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藏修为的时候,徐志穹拿起冢宰印和长史印一并盖了下去。梁孝恩一哆嗦,他的魂魄受了伤,但元神依旧完好。
    冢宰印、大夫印、长史印的位格都在他之下,想击穿魂魄直接触及元神,难度太大。
    梁孝恩还在思索对策,他想摆脱徐志穹和白悦山,奈何洪华霄一直在远处施展咒术,让梁孝恩无法专心作战,还因咒术的伤害导致战力受到了削弱。
    常德才和杨武一远一近配合,四周还有大量的发丝纠缠,梁孝恩即将失去理智,嘶吼呼喊,想胡乱使用技法,只求突围。
    他的眼中充满泪水,身上布满鳞片,他即将施展技法,忽听徐志穹诵念道:“汝将死!死人不能动!你也不能动!”这是徐志穹的决胜之手,就等着梁孝恩失去理智的一刻,把他送进棺材。
    短短三句话中融入了两项技法。一是狂言,让梁孝恩相信这三句话是真的。
    二是名家技法,梁孝恩相信了这三句话,名家技法也随之生效。经历了太多的消耗,梁孝恩的状态已经非常虚弱,他没能抵御这两项看似位格不高的技法,他觉得关节滞涩,身体无法活动。
    这是徐志穹给他的棺材板上钉的第一颗钉子冢宰印和长史印再次落下,徐志穹施展了天公地道之技,他拉低了梁孝恩的位格。
    不能动的梁孝恩无法躲闪,也无法反击,元神当即遭到了重创。这是徐志穹给他的棺材板上钉的第二颗钉子。
    梁孝恩的修为接近一品,天公地道之技维系了十五吸。在此期间,徐志穹不停向印章之上集结意象之力,攻击梁孝恩的元神,并在魂魄之中不断探索。
    他还没死,挣脱了天公地道之技,他尝试活动身体,上官青冲了过来,再次施展天公地道,给徐志穹接续了十五吸。
    差一点,还差一点。徐志穹已经找到了魂魄的缝隙,发现了那无法感知的地带,魂魄与元神交接的地带。
    十五吸过去了,梁孝恩即将挣脱束缚。白悦山施展天公地道,又给徐志穹续了七吸。
    利用这三十七吸的时间,徐志穹把意象之力送进了魂魄的缝隙,像铁钎一样,把人魂和地魂之间的缝隙给撬开了。
    这是徐志穹给梁孝恩的棺材板钉下的最后一颗钉子。梁孝恩大骇,本能之下,他做好了舍弃魂魄和身躯的准备。
    霸道出凡尘,元神能离魂。梁孝恩的元神刚要离魂,三枚印章按照徐志穹的指引再次扣在了梁孝恩的头上。
    这一击,带着徐志穹的导向。三枚印章的力量,在没有魂魄阻隔的情况下,直接盖在了梁孝恩的元神之上。
    梁孝恩神情一阵松垮,躯体瘫软了下来。魂魄分崩离析,元神随之化成灰尽。
    带着点点光芒的灰尘在罚恶司中飘荡,在场的三位判官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梁孝恩,灰飞烟灭了!这个祸害,终于灰飞烟灭了。看着飞起的烟尘,徐志穹放声大笑。
    上官青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咳嗽两声,也笑出了声音。白悦山似乎还没尽兴,摩拳擦掌,还想着厮杀。
    上官青慨叹道:“若是能把他元神留下却好,有不少事情还想问他。”徐志穹摇头道:“他元神能离开魂魄,唯有灰飞烟灭,才算铲除干净。”白悦山四下环顾一圈;
    “大家加点小心,我怀疑咀赤还没有走远。”上官青笑道:“想多了,那厮早跑远了,就他那点胆量,也亏着梁孝恩能信得过他。”白悦山面带疑色:“既是蛊族首领,他这胆色也确实太不济了,莫说和厄星相比,就是和他随梁玉明造反时相比,也逊色了太多。”徐志穹笑了笑,想着赶紧岔开话题:“你们看,洪姑娘长得多俊!”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懂得恶道技法。
    上官青看了看洪华霄,眼神颇为迷离,赞叹一声:“真乃当世罕有之姝丽。”洪华霄微微低头:“上官冢宰,你过奖了。”上官青起身笑道:“我在寒舍备了些薄酒,姑娘若是不弃,可愿随在下共饮几杯?”这男子好没分寸,洪华霄心生厌恶,且婉拒道:“图努判官遭了厄难,冢宰大人还有不少要务亟待处置,小女子怎敢误了大人的正事。”上官青颇为不屑道:“能有什么正事……”白悦山赶忙接过话头:“这一座罚恶司都不见人了,得赶紧想办法把道门拉扯起来!”上官青摆摆手道:“且等歇过这口气再说,毛刹这里没有勾栏,但酒肆有不少,我年轻时去过一回,酒肆里有不少会歌舞的毛刹女子,好歹也算个消遣,今日我做东,咱们一起喝几杯去……”话没说完,忽被洪华霄打断:“那咀赤好像真没走远。”徐志穹抽抽鼻子道:“不像是咀赤,好像是别人来了。”上官青四下环顾,打开了折扇,他也意识到状况不对。
    六枚铜钱在徐志穹胸前狂跳,拿出来一看,六个阴面向上,翻都翻不过来。
    大凶之兆!常德才看着天空道:“那是什么东西?亮得刺眼!”徐志穹一抬头,但见半空之中多了一颗拳头大小的光球。
    这光球何时来的?适才光顾闲扯,还真没留意。一颗粉尘飞到光球之中,融了进去。
    这颗粉尘好像来自梁孝恩湮灭的元神。难道这颗光球是粉尘凝聚成的?
