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笑了笑:“你说的也是,我可能?是最近看?着?刘贵妃忙前忙后的,为四?皇子物色合适的姑娘,一时也受了些影响吧。”
    闻言,二人默契的往刘贵妃所在的位置上看?了一眼。
    许是因?为当初太子生辰宴上皇帝的一番话点醒了宸贵妃,这一年来,她刻意回绝了许多次皇帝的宠幸。
    退回了一个作为妃嫔应有的位置,同光承帝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谦卑恭顺,又带着?礼貌的疏离。
    然而她的这一举措却惹怒了光承帝,这一年来,光承帝很?少踏入昭华宫中,倒成了刘贵妃所在的咸福宫里的常客。
    刘贵妃仗着?受宠,这段时间以来没少在宫里作威作福。
    更是大张旗鼓的开?始为四?皇子萧瑜挑选富贵人家?的姑娘,京城里的人趋炎附势,太子身体羸弱,能?不能?顺利荣登大宝还未可知。
    宸贵妃膝下无子,刘贵妃又如此受宠,她的孩子在宫里的地位便仅次于太子之下。
    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层出不穷,王皇后只当做没听见。
    她并?不在乎宫中又有哪位妃子分走了皇帝的宠爱,也不在意刘贵妃又行的什么?越界之举,拉拢了哪些权贵。
    刘贵妃张扬至此,背后必然是有光承帝的默许。
    王皇后唯一怕的是她的儿子萧琅会因?此感到伤心。
    萧琅同她不一样,他将父亲母亲看?得十分重要,都是他心里割舍不下的亲人。这些年他虽然不说,王皇后也看?得出来,他十分想做好一位合格的储君,得到自己父亲的夸赞。
    即使,他的这位父亲对此从来不在意。
    彼时四?皇子萧瑜和?成佳公主,正一左一右靠在刘贵妃身边吃点心。
    萧瑜翘着?二郎腿,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抱着?果子吃。
    成佳公主见状,拉了拉母亲的衣袖道?:“母妃,你看?皇兄,活像个话本子里讲的纨绔膏粱哪有一点皇子的模样。”
    萧瑜白了她一眼,对此毫不在意道?:“没事少看?点乱七八糟的书,多学学怎么?穿搭,你瞧你整天花里胡哨的。”
    这一年,随着?母亲受宠萧瑜的地位随跟着?水涨船高。
    他结交了不少新朋友,京城中世家?贵族同他一般大的公子都开?始以他为尊,跟着?他混。
    他们每天一起?打马射箭,喝花酒,风光又自在。
    刘贵妃见他死性?不改,只抱怨道?:“你不要光顾着?每天出去?喝酒,阿娘给你选了这么?多世家?出身的姑娘,你到底喜欢哪一个?不要三天两头的就变着?花样的换。”
    萧瑜皱了皱眉,开?口道?:“你选了那些人我都不喜欢,快别白费力气了。”
    刘贵妃漂亮的眉头皱了起?来,“你现在年纪小,婚姻大事于你而言评判的标准只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等你到了阿娘这个年纪就知道?合适远比喜欢来的重要。”
    “你并?非中宫嫡出,要是能?有一位家?世好,又有能?力的妻子于你而言,不是更能?锦上添花。”
    萧瑜面露不悦之色,抱怨道?:“母妃,你为何?总是说着?这些灭自己志气的话,我并?非中宫嫡出又怎样?我的母妃是父皇最爱的人,我的外祖父是户部尚书,我乃是天潢贵胄,我的婚事还续什么?锦上添花?放眼整个宫中,除了太子还有哪位皇子能?同我相提并?论?”
    刘贵妃拉了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说话这么?大声。
    萧瑜看?了看?周围,也觉得话说了的不是场合,便不再多言。
    刘贵妃看?向太子身边的萧珩,只和?萧瑜道?:“现如今,这宫里又多了一位皇子了,你这种大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早。”
    萧瑜顺着?刘贵妃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突然冷笑了一声:“他算个什么?东西也能?跟我比,歌妓之子能?成什么?大事。”
    刘贵妃道?:“你总是这样不听劝,瞧瞧你这一年来除了和?人喝酒作乐你还做了什么??七皇子此番回京可是带着?功劳的。”
    “那又如何??就他那种功劳我想要多少就能?得到多少。”
    刘贵妃看?着?萧珩所在的方向,心神?不宁。
    恰巧此时萧珩的视线从那边转了过来,同远处的刘贵妃对视。
    阴森锐利的目光冒着?寒意,看?的刘贵妃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她突然发觉,一年不见,这个孩子的眉眼间长得同光承帝愈发相似了。
    她慌忙别开?眼,开?口道?:“我听你外祖父说,七皇子此番在你外祖父老家?待了半年,兴许会查出些什么?不利于你外祖父的事,咱们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不要大意轻敌。”
    萧瑜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十分得意的说:“母妃放心,区区一个歌妓之子,我还对付对付不了他。”
    ......
