王这个时候已经爬了起来,呜呜哭着要去抱元君白。
    只见元君白踹了他一脚,冷冷道:“离孤远点。”
    成王饱含的热泪凝固在空中,傻傻地转头望了一眼班馥:“……他怎么了?”
    楚越的身子一下紧绷了,依旧跪着不敢起身。
    班馥尴尬一笑:“这件事说来话来。这里安全吗?我见外头都是钦悬司的人。”
    成王谨慎地离着元君白一段距离,答道:“无碍,外头的人靳风都挑选过了,都是可信赖之人。”
    班馥点了点头,对楚越道:“楚大人,你快起来罢,我有事想与你单独聊一聊。”
    元君白冷着脸道:“不准去。”
    “殿下,你别闹了,我真的有要事要跟楚大人相商。”
    “有何事孤不能听?”
    班馥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袖:“殿下,就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我又不会害你,还不是在想法子帮你夺回应得的。”
    元君白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帮谁还两说呢。”
    班馥一双明眸幽怨地盯着他看。
    元君白轻轻将目光挪开:“要单独聊也行,除非你求……”
    他话还没说完,班馥从善如流地接口:“求你。殿下,求你了。”
    女孩儿声音娇软,一副撒娇的模样。
    元君白抿了下唇,轻推了下她的脑袋:“一刻钟。”
    言毕,他大步走到窗边的圈椅处坐下,但目光却还在盯着这边。
    作者有话说:
    这里的剧情线差不多要快走完了,争取下章让主人格回来跟女主团聚~
    第55章 剖心相对
    ◎但凡你想要的,他能给,孤亦能给。◎
    “他病了一场, 醒过来后就变成这样了。”
    班馥不用回头去看,都能感知到那人目光聚焦在身上的灼烧感,她侧了侧脚步, 以背相对来减少这种不适感, “楚大人, 咱们长话短说,有什么法子能尽快让殿下回来吗?”
    “殿下此刻的境地比此前我们所预料的还要麻烦些。”楚越眉头紧锁,似是遇到了十分棘手之事,连声音也是沉闷的,“为今之计,只有将杨太医请来,为殿下仔细诊治一番, 兴许还有希望。只是, 以殿下如今的性情, 必然不肯医治……”
    班馥早就有心理准备了:“这事我来安排,你只管将杨太医请来就行。”
    “是!”楚越风一般地跪地,脆声应下。
    神色之恭敬,脊背之挺拔,班馥只在他面对元君白的时候, 才看到过。
    她简直吓了一跳, 连连往后退了两步:“……大、大人不必如此,我受不起,快起来吧。”
    楚越沉默半晌,低声道:“昭训,之前是我带了偏见, 对您多有不敬, 此番, 若无您以性命相救,殿下如今必然凶多吉少。这一跪,您不但受得,还受之无愧!请再受楚越一拜!”
    他说着竟是要磕头,班馥连忙拉住他,身后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像是某人站了起来。
    班馥像烫了手一样,将手撒开,招手让他起来:“别磕了别磕了,就是有救命之恩也该是殿下谢我,你就别凑热闹了。此前种种,你对我心有戒备也属应当,换我易地而处,也会如此行事。时间紧迫,先去把正事办了吧,啊?”
    班馥蹲下来,压低声音,“我还有东西需要你帮我去准备。”
    她从袖口掏出一张纸条,快速递了过去,但从背后来看,仅仅像是她正常地将人扶了起来。
    两人站直后,班馥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道:“对了,这一路行来,都在盛传大人在钩子岭遇险,今日见大人无恙,我心甚慰。”最后顿了顿,含笑道,“替我转告公主一声,恭喜她得偿所愿,与相爱之人心心相惜。”
    楚越怔一下,下意识低头去看挂在腰间绣得歪歪扭扭的香囊,再抬头时,班馥已蹦蹦跳跳走到元君白身前。
    男人阴云密布的脸,在她凑过去说话时,微不可见地和缓了些。
    “走了,回去了。”
    班馥垮下脸,拖住他:“殿下,此处再怎么说,也比外面安全一些,我们就留在这儿罢。”
    她抬眸,对上他的眼,哀求之色尽显。
    大抵是吃准了他吃软不吃硬,见他撇开脸,她正准备软声多说两句,元君白率先往外走,淡声说:“孤不住在这个白痴旁边。”
    成王站在一旁被噎了一下,但看着他冷若冰霜的脸,也不敢反抗,忍气道:“行行行,您老人家爱住哪儿住哪儿。”
    “成王殿下,还有一位梁小公子被我们绑在来福客栈,还要劳烦您派人去悄悄接过来。”
    班馥双手合十,飞快说完,也不待成王有反应,喊着殿下等等我,连忙跟着跑了出去。
    *
    元君白选了一处府中偏远之地,楚越安排心腹之人过来守着,对外声称是成王纳的贵妾不知好歹,激怒了成王殿下被幽禁在此。
    这样一来,倒是少了许多人打扰。
    班馥很久没有睡过如此踏实的觉了,连带着精神都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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