    难道梁孝恩还有这本事,能让灰飞烟灭的元神重新凝聚?徐志穹甚是惊骇,但见那光球将散乱的粉尘尽数收拢,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上官青拿起冢宰印道:“这王八蛋命还真硬,等我给他补一下!”洪华霄上前拦住上官青:“去不得!有凶险!”徐志穹感觉意象之力受到了强烈的扰动,整个人一阵阵晕眩。
    上官青也站不稳身子,胸口再次作痛。杨武呆呆的看着天上的光球,好像失去了意识,常德才赶紧捂住了杨武的眼睛。
    白悦山也在原地发愣,被徐志穹强行按下了脖子。他俩修为不济,再看一眼,可能会送命。
    穷奇的声音从耳畔传来:“这是谁的气息?”徐志穹没有回答,他也不知这是谁的气息,只能确定这不是梁孝恩的,也不是咀赤的。
    天上的光球忽然消失不见,对方走了?走了却好!徐志穹长出了一口气,看来是有人把梁孝恩的元神捡拾走了。
    捡拾走了也无妨,这厮短期内不会复原。这到底是哪个狠人,他为什么能重聚梁孝恩的元神,这种事怕是连师父……巨大的威压再次袭来,对方没有走!
    一个中年人的身形在半空中浮现。那人看着有五十多岁,金发,碧眼,典型的图努人长相,但五官柔和,带着些许中土之人的特征。
    他低下头,俯视着院子里的每一个人。上官青打开折扇,喝一声道:“汝乃何人?”中年人看了上官青一眼,上官青当即栽倒,口吐鲜血,人事不省。
    洪华霄赶紧上前扶住上官青,中年人冲着洪华霄一挥衣袖,洪华霄整个人瘫软在地,一动不动。
    二品的星官,被这中年人一挥手给放倒了。徐志穹不敢与之对视,嘴里低声问了一句:“你是段子方?”这是个猜测,也是徐志穹唯一能做出的合理猜测。
    中年人勾起嘴角,笑了笑:“你是徐志穹?”这人真是段子方。常德才见情势不妙,拉住徐志穹道:“主子,你先走,我断后!”段子方看了常德才一眼。
    常德才身躯抖战,魂魄出现了离散。他眼角余光扫过杨武,杨武阴气外泄,三魂即将分崩。
    徐志穹拿出役鬼玉,将两人的魂魄收了起来,塞进了怀中。段子方重新看向徐志穹,强大的威压再度袭来。
    “我对凡夫,素来宽仁,”段子方语气平和的说道,
    “可你是个例外,却不能容你活在世上。”强大的威压,让穷奇很是紧张:“谁来了?你到底看见了谁?”
    “我看见了段子方。”徐志穹在脑海中回答。
    “谁是段子方?”穷奇没听过这个名字。
    “是个五十多岁的图努人,长得有些像……”
    “别说长相,他这么高修为,肯定会改换长相!”说长相没用,说名字也没用,那还能说什么?
    “我觉得他就是怒祖。”徐志穹把猜测说了出来。穷奇一阵躁动:“快走,快走!想办法走!”