    雪后的第一个晴天,许明舒正抱着?月儿枕躺在房里和?周公下棋时,沁竹拿着?邓砚尘送回来的东西欢快地跑进她房里。
    许明舒在睡梦中被她摇醒了,怀里被人塞进来一个锦盒。
    她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睛,摸到那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便知晓那是邓砚尘送回来给她的今年的岁敬。
    今年年初雪下的大,许多官道?被封死了,以至于邓砚尘送回的东西在路上兜兜转转了十几日方才抵达京城。
    这么?多年,无论他身在何?处,隔着?多远的距离,只要是关于她的事他都会记得清清楚楚,从未遗漏。
    许明舒打开?锦盒,里面摆放着?一条深红色的朱砂手串,中间还缀着?一颗色泽圆润的白色东珠。
    她曾在古籍上看?见过记载,朱砂有杀精魅,驱邪祟的作用。
    想来是邓砚尘将自己常常做噩梦的事记在了心里,才特意为她准备的这条手串。
    沁竹见自家?姑娘捏着?那条手串傻笑,歪头打量了一番,道?:“咱们小邓公子真是贴心,每次送得东西都能?送到姑娘心坎上!”
    许明舒将手串戴在自己手上,笑着?看?向她道?:“你该说是你家?姑娘性?格好生得美,看?什么?都喜欢,戴什么?都好看?。”
    “是是是,我家?姑娘全京城最好看?了!”沁竹伸手拖着?许明舒道?:“前院已经快用晚膳了,姑娘你快点起?来吧!”
    许明舒被她推着?去?洗漱,待她换好衣裙出门时,提上了先前在东街邓砚尘买给她的兔子灯。
    许侯爷这一年未曾出门带兵打仗,徐夫人破天荒地允许他每晚可以小酌一杯。
    许明舒估摸着?她爹房里的酒快喝没了,打算去?库房再拎上一坛。
    刚同沁竹挑挑拣拣,取出一坛闻着?不错的佳酿时。
    许明舒一脚迈出库房,只听见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自高处坠下来,发出沉默的响声。
    许明舒寻着?声音看?过去?,像是身侧的那堵高墙后,有人在极力隐忍着?痛苦。
    许明舒同沁竹对视了一眼,朝墙外开?口道?:“什么?人在外面?”
    没有人回应,倒是听见了七零八落的脚步声。
    “裴誉呢?”
    许明舒刚一开?口,裴誉不知从哪个屋顶上落了下来,笔直地站在她面前。
    他耳目过人,许明舒指着?墙道?:“外面怎么?了?”
    裴誉抱臂淡然道?:“有人行刺。”
    许明舒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行刺?行刺谁,侯府的人吗?”
    “不是。”
    她松了一口气,若是行刺侯府的人裴誉必然出手。
    他站在屋檐上对此事漠不关心,说明外面的人只是恰好经过这里,别人的是非恩怨他一贯不喜欢参与。
    “人都走了吗,我们出去?看?看?吧。”
    左右有裴誉在,她也没什么?可害怕的,也想弄清楚什么?人有胆子在靖安侯府周围行刺。
    沁竹担心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姑娘,外面怪危险的......”
    “无碍。”
    裴誉没有阻拦,只跟在许明舒身后走着?。
    一脚迈出侧门,许明舒看?见方才那个有声音的位置上,一个黑衣人正倚着?墙,瘫在地上手捂着?流血的腹部。
    她提着?手中的兔子灯,试探着?朝前走过去?。
    光芒一照,见那人腹部,头部都是深红色的血迹。
    凝固的血液将他的脸遮挡住,看?不清面容,他倚在那里安静地像是已经没了呼吸。
    见状,裴誉上前试探了几下,确定?人还活着?朝许明舒点了点头。
    许明舒刚要开?口,那人缓缓睁开?眼睛,一双锐利的凤眼同她对视,隔着?前世今生数不尽的纠葛。
    她一惊,手里的兔子灯径直地落在了地上。
    许明舒目光沉沉,随即回过神?拉着?沁竹转身朝府门中走去?。
    她关上了门,心脏快速地跳动着?,胸腔内的那股熟悉地恶心再次生起?,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扭在了一起?,她有点想吐。
    沁竹以为她突然拉着?自己回来是受了惊吓,赶紧扶住她道?:“姑娘,我们先去?侯爷那边吧。”
    裴誉皱着?眉,神?色显得有些犹豫张了张口道?:“许姑娘,外面这人怎么?处理?”
    裴誉方才检查那人呼吸时无意中看?到腰上露出的半块腰牌,刻着?宫里的样式。
    若是个闲杂人寻仇恰好经过此地,他本不必理会。
    可若是宫里的人,在靖安侯府周围丢了性?命,弄不好要给许侯爷惹来什么?麻烦。
    许明舒掐着?自己的手,压下了胃里的翻江倒海。
    此刻,她也明白裴誉这样问的原因?。
    她稳住心神?,转身冷冷开?口道?:“叫府中的小厮过去?,只说在府周围发现个受伤的陌生人,给他送到附近医馆去?,其?余的不必理会。”
    就算是运气不好就这么?死了,也别扰了靖安侯府的清净。
    第55章
    许昱淮下了朝正欲回都察院时, 被东宫内侍拦住,引着他入了东宫。
    他在门前站定?了片刻,见内侍躬身朝书房内轻声道:“太子殿下, 许御史大人到了。”
    窗内人影晃动, 随即一个青年温润的声音传来,“快请进来。”
    许昱淮提着官服下摆走?进书房, 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朗声道:“臣都察院御史许昱淮参见太子殿下。”
    萧琅上前几步扶他起身, 客套道?,“许大人不必多礼。”
    萧琅挥了挥手, 示意身边的?内侍奉茶。
    “今日请许大人过来,是有?一些事想同您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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