    “我貌似走不掉了。”
    “走不掉,也得走!”穷奇咆孝道,
    “他是真神!”
    第879章 穷奇恶道,最强之技
    怒祖是真神?
    徐志穹在《怒祖录》里,曾经看到过一段描述,帝杀祖,与儒星分而食之,双双成宿。
    在徐志穹看来,怒祖应该也是星宿一级的人物,如果怒祖的层级更高,当时还是星官的太祖皇帝和儒星,应该没有可能杀了怒祖。
    但穷奇却说怒祖是真神。
    真神是什么概念?
    真神是和四方正神相同的位格,是徐志穹已知范围内的最高存在。
    在真神之下有未神、有上神、有从神、有星宿、有星官……
    作为一个尚未脱离凡尘的三品,徐志穹和真神的差距大到了他无法想象。
    穷奇在脑海之中不断催促着徐志穹逃跑。
    “快走!试试判官手段还灵不灵,若是不灵再想想别的办法。”
    判官手段不灵了。
    长史印就在手上,毫无感应。
    大宣的中郎印更不必说。
    怒祖就是来找徐志穹的,他救走了粱孝恩,现在要收了徐志穹的性命,他绝不可能给徐志穹逃走的机会。
    “我跟你说过,你一再坏他的事情,迟早得遭他报复,现在报复来了吧!”穷奇又恨又恼,“别多想了,你赶紧给他跪下。”
    徐志穹一怔:“你说甚?”
    “据我所知,他是个爱才的人,对你应该有那么一点赏识,你且说愿意投奔他,愿意为奴为仆,你现在就给他跪下磕头,他或许能饶你一命。”
    徐志穹没作声。
    穷奇叹道:“我知道你是个狠人,不愿对人弯膝,可他是真神,对他磕个头能怎地?
    别说是磕头,只要保住这条性命,他让你做什么都行,你先做好准备,把你身边其他人都杀了,这一来是表决心,二来也是给你自己遮掩机密。”
    徐志穹还是不作声。
    穷奇咂咂嘴唇道:“你若再是犹豫,当真要死在这,我知道你不爱听,可这是常理,
    真神杀人,就和踩死蝼蚁一样,你就是一只蝼蚁,蝼蚁却还在乎什么颜面?”
    说话间,怒祖朝着徐志穹挥了下衣袖。
    徐志穹身形破碎,血肉坠落,散落一地。
    怒祖微微皱眉,眼神一扫,解除了视线中的幻境。
    徐志穹全力编制的幻境,只禁得起他一个眼神。
    而徐志穹的真身,已经来到了上官青和洪华霄身边,他正打算想办法把这两个不会动的先弄走。
    “你很在意这两个人?”怒祖嘴角上翘,目光凝聚在了上官青和洪华霄身上。
    他提起了衣袖,要在徐志穹的面前夺走这两人的性命。
    徐志穹想抱起这两人逃命,但立刻放弃了这一想法。
    他知道他无法逃出怒祖的视线,就算暂时逃离了,想带走洪华霄和上官青的几率也微乎其微,更别说还有一个已经失去意识的白悦山。
    看到怒祖抬起手臂,徐志穹不慌不忙拿出了两张面具,一前一后戴在了脸上。
    第一张面具,是师父的面具,虽说戴上了还是有些晕眩,但随着修为提升,徐志穹已经能基本驾驭这张面具,戴上之后,他的意象之力会得到巨大的提升。
    第二张面具,梼杌面具。
    徐志穹戴上梼杌面具,抬头看向怒祖时,明显能看到怒祖眨了一下眼睛。
    作为真神,他能抵御梼杌面具的恐惧,但最起码的触动还是有的。
    戴好两层面具的徐志穹,整理了一下衣衫,从腰间抽出一盏灯笼,指着怒祖道:“以恶浊之道,迷惑世人,令夫妻不睦,令骨肉相残,你知罪?”
    怒祖垂着眼角,看着徐志穹道:“你在与谁说话?”
    徐志穹又道:“以无耻之论,颠倒是非,使恶徒肆意横行,使良善无容身之地,你知罪?”
    这些话是徐志穹说出来的,也在脑海之中不断复现。
    穷奇听了直发抖!
    “徐志穹,你到底要怎地?你死不要紧,不要连累我,我也是真神,我不能就这么……”
    穷奇还在碎碎念念说个不停,怒祖双眼锁定了徐志穹,童孔猛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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